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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番外二】此间长留
西荒内。
箫清绝再回到这处地方来是六年之后。
其实，他不敢再回到这个地方。
最终还是没能赶上白卿酒以自身血肉祭献。等他赶去梨山之际，那里的石化诅咒已经被解除，可梨山之中满是鲜血之气。
即便只是站在边界，箫清绝亦是格外清楚的感受都了那血腥味。
在边界楞了良久，对箫清绝来说，一切都晚了，他甚至不敢涉足梨山，生怕看见她的尸首，也害怕最终连她半分影子都再寻不到。
事实是，即便翻遍了梨山，走遍了大荒，他依旧没能得到与白卿酒相关的丝毫消息。
他不知道梨山中祭祀台上的鲜血是不是她的，不知道她经历了些什么。听到的流言不少，也知道段轻月和白卿酒一同消失的最大可能性是什么。
但，他必须要找到那个女人！
难道要如从前一样，再一次任由她在大荒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次，箫清绝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这样的情况，他不想面对第二次。
所以，即便是再一次走遍凡俗与鬼海，他也要将那个狠心的女人找出来！
此刻，大荒之中他也还只差一个地方没去。
北狄国。
听闻北狄国中依旧是一派安定，这方界域也不曾涉及到任何血腥争斗，在世人眼中还是那个只崇尚和平的神圣之地。
白卿酒真的会来这里吗？
箫清绝苦笑一瞬，明知道她定是不会再回到北狄国来，但，他还是想进去看看，不想放过任何有可能的地方。即便只是一丝丝的可能性，他也要亲自确认再离开。
黑袍在身，箫清绝带上了惟帽，再次回到这里，他不想搅乱此处安宁，亦是不想被任何人认出来。
可，北狄国到处都是眼线，他的回来，又怎么能逃得过那人的眼睛？
是清女来了。
清女主动出现在他面前，抑制不住的笑意将她原本一派冷静的眉目染上一层温柔，道：“法师，这些年一切可还好？”
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清女最终能说出口的，也只是这句不偏不倚的问候罢了。
箫清绝的表现也当真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他神情浅淡，不，应该说是淡漠了。即便是对待这个一直守着北狄国给了西荒百姓安定的人，他也只是用淡漠相待。
曾经的背叛，箫清绝难以释怀。
若是背叛他一人，他不会恨。可，清女伤害的是白卿酒，帮着段轻月取走了所有儒艮之血，让白卿酒彻底绝望了。
所以，现在才会寻不到白卿酒的丝毫身影吧？
箫清绝的思绪渐渐被拉回到从前，只冷漠应上一句话：“一切都好。”
音落，他便与清女擦肩，没有正眼瞧她，亦是不曾多言一句。
清女这抹笑意渐渐僵住，随之而来的是眸中无边无尽的惘然与失意。
她没有唤住箫清绝，也不会再做任何阻拦他前行之事。
转过身去，一直瞧着箫清绝离开的背影，前方就是北狄国宫殿了。清女知道，他是来寻白卿酒的吧。
直到视线中完全消失箫清绝的身影后，清女才仰首去看万里无云的天际。
莫欲，莫求。
只要能帮他守着他守护了几十载的北狄国，也算是同在了，是这样吧。
而一直离开不曾回头的箫清绝，在见到清女之后亦是心绪满满。分明已经是发生了很久的事情，但就是在遇见故人的这一瞬间，会全数涌上心头。
不由分说，根本没有克制的法子。
一切，似乎回到了初识清女那日。
晴空万里，一袭白衣的他遇上了那个着青衣的端庄女子。
女子恭敬行礼，恭敬开口：“见过法师。父亲命小女来此修身养性，做好为北狄国而死的一切准备。”
她本是大荒一贵族之女，可惜，那方贵族被慕庭冠以无须有的罪名摧毁。她，是唯一逃出来的人。
逃出了慕庭的手掌，却没能逃过世人的种种折磨。
被凌辱，因不屈而在棍棒下求生是她活在这世上唯一的意义。这句话，是买走她之人说的。
一直到后来，她都死死记着。
那一次，她被打得浑身是血，晕了过去。那家人以为她死了，便将她弃于荒山。醒过来的她唯有开始流浪乞讨。
太想忘记过去的一切，所以她强迫自己连名字都忘了。她说，有朝一日一定要站在最威风之人身侧，成为端庄尊贵的人。
后来，濒死的她遇见了段轻月。从那一刻起，她便将性命交给了段轻月。她说，会为段轻月死。
段轻月要她入北狄国，所以她寻了借口而去。
此刻站在箫清绝这位尊贵无比的法师身前，她已然是一派淡然端庄模样。
箫清绝瞧着她，话语很温柔：“不知该如何称呼姑娘？”
她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在段轻月身边时，她从没提起过原本的名字，段轻月亦是从未问过。一直以来，她都过着无名的生活。
“父亲说，小女既然是来为守护北狄国而死的，便是重新开始。”
的确，她依旧告诉自己，不需名字。
箫清绝却是道：“不如，以清女相称如何？”
她一怔，眸中微微一颤，“清，清女……”
“不喜欢吗？”箫清绝误以为是冒犯了她，“若是姑娘不愿意，便当我这句话……”
“多谢法师。”她话语浅浅截断了箫清绝之言：“此后，小女便叫清女了。”
明媚的光线洒在箫清绝面上，清女浅浅一笑。眸中的这人，真好看，真温柔。
而后，大荒战祸起，箫清绝毅然离开西荒去寻人。是清女留在北狄国按照他的行为处事方式打理一切事物。
不觉间，她所有的行为都在受这个温柔法师的影响，所有考量都会想着若是换做他，是否有更妥当的法子。
相伴之际是敬仰，相离之际更为思念。
这份原本想要将性命交付给段轻月的心思，在潜移默化间发生了变化。可惜那时候的清女还浑然不觉。
所以此后便是一瞒再瞒。
瞒住了心意，瞒住了她最初来北狄国究竟是受何人所命。
这么多的相瞒，终于让当初那个眉目温柔明媚的少年法师走出了她的视线。
留下的背影，便是她余生所有回味。 犹解白梨月又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