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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瑞生和赶着车往德阳县而回,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住。不一日走到了古渲城,其时摘星盛会早已结束,于瑞生又到古城客栈住宿,睹物思人,于瑞生又伤感了一场。因是天气渐热,他怕路上尸体腐坏,遂不敢多停留,天不亮就早早起来收拾东西准备赶路。
等到慧娘和两个孩子也都结束整齐,他们正要出门的时候,店小二却跑着从楼上下来,他却还认得于瑞生。只他来到于瑞生面前施礼说道:“王公子慢走,上次住店时你那三个朋友前几天路过此地,留有一封书信在这里,昨日我差点忘了。”说着他把一个信封递到了于瑞生手里。
于瑞生点头称谢。这时冯三也把车套好,于瑞生把信往怀里一揣,出了门上了车,两人吆喝着牲口又出发了。
于瑞生拆开看时,正是丁三花写给他的,除了寒暄和感谢之外,他又说了金连成他们去找他六兄弟的事,还说有时间要去德阳看于瑞生。于瑞生一看金连成他们果然改邪归正,心里十分欣慰。
回程总是感觉要快一些,两辆车一前一后,行了有十多天,等这天下午的时候终于到了德阳县境。
慧娘是第一次回来,看到当地的风物也是十分激动,两个孩子也是欢欢喜喜,车子很快就行到了五里亭。慧娘知道刘家就在五里亭镇上,她叫住了车说想去家里看看。于瑞生虽然回家心切,可是此乃人之常情,也不好说什么,遂驾车往镇上而去。
先是到那来安客栈,烧毁的房屋顶着支离破碎的木头砖瓦孤寂的立在那里,仿佛在向人诉说着曾经的遭遇和不幸。两旁的店铺虽然没有波及,可是生意还是有些影响的,只是都是多年的老店一时也无法舍弃。街上人来人往,还如往昔一般的热闹,更显得客栈很是凄凉。
慧娘和孩子下了车,于瑞生指着客栈向她讲述了那晚失火被烧时的情景以及后来刘掌柜在客栈前遇害的经过,慧娘听完感伤不已,又是眼泪涟涟。
周围的店家有认识于瑞生的,看到他押着两个车,一个车上还放着棺木,都十分好奇。当看到慧娘在客栈跟前哭泣的时候,旁边开熟食店的岳老四忍不住凑了过来,他来到于瑞生跟前用手指了指慧娘说道:“于公子,这位娘子是谁呀,怎的对着客栈哭泣?”
于瑞生说道:“这正是刘家的媳妇,从远处回来,特来这客栈跟前看看。刚才我把以前的事给她讲了一遍,她心中悲痛,所以落泪。”
一听是刘家的媳妇,身边又带着两个孩子,这些邻里街坊都十分高兴,一个个都围了上来。
开杂货铺的王掌柜一脸兴奋地说道:“这可真是太好了,老刘虽然不在了,可是眼见的这一双孙子孙女,可不是好的很吗!不知你们可有打算把这客栈翻修一下重新开张吗,不光我们这些老邻居常念叨,就是来这镇上住宿的客人也都经常提起来安客栈,来安来安,来了这儿才算安心呀!”
于瑞生朝他们拱手施礼道:“多谢各位厚意,客栈肯定是要重新开起来的,这也是刘家的祖业了,到时候少不了还要麻烦各位,在此多谢了!”
慧娘虽然不认识这些人,可是也知道是这镇上的邻居,和自己的公公交好的。她向众人道了万福,又让两个孩子也各大伙行了礼。
等离开客栈,于瑞生又赶车往刘家宅院而来,客栈离这家里并不远。
等快到大门口的时候于瑞生把车停了下来,慧娘下了车带着两个孩子一步步朝大门走去。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刘家的宅院,她走的很慢,眼睛在各处不停的打量着。于瑞生开了门,慧娘迈步来到院子里,她在院子里慢慢走着,用手抚摸着院墙房屋,眼睛里又忍不住流下泪来。
“相公,我们回来了!”慧娘哭着说道。
于瑞生开了房门,因为有几个月没人在家,屋里落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显得落寞凄凉。
来到正屋,慧娘一眼就看到了刘大真的牌位,虽然从未见过面。可是慧娘还是悲不自胜,哭泣着在灵前拜了三拜。拜罢,慧娘又到各处屋里逐个看了看。
冯三在门外等了半天,看天色不早,他着急回家,就也进去找他们。于瑞生和慧娘正好从后院出来刚走到门洞那里,冯三往前走着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等和玉兰她们娘俩见了面过一两天再回来,以后时间还长着呢,不在乎这一会儿。”
于瑞生点了点头对慧娘说道:“嫂嫂,三叔说的对,我们先回去吧,也好给家里报个平安,免得他们挂念。”
慧娘答应一声领着孩子跟在于瑞生后面出了大门。
出了大门向右一拐,不多远就到了街上,远远地就看见“贞孝永享”的牌坊。过了牌坊没多少路程就到了五里亭的亭子那里,于瑞生看那亭子周围绿树成荫,柱子上的漆也像是被重新刷过的。
“过了这亭子就是到清溪村的路了!”于瑞生指着前面说道,他回过头看了看棺木又看了看慧娘,用鞭子在眼前一甩,那马撒开四蹄朝前奔去,冯三也吆喝着牲口,两辆车一前一后驶过五里亭,顺着小路往清溪村而去。
等快到村口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了那大槐树。于瑞生走的时候树上还都是枯枝,而此时那大树已长满枝叶,犹如大伞一般。
于瑞生看时,只见大树下面有两个人影正站在那里。等车再走的近了些,于瑞生才看清楚那两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马顺和郭煦。
于瑞生朝他们挥了挥手,等车一到跟前他就赶紧从车上跳了下来跑了过去,后面冯三也把车停住了。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在这儿?”于瑞生拉着他们的手说道:“家里一向都可好吗?”
马顺刚要说话,郭煦却抢先说道:“老三你怎么一去这么久,这都快三个月了才回来!”
于瑞生说道:“一路上多有耽搁,所以时候久了些。二位兄长怎么有此闲情在这里,不会是看风景吧?”
马顺说道:“这地方都看了几十年了,我们是在这儿等你呢!”
“等我?”于瑞生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要回来?”
郭煦说道:“还说呢,你出门也不打声招呼,要不我们去你家三叔告诉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你出远门。从你出了门,我和大哥就常来着村口等你,今天可巧就等着了。”
于瑞生笑了笑说道:“大哥二哥莫怪,当时因为时间仓促,所以才不辞而别。”
郭煦看了看车上的棺木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何人的棺木?”
于瑞生一听心里又是一阵悲伤,他强做镇定地说道:“此事容日后慢慢说来。”
冯三从后面的车上伸出头来往前面看了看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马顺一听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往路旁边让了让说道:“贤弟一路奔波,先回去歇息吧,待改日我们再去打扰!”
于瑞生朝他们点了点头说声告辞,这才又上车往回走了。
等过了桥,车在门口停了下来。于瑞生走进大门,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我回来了”,话音刚落,只见门帘一掀,玉兰从屋里跑了出来。她早听出是于瑞生的声音,不过当真看到于瑞生就站在眼前的时候,她却又愣在了那里。她看着于瑞生,脸上一红,怯怯地叫了一句:“相公,你回来了。”
于瑞生点了点头,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说道:“家里都还好吗?”
玉兰红着脸低下头轻声说道:“都好!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路上都还顺利吗?”
于瑞生还没说话,后面冯三带着慧娘和两个孩子从大门进来了。玉兰一看有生人,赶紧往后躲了躲。这时刘老妇人也在丫鬟的搀扶下从屋里出来了,两人正好碰了个对面。
慧娘一看已猜到是刘望声他娘,她赶紧上前一步,对着王氏就拜了下去,嘴里说道:“婆婆在上,受媳妇一拜!”
王氏一听倒是一惊,她惊讶地看着慧娘说道:“你是哪家媳妇,怎么无故拜我?”
慧娘含着眼泪说道:“妾身正是您儿子刘望声的娘子。”说着她一指那两个孩子说道:“这两个孩子就是您的孙子孙女!”
“什么?”王氏和玉兰都惊叫起来,她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于瑞生对他们说道:“你们也不要觉得奇怪,嫂嫂说的没错。他们在锴州已成婚多年,因刘公子怕家里怪罪,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们。”
“原来这是真的!”王氏一听也是高兴万分,她赶忙过去把慧娘扶了起来,玉兰也过来认了嫂子。王氏看着眼前的一对孙子孙女,高兴地合不拢嘴。
王氏拉着慧娘的手说道:“我儿子望声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他现在可还好吗?”
慧娘一听立刻沉默了下来,她低着头两眼垂泪。
“怎么了?他是不是……”王氏焦急地问道。
于瑞生赶紧走过来说道:“老妇人不要着急,刘公子他……”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在锴州那杀害刘掌柜的凶手已死,这仇也算是报了,据他所说刘公子也已遇害,但我们都没有亲见,或者也只是他一面之词。况现在嫂嫂和两个孩子也回来了,正是好好过日子的时候,老夫人不要过于悲伤!”
王氏听过之后虽然悲伤,可是看眼前这孤儿寡母正是需要有人支持的时候,她也算是个坚强的人,强忍着悲痛擦了擦眼泪说道:“不管他了,你们回来就好,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也过得了日子。”
冯三看她们都不哭了,上前一步说道:“人都见面了,把车上的东西也都拿下来吧。”
众人随着冯三来到大门外,玉兰和王氏一看车上的棺材都吓了一跳。
“这是……”玉兰指着棺木说道。
虽然那天晚上在锴州于瑞生就和冯三说过任立的事,可是当真的面对玉兰的时候,他却不知如何开口了。
于瑞生走到冯三身边,拽着他的胳膊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什么。冯三点了点头,走到玉兰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随后玉兰跟着冯三往正屋里去了。
于瑞生没有说话,他把车上慧娘带回来的东西都逐个搬了下来。刘老夫人虽然疑惑,可是见于瑞生不说话,也不好去问他。
过了一会儿玉兰才和冯三从屋里出来,脸上看上去似乎有些泪痕。她走到于瑞生面前看着他叫了一声“相公”。
于瑞生不知道他们说的结果如何,心里提心吊胆。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三叔都跟你说了吧?”
玉兰点了点头说道:“相公,你我成亲虽不过两月有余,恩爱也不过几日……”
于瑞生一听她的话觉得语气不对,没等她说完就赶紧说道:“娘子,我知道这事对你确实难以接受,可是那任小姐……”
“相公你不要说了!”玉兰说道:“三叔都跟我说了,虽然我们成婚不久,可是我知道相公是个好人,那任小姐更是难得的好女子。要是她还活着,我情愿和她姐妹相称共同服侍相公。只可惜,红颜薄命。相公你做的对,如今别说也立任小姐为妻,就是她为妻我为妾,我也心甘情愿!”
听玉兰说完,于瑞生也是激动不已,他朝着玉兰使劲点了点头。王氏却有些摸不着头脑,冯三赶紧又向她解释了一番。她们娘俩倒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仅不生气,还十分感谢任立为刘大真报了仇。
正当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师父钱方仁从外面回来了,原来他在家无聊又去东山上去了。
于瑞生把刚才的情景简单说了一遍,钱方仁也是感叹不已。当问起师父没头老鬼时,钱方仁说前几天他说有事要办,就离开东山了,这几日也没有音信。
众人收拾好东西,又把棺木抬到了院子里,玉兰和丫鬟去厨下做好了饭,众人吃过饭就都回去各自安歇了。
于瑞生和玉兰分别日久,一晚上几乎没睡,说了一夜的话。
第二天早上,马顺和郭煦来找于瑞生,于瑞生遂把任立的事说了,他们也都十分感叹。于瑞生按正妻之礼把任小姐又重新入殓,虽然时隔十多天再加上路上颠簸,可任小姐容颜未改,容貌如同生时一般,脸上还带着笑容。玉兰她们娘俩为任小姐更换好女装,又梳妆打扮一番,再看任小姐时,云鬓垂青丝,脸庞悦人心,看上去就如同睡着的美人,画中的娇娘。
众人见任小姐如此美貌却香消玉殒,都忍不住痛哭垂泪,于瑞生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又停了三日,马顺安排地方上的人帮忙把棺木抬去于家祖坟,安葬在于瑞生父母之侧。立碑于坟前,上刻“亡妻任莉莉之墓!”
于瑞生上了香烧了纸钱,大哭一场而回。
自从锴州回来半月有余,安葬完任小姐,于瑞生就待在家中未曾外出。
一日正在家中闲坐,马顺和郭煦来访,三人说起去年冬天在东山之事,于瑞生心里一动,想起二位师父曾说过要在东山隐居,如今天气晴好不寒不暖,且又闲来无事,遂和他二人商量要在东山为师父筑草庐之事。
二人一听也是正和心意,遂瞒着钱方仁,选好地址,就在那清风顶上,准备好材料择吉动工。
不上一月,山顶草庐就已完竣,共有房三间,观山亭一座,远看如在仙境。 东山清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