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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最后温存（3）
一日后，白卿酒和楚亦暂时离开庭院，与此同时，千代乔夷已经在庭院外头站了将近一日一夜。
她听说了段轻月放任白卿酒做想做的事，甚至将收复少昊国剩余兵力的事都全部交给了白卿酒。
千代乔夷内心的不安与惶恐再也藏不住，她想着，必须要见段轻月一面。
一定要见到。
为宁端守丧三日的事情已经过去，宫殿之中是少了不少人，加上宫殿之后的地方本就鲜有人至，千代乔夷此刻在庭院门前站着倒是不引人注目了。
只是她亲近的侍女见她这副模样很是心疼。
先前在房内怎样发脾气都好，至少是将情绪宣泄了出来，最多就是她们这些做丫鬟的吃点苦头，但现在，千代乔夷神色平淡的站在这里，不同人说话也绝对不挪开一步。
侍女们知道她们女帝本就身子弱，可眼下却坚持了这么久，不知道究竟是有多坚定的一颗心在支撑着，侍女只担心千代乔夷会受不住这等折腾。
楚亦不在庭院守着之后这处庭院就更是没有什么人进出了，要说段轻月不知道千代乔夷已经在这里等了这么久都有可能。
侍女这般想着便斗胆上前开口：“女帝，不若让奴婢进去通报一声吧，若是两荒之主根本不知情，那女帝这……”
“荒主知道的。”千代乔夷唇色已经有些泛白，话语十分肯定。
“可这里是女帝的界域，女帝为何要这般受制于那两荒之主？”侍女不能放任千代乔夷再这般折腾下去，即便是会因以下犯上被问罪，这些话她也要说。
千代乔夷没有责怪侍女的意思，只苦笑一声道：“你不知道啊……荒主才是我的恩人，若是他想要，整个南荒都可以是他的，更何况这一个小小的庭院？”
侍女不甚明白，坚持道：“女帝如今有了实权，为何还要像从前被辅君压制那般忍气吞声？奴婢见了实在是心疼，即便女帝要问罪，奴婢也要为女帝打抱不平。”
“这实权，你以为真的是我亲自从辅君手中夺回来的吗？”千代乔夷一开口，侍女便怔住了。
千代乔夷眉目之上渐渐拢上一层浓重之色：“都是荒主在帮我。我说想真正掌权一次，荒主便帮我一步步夺回了权力，帮我除掉了最能威胁我的人，你懂吗？我如今拥有的一切，我如今能坐上的高位，都是他给的，你又明白这一点吗？他是我的信仰啊。”
即便是一直跟在千代乔夷身边，侍女也从不知道这等事，眼下被告知后乃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侍女也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个南荒其实都是段轻月夺下来的，段轻月才是有资格掌权的唯一之人。
“退下吧，不要管我。”千代乔夷交代一声。
侍女浑身打哆嗦，等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应声，再是哆嗦着听话离开。
千代乔夷一直注视庭院内那亮着灯火的一间屋子，良久又是良久，夜色深到了极致，她视线中终于出现了人影。
是留在庭院内服侍段轻月的人出来了。
这人向着千代乔夷垂首行礼，再是道：“请女帝随小人来。”
千代乔夷迈出一步，腿脚已经有些僵了，她即刻问道：“是不是荒主愿意见我了？”
这人没有被告知更多的事情，只是道：“还请女帝随小人来便知。”
一刻钟后，千代乔夷身处在庭院内的另一间屋内，下人为她送上热汤暖暖身子。
她在这里等着极为不安，心绪很是复杂。
终于在半个时辰后，有敲门声响起，千代乔夷以为依旧只是下人，便简单道了“进来”二字。
但这次来的，是段轻月。
身着白衣的段轻月出现在她视线中，千代乔夷立刻起身，眼眸之中又是慌张又是欣喜，道：“见过荒主。”
段轻月周身气场很冷，“见过女帝。”
在南荒之中，段轻月并不逾越什么。
千代乔夷这才刚抬起视线来瞧瞧这已经许久不曾见到面的人。
眼眶一下湿了，对千代乔夷来说，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之人是最为满足之事，“荒主，那段时间受伤了吗？”
在楚亦第一次来寻她的时候她便知道段轻月一定就在附近，也总是担心着他那么长一段时间都没现身是不是受了重伤。
此刻见到的段轻月虽然看上去再正常不过，但千代乔夷第一挂念的始终都是他的身体，他的安危。
“已经无碍。”段轻月浅浅应上一句，再是直接问：“女帝要见我，想要说什么？”
千代乔夷眸中忽然有一瞬失望闪过。
素来能将人心洞察得丝毫不差的段轻月，这回是在主动相问吗？她连让他多注目一瞬，多用一分心思去关注的价值都没有吗？
定了定心神，千代乔夷开口：“听说，荒主已经采纳了卿酒的计策，将收服少昊国剩余兵力之任全数交由她去做。”
“此事不假。”段轻月依旧是浅浅开口，他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为何千代乔夷要在意这件事情。
千代乔夷相握的两手越发握紧，内心经过了很复杂的纠结之后才开口：“荒主，真的放心吗？”
抬眸去瞧段轻月这冷漠至极不带丝毫情感的眼眸，她开口：“对卿酒来说，灵昀国主是如同亲人一般的存在，少昊国对灵昀国主有多重要便对卿酒有多重要……让卿酒去，或许是放虎归山了。”
“女帝要说的事情，说完了吗？”他冷漠出言。
千代乔夷心中一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顿了一会才开口：“荒主真的相信卿酒吗？”
“相信。”他再简明扼要不过。
千代乔夷顿时蹙眉：“难道荒主看不出来卿酒此番从鬼海归来是带着恨意的吗？来南荒，来到荒主身边，卿酒只有恨啊！荒主万万不可相信她。”
段轻月锁住了千代乔夷的视线，这份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兵刃一样，一下又一下直击她心脏，让她觉得此刻来同他说这些话简直是愚蠢至极。
可，若是不说，她怕是再承受不了。
屋内很安静，直到段轻月那句冷淡的话语传出。
“我是在利用女帝。”
“我知道。”
千代乔夷很快接话，“我知道，我都知道。南荒就是荒主夺回来的，荒主想怎么做怎么说都可以。”
“利用我……也是可以的。”千代乔夷的声音忽然变小：“只要能帮到荒主，我甘愿被利用。”
她音落半瞬之后，段轻月便转身欲离开。
千代乔夷急忙出声将他唤住：“我真的……丝毫入不了荒主的眼吗？”
段轻月顿住脚步，没有出声。
“即便现在还不能走进荒主心里也没关系，我只希望荒主能多看我一眼，愿意将视线分一点点给我，这样，也不可以吗？”千代乔夷的话语几乎是在恳求。
可段轻月的心啊，是冰块啊。
只有那人才能将这从冰窖中诞生的心融化一分，除此之外，其他人都无法接近他这颗心哪怕一步。
“女帝累了，今晚便在此休息吧，我先行离开。”段轻月直接离开了。
千代乔夷瞧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挪动。
背影啊，又是背影。
她自嘲一笑，转了视线去看窗外的黑夜。
她心中的天，她心中的神，她所向往的是光芒，可这份光芒却从来不会顾及她丝毫。多么吝啬的光芒啊，即便是给她一点点温暖都不可以啊。
千代乔夷落泪，最终闭上眼。
夜风吹来，将她的思绪拂动得格外清晰。
她所能拥有的，只有这无尽的黑夜罢了。 犹解白梨月又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