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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欧洲(2)
这并非是封墨第一次搭乘飞机，且不论国内时，单是跨越重洋来到异国的经历，就让他对海外旅行并不陌生。
时间在各自聊天中度过，男生们多是关注着伦敦传奇时光俱乐部的那场友谊赛，讨论着他们事先从网络上搜索的资料，女生们则显然对旅行行程将要经过的那些景点更感兴趣，她们说起某某大教堂出售的纪念品，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很快便到了逼近登机的时间，克里斯托弗主教练与丹尼尔主教练两位带队教练，在一旁结束了话题，丹尼尔主教练来到训练生面前，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地提醒大家：“好了，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就快要登机了，你们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来处理自己的事情，比如去上个洗手间之类的，十五分钟后我们就在这里集合，一起准备登机。”
丹尼尔主教练说话的时候，叶小芹正从不远处的洗手间回来，她不时瞄向道路两旁的店面，精致的小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似乎对于那些店面里的书籍，纪念品，又或者化妆品之类的东西颇感兴趣。
不过她也仅仅是看上两眼，没有在机场购物的意思，归队之后叶小芹走到封墨身边，仔细地看了一下封墨的脸庞，发现封墨不再像她之前看到那样红着眼睛，这才笑意吟吟地等待起来。
难道是哭了吗？
叶小芹心里想着，丝毫没有感觉到她这个举动给封墨带来了……呃，十余道好似不将封墨洞穿绝不罢休的目光。
封墨也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的心神此时几乎完全被昂贵到难以想象的球拍所占据，脑海里尽是如何来洒好每一笔钱的考虑，然而每考虑一分，心头便要随之抽搐一下，似乎并未起到什么作用。
于是封墨只好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心神回到眼前时才发现他已经身处飞机之内了，天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完成登机的动作的。
虽然各自都有着行李通过托运寄出，不过那主要是训练生的一身打球装备，而且直接寄到了英国伦敦――因为到了那里，他们才会需要打上几场比赛――所以总还有不少随身行李的，因此刚刚登上飞机时，座位中央的走道可谓人满为患，都在来回寻找着自己的座位，以及将行李往行李架上塞。
事实上，包括两位主教练在内，一行二十九人全都以随身手提行李的方式登上飞机。
在TopSpin关于欧洲旅行的章程里，也罗列着相关的一部分要求。
每年一度的天梯班欧洲旅行，虽是天梯班的福利之一，但在外终究代表着TopSpin俱乐部的颜面，因此外出时需要身穿TopSpin天梯班制服，带队教练也需身穿主教练制服。而网球套装直接寄到伦敦，他们需要携带的，无非就是一些随身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确实并不算多。
“可是，想着带上这个带上那个，总觉得每一样东西好像都不能丢弃嘛。”
叶小芹伸了伸粉红色的舌头，一脸笑意地看着封墨帮助她，把那个鼓得似乎连拉链都快撑不住的行李箱放上架子。
她和所有这个年纪的女生一样，总免不了什么都想带上的心思，于是小东西越塞越多，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行李箱已经连洗漱用品都很难装下了，逼得她昨晚愁眉苦脸地挣扎了好久，才忍痛取出一些物件，放入必备的洗漱用品。
这一边的三个座位，在班长希斯的斡旋下，分配给了希斯自己，封墨，还有叶小芹三人。
早在封墨晋升天梯班不久，就将两人关系看在眼里的希斯正在稍远的地方，协助其他不太方便来到训练生放置行李。
三人按希斯分配的座次坐好：叶小芹临窗，封墨居中，希斯靠近走道。
“希斯，你不坐窗边的位置真的没关系吗？”
叶小芹待到希斯坐下来后开口问道，她对于希斯班长能够做到让她和封墨相邻就已非常感激了，临窗这样的好座位若是平日自然不可能让出，但毕竟这是希斯周旋得来，若是喜欢这边的位置，她倒是愿意换上一换的。
反正不管是哪边，中间都是封墨不是吗？
“没关系没关系……”希斯半睁着眼睛摆了摆手，“我对飞机外面的东西没有什么兴趣，相比之下，我觉得我还是再多休息一会儿，昨天晚上为了通关那个副，咳……”希斯蓦然察觉到快要从身边经过的克里斯托弗主教练，他干咳一声，“我的意思是，我想我还是更愿意再多休息一会儿，还要在飞机上待很久呢。”
交谈完没有多久，飞机就开始缓缓移动了，而从窗边的景色移动，以及自身微妙的重心移动来看，现在飞机不是在慢慢前行，而是在倒退。
三人前方的电子屏幕，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重复播放着紧急状况下的避难流程，以及氧气面罩和救生衣的穿戴方法，女性乘务员同时也在前方示范着这些动作。
很快女性乘务员放好示范用的救生衣，坐在了乘务员的专属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飞机伴随着轰鸣声开始加速，接着一口气斜斜飞升而起，这一瞬封墨敏锐地感觉到一种漂浮感凭空冒出，那是机轮离开地面时自然而然发生的反应。
叶小芹非常有兴致地看着窗外，因为此时飞机处于变向状态，机身有所倾斜，所以叶小芹可以将窗外旋转着飞速变小的风景尽收眼底。
不多时，飞机冲破云层，身处云海之上，一眼望去尽是无垠的云雾海洋，太阳从斜上方照下来，将整个视野映照得美丽非常。
而此时已不用再系安全带，乘客们纷纷放松下来，各自拿出自己喜欢用来消遣时间的物品，整个航程有十小时的时间，如何舒适地让自己度过这段时间同样是需要乘客自己处理的问题。
TopSpin这群身穿制服的训练生，或者两位带队教练，倒是很有默契，大都选择了最新一期的《网球时代总刊》或者《网球时代美国分刊》，当然还有为了了解敌情而准备的英国分刊。
为了让乘客尽快适应时差，机舱内的时间已经调整为了罗马的当地时间，还戴着手表的部分乘客对照着机舱显示的时间开始调整，不过TopSpin一行人倒对此无动于衷，因为他们获取时刻信息的渠道是手机，届时只需切换一下时区即可。
很快封墨见到乘务员推着推车过来，为乘客开始分配餐点。
飞机提供的餐点非常简单，主要便是面包，火腿以及沙拉还有饮料。对于TopSpin一行职业运动员而言，确实显得份量不足，不过飞机上本来就活动贫乏，倒也无需摄入太多卡路里。
“接下来毫无疑问就是睡觉的吧……”叶小芹吃完餐点抱怨地说道，“在飞机上就是睡了吃，吃了睡，简直就像是小猪一样呢。”
然后叶小芹看着使劲憋住笑容的封墨，顿时发现她好像把自己也给陷进去了，脸上一红，朝着封墨扮了个鬼脸，拉上毛毯盖住身体，舒服地感叹了一句“好暖和”，全然看不出半分钟前不甘不愿的样子。
餐点时间结束，机舱内熄了灯，若一定要使用照明，也只能用上自己头顶的阅读小灯。
封墨左右看了看。
希斯师兄早就进入睡眠，而叶小芹此时也闭上了眼，如果他无论如何也不想休息的话，自然可以打开阅读小灯，翻看手中的数本杂志。但那样做无疑会对两侧的人带来光亮，他们又都没戴眼罩之类的助眠道具，于是封墨想了想，干脆也盖上了毛毯，进入睡眠模式。
只是仓促之间似乎没有什么睡意，虽然眼睛闭上，周围也是一片暗影，还能听到少许乘客发出轻微的鼾声，但封墨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出许许多多的画面。
刚进入网球队时，在那面墙壁前，由叶小芹指导基础动作的情景。
考核的时候，他费尽心思，违规打下一球的情景。
在全国中学生锦标赛地区预选初出道，被曾鹏的大海之势碾压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情景。
爆出大冷门，战胜张耀。
地狱式训练，蓉网杯，再一次的全国大赛，以及来美进入TopSpin之后的一幕幕，没有任何顺序可言地纷乱出现在脑中。
最后所有的画面逐渐褪色，一切仿佛回到了原初之时。
那是刚刚进入蓉都七中网球队，还在对墙练习之时的情景，叶小芹所教授他的第一个动作，正是几乎所有网球菜鸟们的入门动作，正手平击。
网球是一个人的战争，所以需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才可以在战争里保存自己。
叶小芹一边说着类似的话，一边手搭手地纠正着封墨的动作细节。
突然之间，封墨甚至回忆起了那时的每一处微小的情节，就连手上滑腻的触感亦不例外。
好似有着什么东西隐隐在心间发酵，酝酿，萌芽，它缓慢又坚定地积蓄着破土而出的能量，仿佛下一刻，便有可能冲破障碍，直上天际一般。
那或许是一种情绪，又好像是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叫人怦然心动的东西。
迷迷糊糊之间，封墨感到他的肩上微微一沉，随着扑鼻的幽香，封墨陷入沉睡。 王牌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