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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那天管愈没出房门,但葛若兰过来的时候他还是在书房接待了她。
初三那天管愈让青松去请了大夫过来,但大夫看病的时候,管愈没让任何人在旁边候着,大夫走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只是开了些药。
初四那天,我听说管愈坐着轿子去了护卫营,我才敢走出房门,跑去管愈房里找大夫开的药方,可翻了半天也没找到。无奈之下,我只好去找帮管愈煎药的婢女打听。
婢女说药都是青松抓回来的,她并不知道药方在哪里。我便让婢女打开药包给我看里面的药材,看了半天我也没分辨出啥是啥。要是有个药名,我还可以想办法搜搜我的记忆,再翻翻医书,说不定还能估算出来管愈受伤的程度。
我正忧心忡忡地在厨房里来回踱着步,管愈却出其不意地回来了,而且还派人叫了我去书房。
我心中甚是忐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想着不如找个借口不去算了,可转念一想,不如趁机去探探他的伤势,若无大碍,我便可放心地去京都找我哥和梁大海了。
我进去书房的时候,管愈正坐在窗边看书,腿上盖着一床薄毯,看不出伤情。
他应该听到了我进去的脚步声,却并未有任何反应。
“公子。”我怯怯地叫了一声。
他抬起头看着我,语气平静:“初四了,你却并未给府里的谁拜过年,不觉得有失礼节?”
“我……”这我还真没想到过。府里的王爷和公主似乎并不认识我,世子和葛若兰倒是相识的,可作为管愈的书童,到底应不应该去给他们拜年我还真不知道。
我低下头,偷眼去瞧管愈的表情,却见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而邪魅的笑容,我恍然大悟,连忙拱手作揖道:“小鱼儿给公子拜年,祝公子新年大吉,万事如意,前程似锦,龙马精神!”
管愈笑容里的邪魅更盛了几分,干笑了两声:“龙马精神?这祝词说的……啧啧!龙马精神……”
我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我知道他啥意思,堂堂护卫军统领,伤着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走路靠坐轿,这“龙马精神”祝福得好像带点儿讽刺意味。
“咳咳……”管愈敛去了笑容,“你这丫头出手,噢——不,出腿,不,出膝盖还真够狠。”
“公子……你的伤……?”我的脸红了一阵又一阵,可我总得把他的伤情弄明白了才行啊。
“伤?”管愈看了看覆着薄被的双腿,又看向我。我发誓,他这种看法和暗示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让我难堪,让我脸上的红就继续一阵一阵地过。
“很不好。”他又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也不懂医理,不会医治啊。
“你想看看?”管愈盯着我绯红的脸不动。
“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怼他了,他就是故意整我。我真是自讨没趣,为何要关心他的伤势呢?问不行,看更不行,还不会治。
“我?我想让你负责。”管愈那邪魅的眼神情让我恨不得想多顶他一次。
“你真无理,我懒得理你。”我转身就走。
“你把我废了,难道不应该对我负责?”他在后面大叫起来,吓得我正在开门的手马上缩了回来。
我若把门打开,让外面的护卫和小厮们听到这话,那还真不知会引起怎样的猜测。
见我没走,管愈又说道:“我们商量商量如何?待你及笈你便嫁与我,你自己种下的因得自己吃下这果。你若同意你嫁我娶,我便不跟别人说起你废我之事,你也决不可将此事告知他人。在别人眼里,你我自是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他这话说得越来越不正经了,可表情却一本正经的,让我不得不疑心他到底是真被我废了,还是在骗我嫁给他。
若他真的就这么废了,为了他这一生的面子问题和我的责任问题,我似乎是不得不嫁他。
他这主意倒是想得周全,反正我也不损失什么,跟一辈子女扮男装也没多大区别,还能有个人一起终老。
不过……他这人为人虽然还算正直,但有时候也会耍点小手段,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废了也不太可信。而且,就算是现在废了,也不代表将来继续废着,万一以后治好了呢,他就难免会纳妾……
我正在伤脑筋,管愈却说道:“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去找王爷和公主商议此事,横竖他们膝下也就一儿一女,多收你一个义女一定会愿意的。过段时间我便向王爷和公主提亲,你我便可名正言顺了。”
这话我怎么听都觉得像个阴谋。我狐疑地看着他,真想找个男的帮我脱下他的裤子检查一番。
“你过来。”管愈许是知道我不信,招呼我过去。
“我不。”我猜他又在打什么主意,铁了心不走近他。
“你过来我们试试。”他笑容邪魅地看着我,让我心神恍惚。
“试什么?”
“你让我抱抱,看看我还能不能有反应。若有,我自然无需你再对我负责。”他的表情一本正经,眼底那抹邪魅却是掩也掩不住。
这是让我主动投怀送抱的意思?我一个尚未及笈的姑娘家,做得出这么没脸没皮的事吗?
我的脸又红了,红的很彻底。
“哼!你活该!谁让你那天那样对我。”我又转身就走。
“站住。”管愈又叫了起来,“你得签字画押。”
“签什么字画什么押?”我疑惑地问道。
“你写下凭证,说明你愿意及笈后嫁我,签字画押,立字为证,以免你以后不认账。但不许写你把我废了之事。”
我乍一听气愤无比,这世上有这么私定终身的吗?让一个女子立字据说要死乞白赖地嫁给一个男人,这字据一立,估计整个宇宁都要沸腾了。且不说远的,光这王府里就不知会怎么闹腾呢,王爷和公主第一个就会出来为管愈出头,然后我一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不写。”在这男权和王权至上的世界,我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
“那我写。”管愈说完大声吆喝着叫青松和翠柏进来,将他连同椅子一起抬到书桌前。
连从窗边到书桌边都得让人抬着走,这是不是也太夸张了点?如果他只是做戏给我看,这戏演得是不是太投入了?若是到了我的梦境里,是会被评为影帝的。
管愈大笔一挥,洋洋洒洒便写下一张字据,还郑重其事地签了字,盖了章,还按了手印,然后一本正经的地交到我手上。
我一看,差点喷血:
管家遗孤愈,倾慕段家孤女鱼,欲结良缘。因双方父母已故,特立此为据,待鱼及笈,预约媒妁,择日迎娶。
管愈这样写倒保全了我的名声,读起来也是他一厢情愿、一意孤行似的。那倒也是,他就是一厢情愿、一意孤行。不过,他把我们俩都说成了孤儿,故意拉齐了我和他的地位。可我心里清楚,他上有王爷和公主的器重,下有几万人的护卫军,有才有貌,是多少贵女千金心中的如意郎君?那些王公贵族、富商巨贾应该都愿意把女儿嫁他吧?
然而,如果他被废了,那前面所说的这些优势似乎都成了浮云,谁愿意守一辈子活寡呢?我还真把他害了。
我这么一想,倒觉得嫁给他好像还真符合我的择偶标准呢。他这么一个“废人”,自然不可能再纳妾,那我不就可以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吗?
我这么想着,便把管愈写的字据收了起来。
“哎,你怎么收起来了?你还没签字呢?”管愈作势来抢。
我赶紧躲开他:“是你要娶我,我为何要签字呢?”
“你得写上‘愈有意,鱼有情,以此为据,生死相随。’然后签字画押。”
我不答话,把纸收好,转身就走。
“你收着了,就说明你同意了,你以后可不能反悔。”管愈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若真……真……”“废了”俩字我还真不好意思说,脸不由自主又红了,“真病了,我自然不反悔。可若是好了,这字据可不能作数的。”
我心情复杂地离开书房之时,感觉管愈脸上划过一丝得意而邪魅的笑,我心中一紧,凝神细看时却只看到他故作姿态地拧眉轻叹:“你若喜欢小孩,婚后你愿意领养多少我都依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觉得自己都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想要领养小孩。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并未答话,迅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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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是葛若兰十五岁生日,管愈上午参加完她的及笈礼后便来找我。
“收拾好你的东西,跟我走。”管愈的语气有些急迫。
“去哪里?”我满心疑惑。
“管府。”管愈惜字如金,转身吩咐秋菊帮我收拾东西。
管府?是王爷赐给管愈他爹的宅子吗?管愈要带我一起搬离宇宁王府?还是只想把我安置在那里?他说过要求公主收我做义女,让我继续在明志院待着直到嫁给他,可他现在就急匆匆让我搬到管府去,是公主不愿意收我做义女了?我心里犯着嘀咕,嘴上却没有问出来。
我的东西很简单,几件日常换洗衣服而已,打个包袱一包就完事了。
秋菊却一边帮我收拾东西一边低声抽泣,像是生离死别似的。她是个做事细心、性格拘谨的丫头,平时话不多,但把我照顾得很妥帖。我跟着管愈走出房门时,秋菊并未送出来,而是躲在靠窗的角落里掩面哭泣。
我一时不忍,跟着管愈走出几步便低声问道:“公子,我可以带上秋菊吗?”
管愈看了看我,沉思了片刻,道:“她是王府的丫头,卖身契在蓉公主那里,要想带她走,我还得去求了蓉公主才行。”
听管愈的语气,似乎他并不太想去求蓉公主,而我也并不想他为难,便道:“那算了,你若能想到办法便帮她安排个好差事吧。”
管愈没有答话,径直带着我出了王府。 阿鱼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