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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躺在草地上,悠悠然醒来,之前发生的一切,洞穴、金蟾还有信君,恍惚都如一梦。
有苍凉的歌声自远处传来:
“古今荡荡入相思,古不休,今不休,
我生其时,何日自由,转眼白头……”
随着歌声,他仿佛看见遥远的天际,一人乘舟而来,漫天飘雪,遍染江流。又有风摆琼枝,有人在雪间踏歌而行。
随即青山如墨,月色如华,孤光照影,各自清浊。
种种不同的场景,都映衬着一个人孤高冷峻的身影。
“秋风潇潇、愁煞离人
天下谁人不怀忧,令我白头….树木何修修”
幕天席地纷至沓来的身影,或吟咏,或嗟哦,或疾行,或追逐,其所在之处的风景也极尽变换,忽而翔于九天之上,忽而又潜于深渊巨湖,倏乎间列阵千军万马,转眼却是绵延不绝的宫殿巍峨,期间丝丝缕缕的歌声不断,所有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终于汇聚成一个人的样子。
那人目光深邃,神色淡泊,缓缓转身……那个人,竟然是自己?
小年倏然睁开了眼,心脏一阵剧烈的跳动,仿佛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原来自己并不是普通人呀,许多年前,自己也曾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那些传奇的故事,想想都激动啊!
他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回到了爸爸单位的宿舍附近。
半夜的时候,小年忽地醒来,窗外如雪的月光一片,照在屋子里,他抬头看了一眼,旁边铺的爸爸睡得正熟。
犹豫了半晌,他轻轻起身,从床边蹭下地来,穿上自己的小鞋,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空旷的宿舍四周一片寂静,月亮的光辉把这一片照的亮堂堂的,远山的淡影,和远处的吊车清晰可见,夜幕下,这一片地域显得分外空旷和冷寂。
小年走到这一排房子的山墙下,躲在暗处,开始琢磨白天的事儿,首先就是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自己的幻觉?
更重要的一个就是,自己受了这么多苦,到底是不是真的拿到了宝物?
那意识轰击的滋味儿…..小年就只是想一想,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想了想,开始重复之前的动作,先是默念口诀,继而打了几个手印,准备召唤出舍身镜来。
他本来觉得自己都把这些东西忘了,然而起手之后,才发现这感觉太熟悉了,行云流水一般流畅没有半点生涩的感觉,仿佛练习过无数次,在哪里起手,哪里停顿,哪里转折,就如同呼吸一样自然。
随着他最后一段口诀完成,一面闪着银光的小镜子滴溜溜落在他的手中。
他这是第一次仔细打量这面银镜,巴掌大小,通体莹白,严格来说它只是颜色是银色,实际上却不知是什么材质打造的,感觉上更像是一种石材,手感光滑细腻,透着一点微凉。镜子的背面,是一种看似很古老的莲花雕刻,正中间一个篆文的“舍”字,在月光下闪耀着淡淡的光芒。
“这就是舍身镜?”小年朝着镜中看去,一时间欣喜不已。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面镜子,心念一动,忽然感觉镜面上波纹荡漾,一股吸力传来,然后他眼前光景一变,赫然已经来到了镜中。
镜中的他闭目而坐,思想仿佛来到了半空,静静俯瞰这一片宁静又空明的世界。
然后他发现这世界变得与往日不同起来,在他的感知之中,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的细小微粒组成了这个世界,所有的物体,都不再是一成不变的固定形态,而是如细沙一般缓缓流动。有些地方比较细密,感觉应该是山体,有些地方相对稀疏,还在层层流动荡漾,应该是河流,再往上,变得淡薄起来,越来越淡,稀薄得像是空气?
这些微粒的运动,仿佛遵循着某种奇特的规律,玄之又玄,无法参透,却都有着一种宁静舒适的节奏,舒服得让人沉醉,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而那些微粒就在身体里缓缓流过,荡涤着自己的身心,就像是清澈的溪流。
这就是世界的真实面目?小年隐约觉得自己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整个人都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小年感觉到空间某处传来了一阵波动,打破了原来的粒子运动规律,让那一处变得十分突兀。
是爸爸!他此时正打开了房门,朝着小年这里张望。
小年一惊,翻手把镜子藏了起来。
第二天。
吃完早饭,爸爸早早地出去了,小年左看右看宿舍里没有人,就把舍身镜翻了出来。
这镜子感觉比昨天又明亮了一些,光滑的镜身因为小年的反复摩挲,也有了一点熟悉的亲切感。
琢磨了一会儿,他念起了之前信君教他的口诀,想着信君之前从镜子里出来的,这会儿是不是还能出来?
结果他念了几遍,并没有反应。小年有点失望,刚要把镜子放下,就见镜面慢慢亮了起来,然后一个人的身影慢慢映现出来。
是信君。
小年终于彻底放下心来,这真的是一个宝物,哈哈!
信君瞧了他一眼,说咒语不用念那么多回,一次就好——我能听见!
“嗯!信君,金宝儿那边怎么样?”
信君说:你想知道?不如过来看看吧。
说着对他招了招手。
小年只觉得周围的空间忽然扭曲了一下,接着眼前光线一暗,赫然已经来到了昨天的那个洞穴之中。
“这是什么本领?好厉害!”小年压抑不住内心的惊奇与兴奋,赞叹地说道。
“小术而已,不值一提。”信君好似不喜欢小年大惊小怪的样子,却还是耐心解释了一下:“你炼化了舍身镜,借由舍身镜建立的空间通道,可以在一定范围之内自由往返…..”
呃,小年一脸茫然,表示不懂。
“这么说吧,就好像两个房间之间有一扇门,你打开门就到这里,再穿过门,就可以回去。懂了吗?”
“不懂!是说我可以随便去任何地方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小年立刻展开了一系列的联想。
但是信君直接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当然不是,起码现在还不行!你不是要看金宝儿吗?他在那边。”
小年顺着信君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金宝儿盘膝坐在地上吐呐,在他的头顶上方,悬浮着一只白色的圆球,那圆球随着他的呼吸旋转,忽而如满月,忽而如月牙,过一会儿又变成圆环,形状不停变幻,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信君说你取走了舍身镜,此处大阵随时可能崩溃,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金宝儿炼化这月华之宝,等下我们开启法阵,直接将幽魔消灭!
月华之宝?那是什么?
信君说:“那是金蟾的天赋法宝,从娘胎里带来的——你就别惦记了。”
哦.....小年低下了头。
“那我能做什么?”
信君说:“等下金宝儿炼化完月华之宝,就可以开启法阵,释放幽魔。到时候你要动用舍身镜的力量,封锁这一片空间,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说完信君开始传授小年封锁空间的法门,基本上都是昨天传授基础上的提升教学,而小年又仿佛跟舍身镜有着深厚的渊源与默契,所以很快学会,大概半个时辰以后,小年反复操练,感觉已经可以操控自如了。
这时候他也明白了,所谓空间禁锢,就是对空间中那一层层看不到的细小颗粒进行控制,使得原本像水一样流动粒子静止下来,就好像水结成了冰,身处其间的物体,也就跟着凝固了。
“定!”
小年对着镜面一指,诵出口诀。
顿时空间凝固,金蟾抬头吐呐的动作变成了定格,就连一直旋转的月华珠也停了下来,不过上面隐约还是有一阵波动,似是要挣脱这种束缚。
“解!”
小年再一指镜面,一切回复正常。
“定!”这时信君正向前走去,瞬间也成定格。
“解!”信君继续迈步向前。
“定!”小年又一指,看着信君和金蟾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
“好了!”信君一拂衣袖,一股白芒散开,解除了空间禁止。
他走向金蟾:你这边怎么样?
金蟾深吸一口气,起身行礼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感激不尽。
信君指了指小年,说不必谢我!要帮你的人是他!
金宝儿说:不论如何,都要多谢前辈仗义出手。金宝儿必全力以赴,斩妖除魔!
说着话,金宝儿身形一晃,凌空坐在了古井之上,双手掐诀,开始驱动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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