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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4章沉重

　　“为什么？！为什么？！”凌浩枫愤怒的吼声撕破此刻的寂静，面前精致的菜碟被他挥落在地。

　　秦素伊将一切看在眼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同样是除夕之夜，同样是一片狼藉，同样是让她心碎。

　　众妃们面色惊恐，齐齐跪下，口中高呼：“大王息怒！大王息怒！”

　　唯有秦素伊冷眼看着，想哭却无泪，想笑却笑不出来。

　　或许在这些女子们诚惶诚恐的面容背后，是无尽的嘲讽和窃喜。

　　这一刻，她仍站在大殿的高处，仍是他们的王后，却比掖庭的奴婢还要一文不值！

　　柳昭仪膝行至凌浩枫面前，将螓首伏低，任由破碎的酒杯和碗碟割裂了她细嫩的肌肤，“都是妾的错……妾不该如此多事，妾不该叫您不开心，求求大王您不要生气了，都是妾的不好，请大王责罚！”

　　“你有什么错？”凌浩枫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谁都没有错……这件事谁都没有错，是上天不肯庇佑赵国！若一定要说谁有错，那也是孤的错！”

　　他的话，第一次刺痛了秦素伊的心。

　　凌浩枫回首，注视着一脸茫然的她，“好好调养身体……也许上天还会给我们转机，王后。”

　　这一声“王后”，对于秦素伊来说，第一次听起来这样沉重。

　　那一刻，她似乎感觉自己的胸腔之中空无一物。

　　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对着凌浩枫轻轻点了点头，旋即跌坐在高位之上。

　　大殿之内，仍是歌舞升平，然而众人各怀心思，早已无心欣赏。

　　以欢快的气氛填满的筵席最后却在无尽的失落中结束。秦素伊几乎是逃离一般地回到了中宫……

　　良京城的烟火照亮了夜空一角，秦素伊站在寒冷的夜风之中，任由长发飞舞，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绚丽的光景。

　　耀眼，而转瞬即逝。

　　“俊晟，此刻你能看到皇城的烟花吗？一定比这里还要美丽许多吧。所有人都在欢庆新年，我也很开心，你呢？”

　　飘渺的夜空之下，无人回应她的话语。

　　她的梦再次应验，母后对她说过的，她已经有了疏桐和子澈，再也不会有别的孩子了。

　　忽然，秦素伊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眩目的微笑。

　　暮然回首，她真的做了太多恶，她手上那样多的鲜血，迟早也该偿还了。“如今这结果，就是上天赐给我的惩罚吗？”

　　“那我该感天谢地吗？这惩罚只是让我不能生育而已。”

　　“但是上天啊，你就不该宽恕我这样罪孽缠身的女子，只要我还活着，就只会变本加厉！”

　　只有子澈和疏桐又如何？已经足够了，他们就是她的信念。为了他们，她仍要将风云掌握在手中！

　　“柳云杳，你没能彻底打败我。我的心如今不仅没有熄灭，反而比以前更加火热。从今往后，你就再也没有赢的机会！”

　　绛月将手指放在她的脉间，仔细号了一会儿，久久没有开口。

　　秦素伊不经意皱眉，“如何？”

　　“殿下……您的脉象虽有些虚扶，是中气不足的症状，可是并没有呈现任何断绝阻塞。臣不知道太医为何敢说出那样的话来。”

　　“你不必安慰本宫，那种事对本宫来说又有什么所谓？”她有些嘲讽地扬唇。

　　绛月将头埋得更低，“臣说的是实话。”

　　秦素伊只是淡然笑笑，不再回应，“去瞧瞧那太医的动静吧，本宫怕他早已被柳氏所收买。”

　　“那……可要臣直接解决了他？”

　　“不可，他的死讯若是传出，所有人都会觉得是本宫恼羞成怒，将气撒在了太医身上。无疑是在告诉那些妃嫔们，本宫对此事有多么的在意。”

　　“是。”

　　“春梅，给本宫化个妆吧。这灰暗的样子……本宫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她眉头不展，神色仍显得有些阴郁。

　　春梅甜甜应了一声，笑着扶她到妆台前坐下，“其实您素颜也好，盛妆打扮也好，都不是那些庸脂俗粉能够相比的。”

　　她似有所指，“‘美貌’是世界上最强的武器，却也是最无用的东西。”

　　一直到午膳过后，她寻思着抱着疏桐到后院休息，却听到宫人禀报，说是谨献夫人来了。

　　“叫她来殿后见本宫。”说罢，她转身离去。

　　冬日的暖阳没有太多的温度，但也足以扫去阴霾。秦素伊坐在树荫之下，将手中蜜饯一分为二，送入疏桐的口中。

　　看着她乖巧可爱的模样，秦素伊顿时感觉心情轻快了许多，“桐儿，你就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母后不会失去你的……”

　　“参见王后娘娘。”

　　“你来了啊，”她淡淡看了一眼来人，容颜仍是清丽出尘，唯独神色显得有些焦虑，“坐吧。”

　　由于施了粉黛，宋安平并没有看出秦素伊曾一宿未睡，还以为她仍是心平气和，似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看到您的心情并未受到影响，我也就放心了。”

　　“如今也就你还念着我了，安平。”她苍白地一笑。

　　如今后宫的妃嫔谁还将她这个王后放在眼里？而宋安平仍愿意前来看望，也说明了她的真心，这已经足够安慰秦素伊了。

　　“这宫里的妃嫔大多分为两类，一类用心险恶，而另一类目光短浅，您不必被她们给烦了心情。”

　　秦素伊轻轻颔首，“你这话说得不错。”她看着宋安平隆起的腹部，“本宫已经有了疏桐，已经别无所求。只是有些人，非得以为本宫缺一个世子，没了世子便没有一切，殊不知，本宫的‘一无所有’，就等同于她们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顶点。”

　　“您能这样想，安平也不必再忧心了。不过接下来不知道柳氏还会有什么动作，您有什么打算吗？”

　　秦素伊端起桌上的瓷盏，轻轻抿了一口，“走一步算一步。如今的我，和以前的某一段时光相比来说，还不算绝境。”

　　至少，凌浩枫这一次并没有再完全绝情。

　　至少，她还有金兰好友的陪伴。

　　而且，她也有了疏桐——支持着她无论到了怎样的地步，都不会失去斗志。

　　默了默，“柳昭仪以为本宫应该会沉寂一阵子，她应该会好好地和木充华斗上一番——除非她不介意自己的王子被别人压一头。而本宫现在，只盼着你肚子里的那位能够平平安安诞生。” 娘娘有毒：王爷，别怂快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