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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凡俗案】锦丝案（23）
再是一日时间过，官府牢房处又不安生了。
乃是江素吟再一次闹去了牢房，只不过这一次是光明正大的闯了进去，直奔兮川那里而去。
兮川已经认罪了，不日便会被处以死刑，由此狱卒们也不想再拦江素吟。让她去跟她的小丫鬟道个别也算是做了桩好事。
“小姐你来啦。”兮川坐在牢房内，一见到江素吟便不由得露出一抹苦涩却又安心的笑意。
江素吟满眼都是心疼，在牢房前跪了下去。
兮川着急，想立马去拉她的手却又害怕弄脏了她，遂只能开口：“小姐这是干什么，兮川受不起啊。”
江素吟已然落泪，“都是我害了你，是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能将你救出去反倒还成了威胁你的手段……兮川，对不起，对不起……”
“小姐要是这么说的话，之前小姐为兮川受的苦又算什么呢？”兮川皱着眉头，在牢房内跪着，“都是托小姐的福，兮川才能多活这么久，兮川本就是应该死在贩卖所的人，是小姐救了兮川一命。后来大病之际也是小姐不离不弃，如今小姐受苦，应该是兮川的错才对。”
江素吟摇头，“可你本没有杀人啊，暮雪的死与你毫无关系，你不应该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
兮川身形微有一颤，沉默了一瞬再是认真开口：“小姐，你真的相信我不会杀人吗……”
她的语调奇怪，让江素吟不敢下意识就回答“相信”二字。
见她家小姐有所迟疑，兮川反倒还扯出了一抹笑意，道：“小姐曾说我是唯一一个关心你的人，小姐没将我当作下人而是姐妹，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也已经斗胆将小姐当成了家人，将小姐的一切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所以，我不想看见小姐受欺负，若是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一直忍气吞声的小姐不要再委屈自己，让小姐快乐一分，那么我什么都会去做。”
音落，江素吟抓着牢门的手一紧，浑身也是一颤，兮川看在眼里。
“你，你在说些什么……”江素吟微微沉了声音，已然听出了些端倪。
兮川面上的那抹笑意没有褪去，用满是歉意和感激的眸光瞧着江素吟，开口：“小姐，是兮川对不起你。你从前教导我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应该维持面上的平静，纵使心中再慌乱不安也不能露出任何破绽，不能给人可趁之机……我将小姐这些话记得很牢，却是用在了不好的方面，甚至，连小姐都瞒过去了。”
“不要再说了，我想办法带你出去……”江素吟已然避开了与她交汇的视线，“你再推翻所有言论吧，就按照我教你的那样，伪装出一幅平静淡然的面庞来，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到端倪……我帮你，我去寻关系……”
她说着明显是慌张了。
兮川淡然摇摇头，“小姐已经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我原本以为能一直装下去，装作不关己的样子，但一看见小姐为了帮我而受这么多本不该受的苦我才知道我大错特错了。”
“不是后悔做了那件事情，而是后悔没有为小姐想好退路。”兮川道：“杀林暮雪是我早就想做的事了。我跟在小姐身边多年，见了无数次小姐被欺负的场面，都是拜林暮雪那个趾高气昂之人所赐。林暮雪敢这么欺侮我的恩人，我早就在心中将她千刀万剐过无数次了……直到我见小姐再忍受不了林暮雪的欺侮而终于袒露心迹，我想，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若是现在不做点什么，我怕会失去你。小姐你知道吗，对我而言你便是整个世界，没了你，我也就活不下去了。所以，所以我……”
“不要再说了，你什么都没做！”江素吟及时打断兮川的话，但她此刻想坦白的是什么江素吟心中很清楚。
兮川正视现实：“所以说，小姐，这件事情就以兮川一人的性命了结了吧。让我也为你做点什么，而不是到了这个时候还需要你来保护我。看到小姐为我吃苦头，我心中一点都不好受，或许坦白一切才是最好的保护小姐的方式……这样，小姐日后也不用再为我辩护了，就当作从没有遇见过兮川就好了……”
打从决定不再让江素吟为她受苦开始，兮川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原本以为只要一直不承认，只要江素吟是相信自己的，那么潜入林府设细钢丝杀人一事就会被掩埋隐藏下去……可，并不是这样。
兮川忘了江素吟是肯尽心尽力帮她的人，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恩人，这么一重软肋在。所以，这便是她计划终究失败的原因吧。
她认。
江素吟不愿轻易放弃：“兮川，纵使事情是你做的，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亲眼看着你死么……我做不到。”
兮川眸中歉意更深：“小姐，你放弃我吧。我就是个杀人凶手，是个不知悔改的人。若这次不是为了保护你，我肯定会死不承认的。这样不堪的我，又怎么还值得你为我说话为我求情？”
“可是……”
“时间到了，快出去！”
江素吟的话被前来赶人的狱卒打断。
兮川担心再多说下去又会让江素吟受苦，遂立马往牢房中挪了挪，最后道谢一声：“可以留在小姐身边这么久，受小姐这么多的照顾，谢谢小姐。兮川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音落，她便将自己藏入了牢房中的暗处。似乎闭上眼睛就可以断绝对江素吟的一切不舍。
“兮川，兮川……”江素吟小声唤她，但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了。
“快走快走，本来放你进来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还想赖在这里多久！”狱卒再次催促。
江素吟眉头紧皱，但最终还是松开了抓着牢门的手，转身离开。
背对着牢房们的兮川迈开脚步，一步又是一步。
江素吟往牢房外的明亮之处而去，而兮川，最后剩下的日子也就只能在这阴暗的牢房中度过。
像是回到了从前在贩卖所的日子，也是这般阴沉不见天日。兮川开始相信一切都是天注定的了。她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最终便会回到什么地方去。
被江素吟带回江府的那段时间，或许是她在接受最终命运前的唯一一段温暖时光吧。
这么想着，即便身处在阴暗之中，兮川还是扯出了一抹笑意，告诉自己，值得了，值得了。
离阴暗的牢房越来越远，江素吟本是紧蹙的眉头也渐渐舒缓了。
面上的苦涩一点点消失，转而替代的是一抹从未有过的舒心。
离开牢房之后，没礼貌的狱卒在她身后又说了些什么鄙夷的话她都不在乎，总归都入不了她的耳。
这一瞬，她抬眸去看晴空万里的天际，唇角边上扯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来。
眸中带出的欣喜与释然感前所未有，这一刻，江素吟觉着彻底自由了。
林暮雪死了，摆脱了李重枫，如今兮川也心甘情愿的认罪，纵使江家被查封，纵使她这个江家小姐没有实权没有地位，可她却从没觉得这么轻松过。
闭上眼笑着长舒出一口气来，再是撑开眼眸，很是坚定大步再次迈开步伐。
五日后，兮川死了。
认罪之后一切繁缛的审问步骤都省去了，加上林念之那处绝不善罢甘休，于是不过短短五日时间过，兮川的命便被这一群操纵权势者给取走了。
消息传遍了灵山城，说是杀害林暮雪的凶手终于得到了恶报。
江素吟在茶馆雅间喝茶，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由得轻笑一声。
她笑出了声来。
“江小姐遇上什么好事了？”
下一瞬，白卿酒的声音骤然在雅间门边响起。 犹解白梨月又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