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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核烬复苏

会说谜语的人 杂鱼胶囊 11197 2021-04-05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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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

  领袖兰德终于喝完了自己珍藏的陈年白兰地,手中的《恺撒传》也读到了尽头。这位独裁者回味着酒香,脑中回溯着书中的内容。

  整本书他仅读出了一个问题:

  “什么样的人能改写历史?”

  “自然是如我一般的人。”他下意识读出了内心所想,“我……就是帝王恺撒!”他放肆大笑,手中的高脚杯被他捏的粉碎。

  【乙】

  A国与B国的战争自上古时代就已经打响。两国人民共同生活在世界上唯一的一块大陆上,由一条横跨大陆的“上帝山脉”分隔开,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由于所处环境的天差地别,A国与B国的文化差异始终难以弥合。

  A国处在炎热的南方大陆,居民多骁勇好战;B国则在寒冷的北方大陆,居民多细腻敏感;

  这场声势浩大的南北战争打了将近千年,最初是谁先挑起的战争已经模糊不清——双方都声称己方是正义的卫国战争。

  现如今,南方的教科书上写着:远古时,北方的巫师先越过上帝山脉,对A国发动术阵。北方的古史上则记载了南方野蛮兵卒挥舞着巨斧,野兽般吼叫着杀进了位于B国边境的小村庄。

  这都不重要,这两国宿敌只是想找个理由打一架而已。

  随着时代的发展,两国的科技水平越来越高。A国发展的较快,率先掌握了“核弹”这种大规模杀伤力武器,并迅速建立起了“核威慑”。B国迫于压力,节节败退、求和,但不多日,B国也核试验试爆成功。

  至此,两个都进入了“威慑纪元”。双方都按兵不动,世界难得的进入了“和平”。

  与奉行“共和制”的B国不同,A国实行“君主专制”。全国上下事无大小,一切都要交由最高独裁者——兰德决断。

  兰德的律政效率令人昨舌,他每天平均处理六千起民事诉讼,比前几任独裁者快了几十倍不止。民间戏称他为“断案机器”,也应该是毫无贬义的。

  相比之下,B国就慢了不少。

  总统决断的任何事情都要交由议会复审,错了还要驳回,一天也处理不了几件事。不过,相比于兰德,他们整体的正确率还是蛮高的。

  由于A国的独裁制,再加上兰德无与伦比的律政速度,这个国家上上下下都刮起了对于领袖兰德的“个人崇拜”。

  兰德雄姿英发,在政治领域一片光明的情况下,把目光投向了幅员辽阔的B国。

  这位独裁者的野心膨胀了。

  占领B国,结束战争!

  A国人民上上下下沸腾着呐喊:“解放北方!”兰德在一片呼声中宣布开始大规模制造核弹,并组建了一支庞大的远征军。

  延续千年的最终战役即将打响!

  【丙】

  当天晚上,A国毫无实权的军机大臣克劳狄来到了兰德的寝宫。门口身穿白银甲的刀斧手们态度很不友好,奈何克劳狄百般说情,他们依旧面无表情,挡在门口不肯挪动一步。

  “求求你们至少通报一声吧!”克劳狄的嗓子都快喊哑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与领袖商议。”

  “领袖已安寝,诸事后议。”刀斧手们始终都是这一句话。

  克劳狄沮丧的转过身:“后议,唉……等明天部队开拔了就晚了!”

  这时,寝宫内部走出一名女侍,“军机大臣,领袖有请。且随我走寝宫侧门。”她做了个“请”的姿势。克劳狄长舒一口气,“希望是领袖已经回心转意。”

  两人缓缓步入领袖寝宫。

  克劳狄刚走进去就被宫内大殿的豪华所震撼。他望着那一排排整齐的吊灯,富丽堂皇的华彩,精妙绝伦的雕饰,内心的震惊无法言喻。

  沿着螺旋丸的阶梯爬上去,他们终于到达了一扇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小门前。女侍推开小门,小门痛苦的呻吟了一声,看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开启了。

  她微微欠身,示意克劳狄在里面稍等片刻,之后便迅速的离开了。

  门内看起来是间布局简陋、过时的小书房,里面排放着许多旧书。如果克劳狄足够细心的话,他会在墙角发现少许凝固了的血迹。

  克劳狄没想到如此富丽堂皇的地方竟会有如此格格不入的场所。他搬了把快要朽烂的椅子坐下,椅子发出了一阵尖锐的木板撕裂声后安静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克劳狄在这间昏暗的小屋内如坐针毡。

  终于,他等来了一阵低沉的声音。

  克劳狄仿佛听到了上帝。

  “你找我?”

  兰德依在门框那儿,漫不经心的问他。

  克劳狄差点惊倒在地。他迅速站起身,抖了抖袖子,迅速施了套繁琐的宫廷礼,并战栗的望着待在门口打呵欠的领袖。

  “尊贵的领袖,卑职想请您解散部队,收回成命。”克劳狄战战兢兢的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哦?”兰德的目光锐利了一些。他料到会有人反对,但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敢提出来。

  克劳狄的身子躬得更低了,“敌我双方军事力量相当,贸然进攻怕损失惨重。”

  “这我当然知道。”兰德揉了揉太阳穴,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我了解领袖您的心思。”克劳狄双手比划着,神情严肃,“您一共下令制造361颗一百吨级的核裂变导弹,如果它们同时爆炸,其波及范围将是整个B国。领袖,我实在搞不懂,您到底要如此广袤的一片焦土有何用?”

  领袖轻笑了一声。“不错,你很聪明。只是我要告诉你,我不在乎B国变成什么样子,哪怕是一大片焦土。我要的只是征服!这种帝王情怀又岂是你这种草民能懂?!”

  “我们还没有掌握控制核辐射的技术,那很有可能波及A国。领袖,哪怕全世界毁灭你也不在乎?!”克劳狄被兰德的一意孤行激怒了,话中不知不觉就少了胆怯与尊敬。这话听起来那么令领袖感到刺耳。

  “领袖,我……”

  兰德不耐烦的一挥手,“你耽误了我四分钟。”话毕,克劳狄身边突然有什么东西动了起来,定睛一看,是两个手提长斧的刽子手。克劳狄吃了一惊,他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了!

  据传闻称,独裁者们为了维护统治一般都会准备一个秘密的地方,用来杀死与他政见不一的人。

  “宰了。”

  兰德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带上了小黑屋的门。

  “领袖!领袖!如果有天您对核辐射束手无策了,请回过头来寻找我的遗物……”克劳狄声嘶力竭的喊着,并迅速从怀中掏出了一轴卷宗。“这是核烬复苏的方案……这是……”

  鲜血从口中溢出,A国最后一位忠臣终于被拦腰铡成两段。

  兰德在门外,充耳不闻。

  克劳狄的双眼空洞得望着天边坠下的最后一丝霞光,口中无力的嚅嗫着:

  “这是A国的落日……”

  【丁】

  大漠震颤,百万A国志愿军铺满了连绵起伏的上帝山脉。

  多年的交火让这里寸草不生。

  再向前一步就进逼了B国,他们现在正在B国家门口盘踞着,虎视眈眈。

  B国总统大惊失色,他们居然无视自己国家的核威慑!他立刻召开议会,紧张商讨之后,议会还是决定先派出使者探明A国的态度。

  A国皇殿上。

  使者苏简接到召见,阔步走至大殿上。

  这大殿虽是豪华与宏大,但确是寂寥无人,连脚步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A国只要一个兰德就够了。

  “B国使者荣见贵国之君。”

  一袭阔袖长衣的苏简略微一揖,就算尽了礼数。

  兰德半睁双眼,放下手中的纸质文件,端详者这气度不凡的使者。

  苏简一身古装,倒是十分贴合这脚下的皇殿,而他对面西装革履的兰德倒显得格格不入。

  兰德知道他来的意图,但还是先开口道:“使者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为贵国边境驻兵一事讨个根由。”苏简开门见山,直视这位独裁者的双眼。

  “没有根由。”兰德轻蔑的说,双腿叠放在面前案桌上,目不转睛的审理手中案件。

  苏简完全没有料到兰德的回答,竟是如此干脆,“贵君所言何意?”看来他是执意要战,可他难道不怕自己的国家被核弹摧毁吗?

  “哼……”兰德撕了手中的案件,不知是不满于案情还是不满于使者苏简。“使者大人,您认为我是什么意思?”他怪戾的笑着,令人不寒而栗。

  苏简有些慌乱,他不怕死,但他怕这个令人琢磨不透的独裁者。

  “你们已经对我国产生了军事威胁,对此,我们……”

  “启动核武器吧!哈哈……”兰德神经质得望着苏简,眼神中透露着杀戮与嗜血。“来比比谁死的人更多!如何?”

  “此……此话当真?”

  苏简乱了方寸,这是他历年出使生涯的一记败笔。

  “当然不能当真。”兰德突然神情放松,就像突然间变了一个人。“麻烦使者大人回国,告诉总统大人和议员先生们,我即刻撤兵。”

  他的态度较之前简直是天差地别,就好像他身体里存在两个人格!

  精神分裂么?

  苏简还未想到这一点,一国之君怎么可能是个神经病呢?

  这事之后,定有阴谋!

  苏简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将对话进行下去了,只好匆匆敷衍了几句,狼狈的离开了皇殿。

  当天傍晚,苏简就在自己的公文本中记述了这件事,并注明:

  “A国之君对于战争一事虽承诺撤军,但态度不甚明朗。其言谈极为怪异,行为前后不符,若非有顽疾在身,恐有阴谋。”

  【戊】

  从拥挤的的人群中穿过时,纪钦察觉到了每个人脸上的异样——几乎所有人都戴了口罩。纪钦十分诧异,整条路上只有他自己没戴,到搞得自己像个“怪人”!

  地铁上的人们都或多或少的看了他几眼。纪钦局促的坐在那里,恨不得立马下车买条口罩戴上。

  可这没雾没霾的,我带个口罩干嘛?

  地铁车厢内的电视今天难得的打开了,纪钦为了转移注意力,聚精会神的研究起了新闻。

  主持人倒是没戴口罩,不过读稿的中途咳嗽了好几声。

  纪钦这才听见,车厢内的所有人都在咳嗽,只不过这一路走来,自己竟习以为常。

  这“全国集体感冒”的现象直到纪钦上班的时候都没有结束。

  纪钦是B国议会的一名议员。

  “议员”虽说整体拥有的权利惊人,但单个儿的权利十分微小,大部分情况纪钦都得随从“大众”。不然会遭到议会中的那些“帮派”的敌视。

  所以他一直战战兢兢的,生怕哪天“站错队”。

  今天他来到议会大楼的会议厅时更慌了,平时这里都挤满了各色的辩论议员们。但现在一扫全场,来参加议会的人数稀稀寥寥。

  这次议会十分重要,是关于对A国威胁是否反击的讨论。按理说应该座无虚席才对,可现在……

  演讲台上响起了弹MIC的声音,也把纪钦从思考中弹回现实。

  台上站着的正是总统,他的发言稿一向是抄的别人的,没有新意。现在,正直中年壮季的他却面色憔悴,好像有病在身,将不久于人世。

  纪钦从包中摸出了一本《科幻杂志》,准备度过这漫长的会议。反正他的票也无足轻重。

  总统这次的演讲不同寻常,听起来很激进,但纪钦依旧提不起兴趣,慢慢翻着手中的杂志。

  “前方战事迫在眉睫!我们应当拿起正义的武器……”

  【宇宙坍缩至一个奇点,最终爆炸。】

  “前进!前进!我们绝不后退一步,哪怕……”

  【三体人们利用心电感应交流,不会欺瞒。】

  “战士们,同胞们!奋起吧!永远……”

  【原本只存在于科幻小说中的武器“基因炸弹”竟已在A国落实,并投入了制造!】

  等等。

  “基因炸弹?!”

  纪钦失声念了出来,声音很大,但由于总统的声音更大,没有人注意他。

  所谓的“基因炸弹”是指将特制的病毒投放到地方的食物源(如“饮用水”等)中,形成传染病,在敌方种群中进行广泛传播。

  由于这种病毒是特制的——它锁定了要杀死目标的基因,所以它只会杀死锁定的目标,而除目标之外的传染者都会被认为是“传播介质”,被选择性忽略,最多得个小感冒,不会致死。

  “基因炸弹”只会杀死携带锁定目标基因的人。

  发言台上的总统停止了激昂的演讲,摇摇欲坠的站住了,因为有位议员“激动”得从位子上站起来了。

  所有的议员都望向纪钦。

  “朋友,你终于选择独挡一面了吗?”总统很欣慰,他用托付使命的目光注视着纪钦。

  纪钦脸上的是普通人的绝望和使命。

  “是的,先生。战争已经开始了。”

  【己】

  正如兰德所言,长期虎踞在上帝山脉的A国志愿军果然恋恋不舍的撤军。

  B国上上下下紧绷的一根弦终于有所松弛。但未等他们庆祝,B国总统突然病逝,议会骨干成员大都也相继离世或重病。

  全国又陷入了紧张中,祭奠都没来得及就迅速开始了新一轮“大选举”。

  这时,人们终于相信有“基因炸弹”的存在了。

  第一个提出“基因炸弹”假设的纪钦声望突然高涨。他在焦急得公众眼中的形象迅速“伟人化”,人们甚至高声呼喊他为“先知”。

  次日,纪钦当选总统。实现了从小小议员到总统的最快与最大幅度升职。

  此时,A国正值早晨。

  兰德惬意得从床上坐起。

  洗漱过后,他一个人坐在空旷的餐殿用早膳。

  突然,不知他哪根筋不对。他毫无预兆的勃然大怒,一桌子的饭菜被他掀翻在地。

  地面上一片狼藉。

  仆从们迅速出来清扫,他们知道,领袖大人又“发病”了。

  这位独裁者突然又变了个样子,面目和善,温柔。他传唤仆从给他备车,言谈举止十分优雅,与之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直接去了核弹发射中枢。

  驻守在那里的军队对他毕恭毕至。他们都以为领袖这次仅仅是来视察核弹制造情况的。

  他们错了。

  兰德怒发冲冠的走了进去,一把推开面容呆滞的核弹首席研发者。那人毫无怨言,像只温顺的狗,侍在周围。

  兰德按下了核开关,同时神经质的大笑。笑声惊动了门外的驻守军队,但他们不敢贸然进去。

  屏幕上映出了一行数字。

  “662”

  662颗五百吨级核弹。

  足以摧毁世界的当量。

  A国人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心目中的“领袖”独裁者兰德背叛了A国,背叛了全世界!

  随着大地痛苦的一阵呻吟与战栗,662颗核弹从A国出发,飞向世界各地。

  新上任的纪钦面对着歇斯底里的人民与铺天盖地的打击警报,他只斩钉截铁的说了两个字。

  “拦截!”

  B国仅有的148颗核弹通通发射,与从A国飞来的“同胞”同归于尽。

  纪钦走下主席台,与人民共生死。

  可依旧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两天后,大陆上再无生命迹象。爆炸后的余烬惨不忍睹。

  辐射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三十天后,全世界只剩下居住在岛屿的1000名幸存者。

  受到辐射异变的畸形人们,穿着防化服,终于在无垠的废墟中找到了两样东西。

  兰德烧焦的尸骸与克劳狄的《核烬复苏》方案。

  人们把独裁者践踏,把希望与光明高高捧起。 会说谜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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