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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下，说道：“小人初来乍到，对北翌的风土人情、官员配置和国家律法一概不知，不敢妄言。”
“我们都知先生刚来，凡事还有待熟悉。”皇上说道，“何先生但说无妨，无论先生如何说，朕保证不会怪罪。”
皇太后也说道：“先生有何高见，还请直言。”
“呃——”我稍稍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知宫中可有宫女识字的？”
“老身身边倒有两个宫女识得几个字。”皇太后答道。
“如若太后娘娘愿意割爱，可将那两宫女拨到皇上身边伺候。皇上便可请宫女将折子先看一遍，分好类别。例如一类是关于牧民生计的，一类是有关官员调配的，一类是关于国库银两支配的。紧急重要的折子先挑出来给皇上处理，问候请安的折子可放在一边皇上有空再看。”
皇上听了连连颔首。
皇太后笑眯眯地问：“先生可还有下一步建议？”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是又想套我的意思？
“宫女也是可以教导的。做得久了，皇上便可交待她们，哪些折子可以直接转给哪个大臣批复。皇上也可刻个‘朕已阅’印章，让宫女直接在不甚重要的折子上盖章，再将折子还回去。有些折子，让宫女总结了念给皇上作批示，例如王大人报东部肯武区今春草势可喜，礼部侍郎问下月太后娘娘诞辰送何礼，尚赫大使十日后到达……”
我趁着酒劲，一边想着梦境中各个新闻网站上的一句话新闻，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想法，说到后来我到底说了些啥，自己也记不太清楚了，但我清楚地记得皇上、太后和翼亲王脸上满意的笑容。
北翌皇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忽然问道：“先生如此年少又才华横溢，元儿能有幸请到先生，真乃元儿之幸，北翌之幸。来，朕敬先生一杯。请！”
我此时舌头已经有些麻木，内心虽然还是抗拒喝酒，可又隐隐觉得或许酒能让我的舌头灵活一点。于是，我拿起酒杯谢了北翌皇，然后仰头将酒喝下。此时的酒对我来说似乎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朕有一事不明，先生在尚赫时，为何未想过入仕途？”皇上又问。
“噢！皇上有所不知，尚赫如小人这般的读书人，就如北翌草原上的牛羊一样多。何况小人出生于荒僻乡野，未有缘结识达官贵人，无人举荐。”
“先生若不弃，朕愿请先生做谋士。”
北翌皇此言一出，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我一个尚赫女俘虏，跑到北翌来做皇帝的谋士，这不是逼着我往通敌卖国的路上越走越远吗？而且，这谋士算是什么官？北翌的官员要不要上朝我还真没搞明白。
我虽有了些醉意，还好尚未醉糊涂，又想着这个谋士之职概念含糊，说不定又是皇帝出招试探我。我做卡木丹诚元的老师是为了生存迫不得已，做皇帝的谋士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我赶紧站起身来，俯首恭立，借着醉意结结巴巴地说道：“皇恩浩荡，小人受——受宠若惊。不过——小人年纪——年纪尚轻，才疏学——浅，又无仕——仕途经——经历，对——对北翌国情——不甚了解。这个谋——谋——谋士，小人万万不敢受。还请皇上——皇上恕罪。”
皇上皱眉看着我，久久不语。
此时卡木丹诚元终于又有了些用处，他站起身来，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说道：“皇舅舅，我好不容易才从尚赫请来的先生，差点都要被皇祖母责罚呢。我这都还没开始跟先生学东西，就被您弄去当个什么谋士，这不是以大欺小？”
“元儿，”皇上不急不恼地说道，“这个谋士也就是个虚职，朕不让何先生每日上朝，也不用去哪里当差，他只需偶然给朕谏言献策便可，照样还是可以做你的先生。”
这是让我身兼两职的意思？而且还都没有俸禄？这北翌的皇帝和王爷对待俘虏的方式果然非同一般，当年上官烈彦被俘期间，他们甚至还配送了公主给他为妃。我只觉得脑袋疼，无敌疼。
“皇上，小人来到北翌，实乃小王爷——小王爷……”我醉眼朦胧地看向卡木丹诚元，“小王爷……”
“皇舅舅，”卡木丹诚元慌忙打断我的话，“何先生本不想来北翌做我的先生，是我亲自拜访他家，请了三次才请动的。”
我呵呵一笑：“对，三次，三顾茅庐。呵呵！小——小王爷，您别忘了，您答应了只请我教一年便送我回尚赫的。所以，小人——小人万不敢再受谋士一职，还请——皇上见谅。”
“一年？”卡木丹诚元皱眉看着我，带着些许迷惑与恼怒。
我看着他呵呵直笑：“小王爷亲口所说，莫不是——想反悔？小人虽然——虽然不胜酒力，可——可还记得这个。”
“元儿，”皇太后听了开口说道，“你既亲口答应了何先生，那就要说话算话，万不可言而无信。”
“皇祖母，我哪里……”卡木丹诚元说着忽然一顿，定定的盯着我问道：“何宇，你是醉糊涂了，还是装糊涂？”
“放肆！”皇太后忽然提高音量叫了起来，“你已拜何先生为师，连老身都要尊称他一声先生，你怎可直呼其名？”
我醉意浓浓地傻笑，然后拿起酒杯向北翌皇一敬：“皇上，小人在北翌无亲——无故，能得皇上和小王爷如此——如此器重，小人深感荣——荣耀。然小人家中还有——年迈父母和——和年幼弟妹。常言道，父——父母在，不——不远游。故而皇上——所——所命，小人——恕不敢从。小人敬皇上——敬皇上一杯，向皇上谢——谢罪！祝皇上——江山永固，万——万寿无疆！”
我说完将杯中酒饮尽，然后便拿起筷子夹碗中的菜，无奈手有些不听我使唤，试了几次竟未将菜夹起。我傻笑一声，尴尬地看了看周围的模糊的人影，然后便伏在桌子上不再动弹。
“何宇！”我听到卡木丹诚元使劲叫我的声音。
我闭着眼，喃喃念道：“告之以难而观其勇，醉之以酒而观其性，临之以利而观其言，期之以事而观其信。太后娘娘和皇上都有此等智慧，北翌将来必定繁荣昌盛，前景不可限量。”我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便闭了嘴。
“先生。”
“何先生？”
我不再说话，不睁眼，不动弹。
“看来这何宇确实不胜酒力，才几杯酒就醉成这样了。”这是翼亲王的声音。
“他在来的路上也滴酒不沾。尚赫的读书人就是文弱得很！”这是卡木丹诚元。
“母后，我得走了。”这是皇上。
“去吧，切记莫要弄得太晚。“皇太后的声音。
“是。”
“母后，我也走了。”这是翼亲王，“母后多注意身子。”
“嗯，走吧！”
“皇祖母，那这个何宇怎么办？”卡木丹诚元真会变脸，在自己的祖母面前就像个啥事都不懂的孩子。
“自然是带回你府上。老身也乏了，歇着去了。”
“哼！”卡木丹诚元显然很不开心，“你去帮我弄辆马车来！你们俩把他抬进马车去。真是没用，几杯酒就倒了。”
于是，很快便有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架着我将我拖进了马车。我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打量了一下周围。天已经黑了，马车虽很宽敞，在如此寒冷的夜里却显得极为清冷孤寂。
“把他送回去。”卡木丹诚元吩咐车夫，然后自己骑着马哒哒哒地走了。
我干脆便坐起身来，掀开车帘看夜晚的翌城。这个城市的夜晚非常冷清，大部分毡房里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少数几个有些隐约的灯光。
由于酒精的作用，我的头有些胀痛，脸、眼睛和耳朵都有些发烫，身上也有些燥热。
尽管如此，我头脑还是清明的。
我想如若我抢了车夫的马，那还是可以骑得动的。只是我骑着马到底是该去卡木丹诚元的府上还是去往尚赫方向呢？我又偷偷打量了一下那匹马，看上去很壮实，跑一个晚上应该不会累死，中间可以让它稍作休息。
但是之后呢？如何确保自己和马都不会饿死？又如何逃避卡木丹诚元的追击？这是个大问题。
我要安全逃回尚赫，势必要将这一切都规划好，还得好好了解北翌的民情风俗，以便我能一路上隐藏于牧民之中而不引人注意。
想到这里，我便有点泄气。一股困意袭来，我还真在车里睡着了，或者说真醉得不省人事了，因为在这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便一概不知了。
梦中的我过二十六岁生日，，周瑞斌送了我一根翡翠葫芦吊坠项链。
吊坠的玉质通透润泽，颜色水绿中带着翠，像一幅山水画，山水相依、水天相接、仙气缭绕。吊坠的顶部也有铂金制成的葫芦叶，一根铂金链穿过叶柄。整根项链就像一根葫芦藤，宛若天成。
“真美！”我由衷地赞叹起来。
“这是根香水项链，我亲自设计的。你看，葫芦叶柄这里有个针眼大的小孔，是用来滴香水进去的。”周瑞斌边说边拿出一瓶香水，滴了一滴进葫芦吊坠。“你戴上项链，吊坠就会随你的体温升高而升温，香水慢慢挥发，从顶部的小孔散出。这样你整天都会带着香气。”
“谢谢！这么名贵的东西我不能接受。”
我是真的觉得我没有资格接受他的这份礼物。他这样煞费苦心地为我制作独具一格的香水项链，其寓意不言而喻，我又怎么能随便就接受呢？
“你看你跟我见外了吧？”周瑞斌不管不顾地将项链往我脖子上戴。
我的脸唰地红了起来。
我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拒绝他才好，只能实话实说：“瑞斌，你听我说，我——我不能接受你的礼物。我不适合……不适合……”
“不适合什么？”周瑞斌帮我戴好项链，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看着我。“不适合做我女朋友？”
我的脸更红了，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你都二十六岁了。你觉得要等到多大才适合？”
“我不知道，我有点特殊。”我鼓起勇气说道。 阿鱼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