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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

　　今年冬天本就寒冷，位于元宝山半山腰的云虚观外更是寒风硕硕。

　　沈钰跪在观内的卧房里，流着泪道：“师父……”

　　“别哭，”云深道人摸了摸他的头顶，“师父这一辈子，功德已满，也该追随老君的步伐去了，只是钰儿，你要记住，为师教你的本事，一定要用在正道上，切忌为非作恶……”

　　沈钰点了点头，说：“师父，我晓得了。”

　　云深道人望向房顶，微微笑道：“云虚观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闭上了眼睛。

　　“师父！”沈钰擦了擦眼泪。

　　过了一会儿，他从卧房里出来。

　　师弟张小诀站在一边，也是眼眶通红：“师兄，师父去了？”

　　沈钰点了点头。

　　张小诀说不出话来，只垂着头默念心经。

　　沈钰拍了拍他：“师弟你放心，师父未实现的愿望，我来帮他完成。”

　　**

　　办完师父葬礼后的一个月，沈钰投入到了期末考试当中。

　　他这段时间忙得眼底都青了，还要准备复习，这次的期末考试关系到最终学分和能不能毕业，谁都不敢松懈。

　　宿舍里四个人都在认真做题，沈钰同宿舍的老三郑小胖忽然回过头来，对沈钰道：“钰仔，你之前不是说你们云虚观的符很灵的吗？不如给我们画一张逢考必过符，这样我们就可以不用复习了！”

　　宿舍里另外两个人也回过头来，期待地看着沈钰。

　　沈钰转了转笔，笑说：“祖师爷创立道学教派是为了救济苍生，你这种懒汉和投机取巧的行为，祖师爷不但不会帮忙，看到还会生气。”

　　“噗！”

　　旁边的老二蒋杉笑了一声，拍拍郑小胖的肩膀：“胖啊，还是好好学习吧，没了祖师爷，你还有马克思啊！”

　　说完他指了指郑小胖桌上那本厚厚的哲学理论。

　　郑小胖默默回过头去，继续背书了。

　　沈钰宿舍加上他一共四个人，平时关系都还不错，大概是听说了最近沈钰师父去世的消息，都很关心他。

　　沈钰很感动。

　　见沈钰没什么事，还有心情和他们插科打诨，另外三人继续回过身去看书。

　　为了感谢他们，沈钰在考试前一天还是给他们一人画了一张转运符。

　　转运符不等同于逢考必过符（也没有这种符），但是它可以趋吉避凶，就算不是为了保他们通过考试，戴在身上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拿到沈钰的转运符，郑小胖特别高兴地去了考场。

　　**

　　考试完就放假了，沈钰特意找了个新的住处。

　　学校宿舍不留人，下个学期他们就要实习了，云虚观离市区太远，沈钰一向不住在那里，而且观里也没地方给他住。

　　他租了市区内一套小区的房子，虽然小区比较老旧，房租也比其他地方贵一点，但他看准了小区旁边的那条步行街。

　　步行街在一条老街上，附近还有个城隍庙。

　　为了响应地摊经济的号召，老街可以随意摆小摊。

　　不过也有人管，不能到处乱扔垃圾。

　　沈钰的小摊环保省事的很，一张小桌子，两张小矮凳，上面摆一些黄纸和朱砂，专门给人画符。

　　其实他这小摊在步行街里不算突兀，因为临近城隍庙，附近给人看相算命的不少，只不过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叔大爷，像沈钰这样的年轻人很少见。

　　他今早上四点多钟就来抢位置，比卖点心的大妈来得还早。

　　他旁边是个卖特色炸臭豆腐的小摊，摊主就是个大妈，据说她卖的臭豆腐很有名，白天有好多人特地赶来排队。

　　等到人流高峰，大妈的摊位前肯定挤满人。

　　原本沈钰那个位置是卖糖葫芦串的，沈钰早早打听过，那个卖糖葫芦的叔叔最近不做了，因为他在京城上班的女儿女婿过来接他去京城住，沈钰便趁这个机会占领了这个摊位。

　　步行街的摊位其实有潜规则，谁来这里时间早，这摊位就是谁的，除非原来的摊主让出来。

　　这是为了避免产生纠纷。

　　毕竟摆摊是免费的，不然谁都要占好位置，打起来可不行。

　　随着时间推移，来摆摊的越来越多，逐渐周围人都发现沈钰那个摊位换人了。

　　“年轻人。”

　　沈钰斜对面有个给人摸骨看相的大叔过来瞅了瞅沈钰的小摊子：“你是哪一派的？”

　　沈钰笑着回答：“我是云虚观的。”

　　“云虚观？”

　　那大叔上下打量了一下沈钰。

　　这年轻人看起来就二十出头，长了一张娃娃脸，眼睛弯弯的自带笑意，一笑还露出一颗小虎牙。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叠黄纸和朱砂，还有一张宣纸从桌子上垂下来，上面用毛笔字写着：【算命看相，现场画符】。

　　那大叔笑了：“年轻人，符可没这么好画。”

　　一般符箓灵不灵，要看画符的人有没有灵气。

　　符箓没有真假一说，也不拘泥于形式，你要真有本事，凭空画符都行。

　　然而实际上好多修道多年的老道士画的符都没什么灵力，别说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了。

　　当然，大叔本人是不信这个的。

　　他本身师承“江相派”。

　　江相派，说白了就是神棍，打着算命的旗号骗财的。

　　江相派有好多分支，从解放前夕发展到现在，他们对于相人算命也有自己独到的法门。

　　他们善于揣度人心，通过对人的外貌行为来判断他们背后的故事。

　　说是不准吧，有时候单靠一些技巧，还是能说到人心里去的，说是准吧，都是骗财的营生罢了。

　　这些景区和步行街出来摆摊算命的，基本上都是江相派的人，有几个大叔还认识，是他的同门师兄弟，因此这大叔自然而然想到沈钰这儿来套套话，看看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是不是放假闲得没事干来这儿玩的。

　　不过他说他是云虚观的。

　　云虚观是什么地方？

　　大叔疑惑。

　　江相派旁支太多了，有些没听过很正常，或许他真的是来玩的。

　　大叔不再纠结，等到这小孩发现没生意，说不定自己就会离开了。

　　本着互不打扰互不砸对方饭碗的原则，大叔没有拆穿沈钰，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又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小凳子上。

　　步行街的人越来越多。

　　中途沈钰去不远处的包子铺买了个包子，填完肚子后又回来坐着，渐渐的臭豆腐的香味飘了过来。

　　隔壁的臭豆腐生意是真的好，沈钰怀疑自己晚上回去后衣服上都会带一身臭味。

　　不过没办法，他要坚持。

　　渐渐的，斜对面的大叔面前也围了不少人。

　　这大叔是真有些本事，几次相面测字都把人说得心服口服，因此他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一早上也接了不少生意。

　　相比之下，沈钰面前就冷清多了。

　　他穿着一件深色的羽绒服，脖子上围着围巾，在步行街的寒风中瑟瑟发抖，那样子，一点都没有高人范儿，再加上一张娃娃脸，不被人相信也正常。

　　忽然间，沈钰听见隔壁臭豆腐摊位上传来一阵笑声。

　　“噗嗤！”一个女孩笑着道，“小哥哥，你在这儿画符算命呢？”

　　那女孩看起来二十多岁，比沈钰大一点，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岁数看起来比女孩又要稍大一点，两个人黏在一起，凑得很近，像一对情侣。

　　“是啊！”沈钰扯下包到嘴巴上的围巾，对她道，“小姐姐要算一卦吗？”

　　“小哥哥”“小姐姐”都是称呼，跟大街上随便逮个人叫“帅哥”“美女”一样，沈钰是看对方叫自己“小哥哥”，他才回敬“小姐姐”，那女孩觉得他有趣，对身边的男人说：“我们算一卦怎么样？”

　　那女孩不是真信了沈钰，只是随便找个由头撒撒娇，谁知道她身边的男人皱了皱眉，说：“骗人的把戏，有什么好算的。”

　　沈钰：“……”

　　那女孩脸上挂不住，对沈钰道了声歉：“不好意思啊！他不是故意的。”

　　沈钰本来并不在意，他知道他这张脸出来摆摊很容易被人当成骗子，但那女孩诚恳道了歉，沈钰还是对她升起了一丝好感，摇了摇头，说：“没关系。”

　　两人买了臭豆腐，正要从沈钰的摊位前离开，沈钰忽然叫住了那女孩：“等等。”

　　那女孩回过头来，沈钰手下已经画好了一张符，他把符纸折好递给她，说：“这张是保母子平安符，你收好，送你的。你身边这位，说实话不是良配，你还是趁早跟他断了的好。”

　　“你怎么知道我……”那女孩怔了一下。

　　“你说什么？！”那男人听见沈钰说的话，瞬间怒了，上去一把拽住了沈钰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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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晚上六点到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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