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礼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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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太太听到郑老爷的话之后, 顿时高兴道,“官人,官人,难道说, 难道说官人又升官了?”
郑老爷眼神间有些骄傲, 又忙谦虚道,“娘子莫嚷嚷, 不过是个七品推官。”
郑太太高兴的围着郑老爷转了两圈, “哎呀,恭喜官人, 贺喜官人。七品官难道小了, 一县父母不也是七品。再说了,官人身上只有举人功名,能做七品多不容易。冯家人嫌弃七品官小, 我不嫌弃,我喜欢的很呢。这可真是太好了, 老三要成亲了,官人又升官了,真是双喜临门呀。”
郑老爷笑,“娘子莫转了, 转的我头昏。”
郑太太嗔怪他, “升官了也不提前打发人回来说一声, 我放两挂鞭炮迎接官人。”
郑老爷笑眯眯的,“我自己回来和娘子说岂不是更好, 说起来也是运气好, 上一任推官大人被巡抚大人要走了, 我就填了这个坑。”
郑太太还不了解中间太多细节, 单纯的以为就是升官了,“官人,要不要办喜酒?”
郑老爷拉着她的手,“娘子怎么糊涂了,老三后天就成亲了,并在一起办岂不是更好?”
郑太太笑,“我还想多办一回,热闹热闹呢。”
郑老爷拉她坐在自己身边,“不过是个七品,许大人初来乍到,他是个勤勉人,也不喜铺张浪费。要是平常升官,我最多也就请相熟的人来吃顿饭。正好这回儿子娶亲,到时候多给大家上两坛子酒,算作庆贺了。”
郑太太笑着点头,“官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这心里真高兴。”
郑老爷呵呵笑,“前一阵子家里整日都是事情,总算都能缓口气了。我跟许大人说好了,后天老三娶亲,明儿开始我就不去衙门了,请两天的假。许大人痛快批了,还说到时候来讨杯喜酒喝。”
郑太太顿时又紧张起来,“许大人要来?那,那我多准备几坛子好酒。要不要请唱戏的?”
郑老爷想了想,“唱戏的请两班,也不要单独备太好的酒,省得人家以为咱们家靠着刘兄弟发了大财。”
郑太太斜睨他一眼,“难道你没有靠着刘兄弟发大财?”
郑老爷继续摸胡须,“财不露白,我想好了,明年继续给刘兄弟弄盐引,到时候他要分钱的话,咱们单独贴补老三一些,一来,那毕竟是他丈人给的,二来,老大老二都有事情做,单他一个人读书,一文钱进项都没有,难道要问老婆找钱花?”
郑太太点头,“也行,到时候刘兄弟要是送钱来,我分一部分给老三两口子。官人,你刚才说老大有差事了,难道,难道许大人同意了?”
郑老爷嗯了一声,“暂时不去,再等一等。我刚升了官,要是老大立刻就去了,外人要谈论了。让他再歇一歇,这会子天晚了,明儿再说罢。”
两口子高高兴兴在房里说了半天家事,然后一起歇下了。
第二天,亲朋故交都知道郑老爷升官了。刘文谦听说后,立刻拎着一坛子酒来找他。
“大哥,大哥,我来找你喝酒了。”
郑老爷笑,“贤弟怎么这会子来了,家里都忙完了?”
刘文谦拎着酒坛子和他一起走进了书房,“大哥升官是大事,我听说后忍不住立刻就过来了,今儿咱们定要不醉不归。”
郑老爷也不客气,让郑太太整治了两个小菜,兄弟二人一起吃喝了起来。中途,郑家三兄弟过来敬了酒,郑老爷又把他们打发走了。
酒过三巡,郑老爷忽然道,“贤弟,贺大人这会子也该回京了,说不定过一阵就有好消息了。”
刘文谦顿了一下,“大哥,现在我不想那些,我就想把日子过好。我都三十几岁的人了,又不是元宝,需要爹娘疼。”
郑老爷也不再提,“咱们等着就是了,有就好,没有就算了。”
兄弟二人抛开这事儿,单纯喝起酒来。
刘文谦喝的醉醺醺地回去了,魏氏忍不住抱怨,“明儿就是正日子了,族里人都忙翻了天,你这个主人家倒是跑到郑大哥家里喝酒去了。”
刘文谦嘟囔道,“我高兴。”
刘氏族人们都在家里帮忙呢,听说郑老爷又升官了,族里人都跟着高兴,这多少有点拐弯的关系,郑大人好了,刘文谦挣钱多,他们也能偶尔跟着吃顿好的。
就比如这回的宴席,魏氏准备的丰厚极了,鸡鸭鱼肉样样都有。这两天来帮忙,顿顿都有肉和豆腐。
妇人们都在厨下帮忙,把家里的下人倒是都省下来了。
谢氏不像岳氏那样性格内敛,她是个爱说笑的,“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把皮子紧一紧,既然来干活,就好生干,别偷懒。别看到文谦家里有下人,就想干坐着不动等吃的。薇丫头的大事,咱们是老刘家的人,自然要给她长脸,不能事事都依靠下人,不然文谦两口子叫咱们来做什么,做祖宗的?”
众人都嘻嘻哈哈,有个年轻媳妇道,“九婶子,要不,您拿个鞭子站这里,谁偷懒,抽一鞭子就是了。”
谢氏笑,“放你娘的屁,再啰嗦我先抽你。”
谁知这妇人的婆婆就在一边,“老九家的,怎么说到我头上了!”
谢氏开玩笑,“七嫂子,要不你也骂她,放你九婶子的屁!”
众人立刻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家里人忙忙碌碌的,刘悦薇却异常清闲。汪彩凤这两天从作坊回来了,全程陪着她,还有刘悦蓁。林檀姝也来了,虽然她已经成婚,但好在暂时没孩子,家里有婆母操持,她能走得开。
姐妹几个又聚在东小院。
刘悦薇多次对林檀姝道,“姐姐先回去吧,明儿才是正日子呢。”
林檀姝摇头,“当日我出阁,妹妹前前后后为我忙活了七八天,我这不过是来陪妹妹说说话,哪里就忙不开了。明日是明日,今日我也要赖在这里的,你撵也撵不走我。”
刘悦薇只能带着姐妹们去看她的嫁妆,仔细清点一遍,怕有遗漏,或是装错了箱子。
族里的女孩子们刚开始不敢进这院子,刘悦薇发现后,赶忙让人带了她们过来。都是小户之女,见到刘悦薇的嫁妆后都忍不住一阵阵夸赞。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太大时,丝毫生不出嫉妒之心,只剩下羡慕和慕强心理。
刘悦薇就坐在那里,静静地听姐妹们说话,偶尔微笑着回几句,既不失礼又能让大家保持一定距离。她平日里和这些族姐妹们来往的少,一下子也不好过于亲近。
这一天,整个刘家都忙忙碌碌的。等到了天黑的时候,厨房做了几桌好饭菜,族人们也不分上下席,挤挤挨挨一起吃了顿饱饭。
吃饭的时候,九老太爷一再叮嘱大家,“今儿晚上回去都好生歇息,明日都早些来,且有的忙呢。我再说一遍,干活归干活,文谦家里样样都是有规矩的,不该拿的不许伸手,别让下人笑话你们。各人负责什么事情,我已经说了三遍了。要是再弄错了,就给我滚回去,我可不是老五,我脾气坏的很。”
众人嘻嘻哈哈,一边往碗里夹肉一边回道,“九叔(九爷爷)放心,再不会出岔子的。”
等把族人都打发走了,整个刘家又安静了起来。
三九天冷得很,特别是夜里。魏氏为防止女儿冻坏,在耳房四个角落里都放了火盆,然后中间放了大浴桶,亲自带着喜妈妈给刘悦薇洗澡。
主仆两个把刘悦薇剥个精光扔进桶里,搓的刘悦薇身上的皮红彤彤的才作罢。等从水里出来了,快速擦干,又稍微擦了一些刘悦妍送来擦身子用的膏子。
好在屋里暖和,直等刘悦薇穿戴好,整个过程中,她一个喷嚏都没打。
魏氏又帮女儿把头发擦干,梳通。
看着眼前如花一般的女儿,魏氏心里又骄傲又心酸。家里虽然有好几个女儿,但她们夫妇并未忽视哪一个,尽全力去疼爱她们,四个女儿,个个都是宝贝。
刘悦薇见魏氏眼神飘渺,拉住她的手打岔问,“娘,我好不好看?”
魏氏顿时笑了,“好看,我儿最好看了。你气质沉稳,肤色白,杏眼鹅蛋脸,标准的美人坯子。唯一不足的是,现在年龄尚小,身量不足。这个到无妨,等两年就好了。走,娘带你回房。”
魏氏带着女儿回了正房东屋,刘悦蓁正躺在姐姐床上呢。
“娘,你们给姐姐洗个澡怎么这么费事?”
魏氏敲她的头,“你姐姐明日要做新娘子,肯定要洗的干干净净,不能跟你似的,随便糊弄两把。”
刘悦蓁撅嘴,“娘偏心,我明明有好好洗的。娘,明儿你也给我洗澡吧。”
魏氏摸摸她的头发,“你大了,哪里还能还让娘给你洗澡。放心,等你出嫁的时候,娘肯定也给你洗。”
刘悦蓁立刻猛摇头,“娘,我才不要嫁人。以前不是说好了,让我留在家里的。我脾气不好,规矩又差了许多,肯定找不到婆家的。与其让人家挑挑拣拣,我还不如跟着爹娘呢。”
魏氏也不劝,面含笑意,“小孩子家家,净说孩子话。好了,你回屋去吧,我和你姐姐说说话。”
刘悦蓁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捂嘴笑,“娘,我晓得你们要说什么。”
魏氏拍了她一下,“快些走,没羞没臊的。”
刘悦蓁刺啦一声从床上溜了下来,汲着鞋子回了自己的房,临走前还对着刘悦薇挤挤眼。
等小女儿走了,魏氏拉着刘悦薇坐在了床边。
魏氏摸了摸刘悦薇的头发,已经全部干了,垂下来直接到了膝盖的地方。魏氏注重保养女儿,刘悦薇的头发虽然长,到了尾部却没有发黄,也没有开叉,真正是一把乌黑的好头发。
魏氏又看女儿的脸,见她似乎没有多少扭捏和羞涩,就开始说道起来。
“你还不满十五岁了,我头先跟你说过了,嫁过去之后先不圆房。虽然不圆房,但你该懂的也要懂……”
她趴在女儿耳朵上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的男女人伦之道,听的刘悦薇连连点头,“娘,我都晓得了。”
魏氏见女儿脸上一点红都没有,心里忍不住叹气,真是个心大的丫头。
她又嘱咐女儿,“你别不当回事,女婿年少,易冲动,你莫要惯着他。要是早早圆房,你年纪小,生孩子受罪。你看咱们族里那些十四五岁生头胎的,遭了多大的罪。”
刘悦薇笑了,“娘,您放心吧,三哥最懂规矩了,说等到我十六岁,他肯定不会犯错的。”
魏氏也笑,“娘不过白嘱咐你,你们两个一向都让人放心的很。明儿你就要离开家了,以后不在爹娘身边,遇事多想少说。虽说你伯娘对你好,但你还有两个妯娌呢,你莫要太出头,万事跟她们一样。”
刘悦薇听着听着心里又感动了起来,也就是亲娘,才会跟你说这些掏心窝的话了。
“娘,您放心吧,我会过的好的。娘,明儿早上我还要洗澡吗?”
魏氏被她岔开了话题,“不洗了,这么冷的天,今儿晚上已经洗的很干净了。时辰不早了,娘啰里啰唆说了一堆,你赶紧歇着吧,娘回去了。”
刘悦薇点头,“娘也早些歇着,弟弟妹妹们再等娘呢。”
魏氏一只手撩起帘子,对女儿笑了笑,然后放下帘子走了。
刘悦薇感觉一眨眼,似乎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她还迷糊着呢,魏氏就和谢氏等人就把她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洗脸漱口,先穿了普通的小夹袄。
魏氏让人送了一碗吃食上来,里面是几个煮蛋。
刘悦薇知道,不能吃稀的,新娘子上了花轿直到晚上,大多是不能方便的,要是吃稀的,万一憋不住,那可要丢人了。
魏氏用勺子把其中一个鸡蛋切碎,慢慢舀起来喂女儿吃,“成了家,就是大人啦。”
谢氏在一边笑,“侄媳妇,我看迎亲的时候还早呢,姑娘稍微喝两口,临走前方便一次也使得。”
魏氏赶紧喂女儿喝了两口水,“我就等九婶子这句话呢,我难道想让女儿渴着,这不是怕人家说嘛。我自己脸皮厚倒无妨,我们薇丫头再不能让人家谈论一个字的。”
谢氏摸了摸刘悦薇的衣裳,“等吃喝完了,先就穿常服,上头之前再换喜服。等会子把姑娘们都带进来,薇丫头莫怕,今日没有不规矩的人。你婆家那边,孙女婿是读书人,必定没有那些糙汉,闹洞房也是文闹,不会武闹。”
刘悦薇吃了一口蛋,“多谢九奶奶,我不怕的。”
正说着,刘悦妍掀帘子进来了。
“娘,我赶着过来还是迟了。”
魏氏笑,“不迟,你妹妹才起来没多久。等会子你看着着院子里,莫让人进来胡闹。嫁妆更要看紧了,我今日忙,没空过来,就把你妹妹交给你了。”
刘悦妍连忙保证,“娘放心,有我在,一根针都不会少的。”
魏氏喂女儿吃了东西,又让她漱口,然后忙活去了。
等太阳升起来时,魏氏发现,地面上全干了。
她欣喜道,“这可真是好,今日大晴天,路上也不打滑了。”
喜妈妈在一边凑趣,“姑娘们有福气,我记得大姑娘出嫁时,天气也好的很呢。”
魏氏笑眯眯地去把各处又查看了一遍。
很快,各处亲朋都来了。刘氏族人来的最早,基本上都是全家出动。刘文谦就想图个热闹,人越多越好,反正他预备的酒席多。
随后是刘文谦的生意伙伴,还有魏家、闫家和汪家这些亲戚家,再有就是和魏氏交好的一些太太们,包括太华路附近的街坊邻居们。
今日街坊们可忙坏了,很多人同时和刘家以及郑家都走礼,两家都摆宴席,就要分两拨人去吃酒席。
刘家嫁女,虽然不如郑家来的官吏多,也是宾客盈门。刘文谦和九老太爷带着闫庆才在门口迎客,魏氏在后院招待女客们。
嫁女不闻喜乐,虽然没有喜事班子,宾客们仍旧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闲话。
刘悦薇在屋里被一群姑娘们簇拥着,魏氏给她从亲朋中挑了几个合适的姑娘送家。刘悦薇本来要带汪彩凤,汪彩凤她说自己退过亲事,死活不肯。魏氏退而求其次,把汪大太太的小女儿汪三姑娘叫上了,族里两个,再加上刘悦蓁,正好四个姑娘。
送家姑娘的差事非常重要,女方这边会给些头花之类的东西。魏氏出手大方,一人给了一只金戒指和两朵绢花。除了刘悦蓁,另外三个姑娘都高兴坏了。到了男方那边,还会有红包的。除了这,送嫁的姑娘如果还没说亲,立刻就会有人来问。能被挑去送嫁,定然都是出色的姑娘,哪家婆婆不喜欢好姑娘呢。这趟差事下来,姑娘们收获颇丰。
等吉时一到,喜娘子立刻催促刘悦薇换上喜福,然后给她开脸上头。
刘悦薇虽然以前都经历了一遍,开脸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实在是太疼了。
喜娘子笑,“姑娘忍一忍,熬过了这一遭,以后平安顺遂,一辈子福寿双全。”
刘悦蓁见姐姐脸上的绒毛毛都被拔掉了,她一直在那里忍不住搓胳膊搓手,对刘悦妍道,“大姐,这个,这个好疼啊,不能不拔毛吗?”
刘悦妍笑骂她,“胡说,开脸就开脸,拔什么毛!你看,做了妇人,开脸后把头发盘起来了,戴上首饰,是不是整个人显得更精神,气势也更足了?这样才能做一家主母,打理好家事。男主外女主内,一个人做不好,整个家就转不起来。”
刘悦蓁挠挠头,“大姐你说得对,但我还是觉得拔毛好痛!”
旁边的两个姑娘都忍不住笑了,喜娘子也笑,“三姑娘还小呢,不用管那么多,只管吃好玩好就行。”
刘悦妍看着喜娘子替妹妹盘好头发,又去请了全福妇人来给刘悦薇插戴首饰。
全套赤金镶嵌红宝石首饰,近二十件东西,挂满了刘悦薇全身。
刘悦蓁摸摸那个大金项圈,“二姐姐,你脖子痛吗?”
刘悦薇轻笑,“有点酸,还能支应。”
郑家那边,郑颂贤打扮一新准备出门了。今日这边带人去迎亲的是何司狱,他为人机灵圆滑,又是郑老爷的同僚,身份再合适不过了。
何司狱穿的簇新新,看了一眼跟着迎亲的八个男孩子,高兴的大喊,“儿郎们,等去了刘家,有什么本事只管使出来。”
郑颂贤身边跟着庞世渊、陆二郎和闻老七三个同窗,郑家族里两个族兄弟,还有魏氏娘家一个侄儿,再加上郑老爷手下书吏家的一个男孩子。
八个孩子个个容貌出众,都是读过书的人,去哪里都不丢人。
郑颂贤穿了一身红色喜服装,其余八人天蓝色、宝蓝色、绿色和绛红色都有,众星拱月一般把他围在中间。
何司狱高兴地吩咐郑家下人,牵马来。
自从换了新宅子之后,郑太太给家里又添置了三匹马,正好,郑家爷儿四个一人一匹。从那以后,毛豆的醋意一天比一天浓。主人骑行本来就少,有时候还被那匹白马抢去了。
今日外面锣鼓喧天,毛豆早就按捺不住了。别的毛驴都怕生,它是哪里热闹想往哪里去。
郑家下人来牵马,马棚里除了郑家的四匹马,还有郑太太借来的六匹马。毛豆见马儿们都走了,急得昂昂叫。
聿竹摸摸它的头,“毛豆乖,少爷去迎亲,你乖乖在家等着。”
毛豆要是乖就不是毛豆了,它在马棚里打磨璇儿,百般折腾后终于把绳子给拽断了。
它扯着断了的绳子,得得得往外跑。
郑颂德立刻高喊,“快拉住它!”
毛豆绕过几个仆人,冲出大门,一路昂昂叫追着马儿们去了。
郑颂贤正骑在高头大马上微笑着看向路两边看热闹的百姓,忽然,他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
什么声音?毛豆?不对,定然是我昨儿晚上没睡好,犯迷糊了。
然而,他刚否定自己,毛豆就冲到它身边了,一边嗯昂嗯昂,一边去蹭它的腿。
顿时,迎亲的、路边看热闹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哟,新郎官迎亲,还带头驴呢?”
何司狱笑骂,“畜生,你倒知道凑热闹。”
郑颂贤摸摸它的头,“你怎么跑出来了?”
郑颂贤今日是新郎官,身上自然没带吃的,庞世渊掏了一把豆子喂给毛豆吃,它这才老实了一些。
郑颂贤又摸摸它的头,让它一边跟着。于是,大街上出现了很奇特的一幕。
八个少年郎簇拥着新郎官,本来多招人喜欢啊,大姑娘小媳妇们看的都脸红,可旁边总是有个昂昂叫的声音,让人忍俊不禁。
还没到刘家大门呢,刘家下人看到了,立刻回去禀报,“来了来了,姑爷来了。”
刘家大门吱呀关上了。
迎接郑颂贤的就是两扇红漆大门,门里面站着闫庆才和魏大郎。
闫庆才道,“妹婿,我们没读过什么书,不大懂诗文,这样,我也不为难你,听说你们读书人时兴做催妆诗,你们人多,做一百首催妆诗我就开门。”
门外的九个少年郎顿时都瞪大了眼睛,这还不叫为难,一百首,老天爷!
郑颂贤鞠躬,“姐夫,一百首有些多,可能减少一些?”
闫庆才清了清嗓子,“那行,那就六十首吧。”
一下子减少了四十,郑颂贤看了眼庞世渊。
庞世渊点头,“师弟,咱们九个人,一人七首足够了。师弟先来!”
郑颂贤自然是有准备的,站在门外一首接一首,很快就做完了。剩下的,庞世渊是大师兄,从他开始。
二人做的诗里头,有借鉴古人的,也有自己临时写的。等到后面,能借鉴的越来越少了,如闻老七这样的,急得抓耳挠腮,支支吾吾瞎胡驺了几句。大喜的日子,大伙儿也不计较是不是押韵,能完成任务就行。
做完了诗,众人都长出一口气。
谁知里头魏大郎又开口了,“表妹夫,闫兄弟那边你打发了,还有我呢。我也不叫你做事,你就隔着门,对表妹说几句话。”
这……
郑颂贤也开始抓耳挠腮,“表哥,我去了东小院,对着房门口说可行?”
魏大郎不答应,“你说给表妹听是另外一回事,元宝还小,我们是娘家人,我们得替表妹仗腰杆子,你得说给我们听。”
何司狱笑,“贤哥儿,不行你就随便说两句。”
少年郎们都起哄,“郑师兄(表哥‘三哥’),快说嘛。”
郑颂贤脸红透了,让他对着刘悦薇说,他一个字都不结巴,可对着一群大男人说,他怎么说得出口。
庞世渊笑,“师弟,你就当刘姑娘在门后呢。你放心,你说的话,保管很快刘姑娘就能听见了。”
郑颂贤只得硬着头皮,“薇儿妹妹,我,我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以后家给你当,钱给你管,连我也给你管。”
人群顿时哄哄笑了起来,院子里头刘家的宾客门都嘎嘎坏笑,“读书郎的嘴巴真甜。”
何司狱趁机往门缝里塞了几个红包,立刻被们里头的皮孩子们抢走了,同时,大门也开了。
众人先一起去了正院,双方见过礼之后,女方这边备了两个桌子,迎亲的人都坐了下来,一起吃茶果。
九老太爷陪着何司狱说话,郑颂贤给刘文谦夫妇行过礼,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时辰还早呢,暂时不急着去东小院。
少年郎们坐了一桌,让一众宾客们看得眼馋死了。
何司狱说了一阵子话之后,就打发儿郎们去东小院迎亲,他继续在这里和九老太爷说闲话吃果子。
到了东小院门口,郑颂贤的心情忽然激动了起来。
他们定亲八年了,现在终于要成夫妻了。刘悦薇坐在床上,头上披着盖头,心里比他还激荡。
她守了二十年,孤寂了二十年,上苍怜悯她,让她重活一世。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的。三郎,你来了吗,我都准备好了。
刘悦蓁守着房门,让郑颂贤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塞了几十个小红包,这才打开房门。
郑颂贤一眼看到坐在床上的刘悦薇,他满怀欣喜走了过去,先鞠躬,“妹妹,我来了。”
刘悦薇在盖头下默默流泪,她用平静的声音道,“三哥,你来啦。”
众人都在一边笑。
郑颂贤在喜娘子的指引下,牵着刘悦薇一起去正院告别父母。
辞别这个环节,是最伤人的。刘文谦和魏氏坐在上首,受了跪拜礼。
刘文谦只简单说了句以后好生过日子,魏氏强忍住泪水,也简单说了两句,她怕说多了,女儿受不了。
刘悦薇其实早就哭了,但她的声音仍旧很平静,只略微有点哽咽,“爹,娘,女儿会好好的,二老多保重,我有工夫就回来看你们。多谢爹娘对女儿的疼爱,女儿会永远记得。”
这话说的连刘文谦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去吧,莫要担心,我们会好好的。”
郑颂贤又磕了个头,“岳父岳母放心,我会好好对薇儿的。此生此世,定不相负。”
刘文谦继续微笑,“去吧,好生过日子。”
刘悦薇遇到了和林檀姝同样的难题,林檀姝没有亲兄弟,刘悦薇的弟弟元宝还在吃奶呢。但林檀姝可以自己踩着红绸布走出去,刘悦薇不可以,她不想给父母增添话柄。
魏氏先说让魏大郎背,可刘文谦最后决定让闫庆才背,自己的女婿,魏氏自然没意见了。
对此,刘氏宗族的人也说不出二话来。当初刘悦妍出嫁是刘大郎背的,现在刘文谦已经分宗,他这一支的事情,九老太爷一般都不多嘴,普通族人就更管不了了。
闫庆才对此非常高兴,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讨到这个好差事,这说明岳父把自己当亲儿子了。魏家人也没争,娘家侄儿再亲,也没亲闺女亲,刘悦妍儿子都生了,闫庆才又是个老婆奴,在刘文谦夫妇眼里,女婿自然更亲一些。
闫庆才见刘悦薇起身了,立刻俯下身子,“二妹妹,我背你出去。”
闫庆才在刘悦薇心中和亲兄长也没有区别了,她也不用太计较男女大妨,大大方方地让闫庆才背起她。
闫庆才成年男子,力气大,背个小姑娘轻轻松松。到了门外,喜娘子掀开轿帘,闫庆才把妻妹放在轿子边沿子上,他的差事算是完成了。
郑颂贤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大的红包,双手奉给闫庆才,“多谢姐夫。”
闫庆才拱手还礼,退到了一边。
何司狱见新娘子上轿了,大喊一声,“奏乐!”
喜事班子立刻又吹吹打打了起来,新郎官打头,后面是花轿,然后是刘悦薇的几十抬嫁妆。
刘家离郑家太近了,这样迎回去未免没意思。何司狱带着迎亲队伍,沿着青州城绕了一大圈,走了许多大街小巷,散发出去了无数喜糖喜果。
郑颂贤高兴的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虽然毛豆总在旁边挨挨蹭蹭找存在感,他也不生气。隆冬的天,就算出了大太阳,还是有些冷,郑颂贤却觉得自己浑身燥热。
刘悦薇被喜娘子塞了个宝瓶在怀中,感受到外面敲锣打鼓的欢庆,心里一阵阵高兴,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
她悄悄擦了擦眼泪,今日不能再哭了,从此以后,我要快快乐乐的和三郎过一辈子,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队伍一路吹吹打打,过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到了郑家大门口。
鞭炮声早已劈里啪啦响了起来,宾客们都跑出来看热闹。
旁边有人起哄,“贤哥儿,踢花轿啊,快踢!”
郑颂贤想了想,拿手在花轿门框上敲了两下,看热闹的顿时咦了起来,笑话他以后是个老婆奴。
刘悦薇在里头也轻轻敲了敲花轿门框。
喜娘子顿时高声道,“夫妻相敬,大吉大利!”
喜娘子掀开轿帘,把刘悦薇扶了出来。旁边有人人拿了一条红绸带出来,新人一人拽一头,郑颂贤牵着刘悦薇往院子里去。
大门口放了个火盆,里面正燃烧着炭火,刘悦薇稳稳当当跨了过去,连一粒火星都没溅出来。其实溅出来也没关系,大家会说日子红火。没溅出来?那更好了,新娘子稳重,是个会持家的!
郑家的红布从大门口一直铺到正院,刘悦薇一手扶着喜娘子的手,一手抓着红绸,慢慢往里走。她头上盖着盖头,只能听到周围人声鼎沸,热闹盈天。
郑老爷和郑太太高坐正堂,在何司狱的高喊声中,新人一起行大礼,三拜之后,被簇拥着进了洞房。
已经行了大礼,刘悦薇就是正经的刘家妇了。人群里一些猴子们离了长辈们的眼,就开始起哄开玩笑。
“三哥,背嫂子进洞房啊。”
“贤哥儿,要不要帮忙啊?”
……
郑颂贤也不恼,丢弃了红绸,牵着刘悦薇的手进了新房,让她坐在了床边。
喜娘子拿来喜秤,递给郑颂贤。
郑颂贤轻轻挑开红盖头,看到了低眉垂眼的新娘子。
他嘿嘿笑了笑,忽然鞠躬,“娘子好。”
众人都大笑起来,刘悦薇抬起眼帘,眼波流转,见到了许多陌生人,她也没害羞,轻声回了一句,“官人好。”
哦豁,人群里顿时又咦咦咦取笑的声音一大堆。
喜娘子笑着让郑颂贤坐下,取了二人的一缕头发绑在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
刘悦薇虽然脸上在笑,心里却忍不住想,这床上到底放了多少东西,她屁股底下就没一块平整的地方,估计全是花生红枣和果子。
喜娘子让人端来果酒,让新人一起吃了合卺酒,然后把两个杯子扔到床上,正正好,一个口朝上,一个口朝下。为了练这个,家里的酒杯都被刘悦薇砸碎了好几个。
喜娘子立刻抚掌大笑,“一仰一俯,夫妇和顺。”
喜娘子又端来一碗饺子,喂给新人一人吃两个,笑着问,“生不生呀?”
那饺子半生不熟的,郑颂贤却一口吃了,然后大声喊,“生!”
他声音这样大,让刘悦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小声说了一句,“生!”
人群顿时又开始哄笑起来。
喜娘子又说了一堆的好话,才算把后面流程走完了。
剩下的,随便大家说闲话都行。
郑颂贤一直在新房里陪着,跟观礼的亲朋们说话,向刘悦薇介绍亲戚,直等到外头开席了,他才被郑颂德拉走了。
热热闹闹忙碌了一天,等到了夜里,郑颂贤喝的有点晕乎乎的回来了。
他一推开门,就看到自己的新娘子正坐在床边,一身红裙,含笑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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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豆:主人是我的,昂昂昂~
刘悦蓁:来,毛豆,我给你开脸拔毛,一点不疼!
毛豆:昂昂昂,你是魔鬼~
感谢在2020-09-24 18:33:06~2020-09-25 14:0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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