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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共谋生
“也就是说，那神秘人或是左撇子，或是右手之上另有隐情？”竹西在宣纸上落下最后一字。
白生接过宣纸，将其挂在摊位的另一边。
“不错。”她道：“一般来说我们习惯用右手，那人却以左手递衣物……”
白生在给竹西说那日在姑娘阁中的事情。可惜那时竹西晕了过去，不然以他的聪慧敏锐定然能多寻出一分破绽来。
一纸写完，竹西又开始落笔另作新诗，边作边道：“是不是小友多想了？世上以左手为主之人也不少见。”
白生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只觉得不对劲。摇摇头，继续挂诗词。
“小友，我们在街边摆摊，真能赚足今晚的房费么？”写着写着，竹西便有一分泄气。
瞧了瞧自家这已经挂满一百幅诗词却无人问津的摊位，再瞧了瞧对面，隔壁，以及对面的隔壁生意好到爆的摊位，顿时忧愁上眉头。
白生摸摸自己的盘发，把竹西的书生盘发一并扶正，拍拍他的肩再是道：“不知道。”
“啊……”竹西愁着脸看她。
说起来，白生和竹西在街边摆了个诗词摊位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
姑娘阁被一神秘人给一碗端了之后，他们就被官爷从房中给揪了出来。只因那姑娘阁没过一个时辰就被查封了。
官府待那群被抓住已久的书生们也不差，问了他们的户籍之后打算分批将他们送回家乡。奈何竹西意在前往京城赶考，而白生在凡俗徘徊更是有目的所在，怎能随着那一群被摧残过的文弱书生展开苦情的回家之旅？
于是乎，两人默契再次上线，互称兄弟，又向官爷保证一番两人的死活无需清池城中府衙负责后，他们就被官爷扔出了府衙。
无钱无势，只得凭着肚中墨水在街上摆一小摊，赚到房钱便是万幸。
“小友，你写了重复的诗。”白生检查，挑出了好几副并无甚差别的诗。
竹西眸中一怔，随即一敲脑袋立马改，“还是小友细心，不过，小友对诗词也颇有研究？”
白生背过身去，听了此话唇边隐隐一弯，她还以为竹西是真的疏忽写出了重复的诗词，竟是不想这人是在探她的底。
的确，若不通诗词之人还真辨不出他那几副相似的诗词是同一意思。
白生一门心思想那神秘人之事，一下便忘了眼下自己可是个文弱胆小的白面小生。
竹西这么一说，她便顺着话恢复到白面小生般的神态模样。
白生憨憨一笑，道：“小生比不上小友的文采，但既是赶考，小生也不好胸无点墨。”
竹西接话倒快：“有道理，是小生多问了。”
话音才落，第一位客人便上门。
白生和竹西不懂如何招呼上门客人，只四目相对，等着客人先说话。
这第一位客人脾气不好，见无人招呼，一拂袖便又走开了。
白生懊恼，这样下去何时才能赚到今晚的房钱……说实在的，她要不是怕言语之间叫竹西看出什么破绽来，她定然开口了。
这个竹西，心思缜密得很，丝毫不输给她。
“小生，你们这诗作怎么卖？”正当两人发愁之际，第二位客人上门了。
“一钱银子一副，若批量购买，我们卖五钱六副，十钱十二副。”是竹西先开口，看样子他还真有几分担心今晚睡哪的问题。
白生在一旁笑着点点头。
这位客人摸摸下巴，然后很是豪爽开口：“都给我包起来，你们算算，一共值多少银两？”
两人吃惊，这是一黑黑到底，一亮亮到头的节奏么？
竹西应声赶紧算钱，白生也赶忙将这百来副诗作好生包起来，恭敬递给客人，她道：“多谢官人打赏，我等往京城而去，正缺了这一笔路费。”
白生开口熟络，但这客人似乎并不想搭理。从到摊前来买诗作开始，这客人就没正眼瞧过他们，反倒像是在防着什么人的监视……
白生眸光一转便瞥见了不远处的一个黑影，似乎配着长剑。
“小友在看什么？”竹西分明察觉，却故意做此一问。
白生自然收回视线，装作眼里进了沙子，眨巴数下又“哎哟”着蹲下揉眼睛，“麻烦小友招呼这位官人了，哎哟，我的眼睛呐……”
竹西与客人说了两句，这客人拿上诗作便赶紧溜了，像是有人在催命一般……
“一共二十两银子，那客人多给了。”竹西全然不问白生眼里进沙的事，只道：“一人十两？”
这话莫不是要在此分道扬镳的意思？
白生会意，并不戳破。
她很是自觉拿了自己那十两银子，收入背包就开始收摊子，“房费路费已足，这两日劳烦小友照拂。”
竹西聪明，“小友打算今晚就离开城中？”
“嗯。”白生道：“早些去到京城还能适应一番那边的水土人文，不然以小生这文采，定是要落榜的。”
……去个鬼京城，她的目的地从来都不是京城，只是扮作了书生必须以赶考为掩饰才对。再说了，这两日城中与她作对之人颇多，她惹不起总归是躲得起的，走为上计。
“哟，两位小生这就收摊啦？”对面一位大娘好心一问。
白生点点头，回以微笑。
竹西也应上一句：“是呀。”
大娘一下看出两人是外地人，又凑巧听了听方才的言语，再是好心提醒一番：“今晚可是出城不得哦，赵家小姐出嫁，唱戏班子已经请来，今晚有得是热闹。而且，赵家财大势粗的，再过一刻钟就要封城啦，小生现在出去怕是要被那赵家人记恨一笔。”
……白生哑言……怎么又是赵家……她赵晴乐成个亲，连城门都封了不给人出去的么……
竹西当即道：“小友很着急出城吗？”
白生摆摆手，尽量稳妥开口：“倒也不是。”
竹西道：“那，不如今晚小生请小友去看那戏班子唱戏？城门被封，今晚也是百无聊赖。”
白生并未推脱。这种情况下还执意出城才显得奇怪。
夜幕落下，果真戏班子在楼阁之上开唱。
一曲唱罢，众人喝彩，等待期间便说起了闲话来。
一人言：“听说了吗，那姑娘阁终于露出了马脚。好似是信了什么鬼神传说，尽抓书生童子，说是抓满五百个届时再一道煮了吃就能容颜永驻……”
“这可真是恶心人呐……”
“就是说啊，好在被查了出来，算为我们清池城做了件好事。”
白生与竹西听得认真，原来那姑娘阁抓书生是打着这般目的……现下终于弄清楚了。
继续听下去。
“就是不知道查出真相的是什么人，好像不是我们清池城中的人。”
“你个破嘴，平日里会说，这回消息倒不灵通了？”
此言一出，嗑瓜子的众人皆是发笑。
“轻月公子听说过没？”一人言：“就是那从外城来的轻月公子看出了端倪，当面抓住两位书生被迷烟迷晕的证据，唤来了官衙直接端了姑娘阁。”
等等，什么公子？
轻月？
白生面色骤变，眸中的温良神色顿时转为清冷。竹西也神色不好，忽然意识到什么，小声开口：“那，那两位被迷烟迷晕的书生……不会就是我们吧？”
“呵……”白生突然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引得众人注目。
完全忽略竹西的话，她只讥讽道：“轻月公子这般了不得？小生听着这名字怎这么扎耳不顺，官人们不觉得这‘轻月’二字万分不堪么？”
音落，对面阁楼上便现出一抹修长身影。
月华之下，是玄青色的衣袍，高束的墨发，还有那一双浅褐色的眼瞳骤然撞进白生眼帘之中。
是他……
“段轻月……” 犹解白梨月又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