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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海惊辰陷入了沉沉的梦中。

　　梦里，他和星辰牵手走在细腻的沙滩上，踩着白色的浪花，不时弯腰捡拾着冲上岸的贝壳珊瑚，静谧而美好。

　　“你看，好漂亮的珊瑚啊。”星辰发现一支粉红色的珊瑚，她开心地举到海惊辰的面前。

　　海惊辰宠溺地看着她，梦里的星辰一如生前，清秀明澈。

　　“颜色真的好漂亮啊。”星辰爱不释手地看着这支珊瑚：“要是沙滩也能有粉红色的就好了。”

　　海风徐徐吹起，海惊辰地把星辰散乱的额发拢至耳后，温柔地说道：“傻子，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整个海底的红色珊瑚都捞起来，全部给你铺在岸上。”

　　“不用啦，你看！”星辰神秘一笑，伸手点了点他的脚下：“这里的沙滩已经变成红色的了。”

　　海惊辰低头一看，不知何时，他的双脚已经踩进一片鲜红的粘腻之中，浅白色的沙滩上，早已经是血流成河。再看向不远处的岸边，倒下了许许多多的人类，或因刀斧加身，或因水浸泥塞，伤痕累累。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他们身体流出，染透了整片海滩。

　　海惊辰心底一沉，连忙看向星辰。

　　星辰挣脱了他的手，然后往前一指，说道：“你看，我娘在那里，我也要过去找她了。”

　　海惊辰心急如焚，但突然口不能言，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嬉笑着跑远。他看向脚上，想知道究竟是何物缠住了他的双腿，让他有如深陷泥沼，无法自拔。他居高临下的视线，与一双双睁大的眼睛对上，眼睛的主人们紧紧抱住他的双腿，似乎在哀求，又似乎在哭泣。那一张张绝望的脸，顷刻间又化作了星辰的模样，她泪如雨下，留恋地看着海惊辰，直直地将一股摧心剖肝的痛苦冲入海惊辰的心里。

　　“喝！”海惊辰梦中翻身而起，喘着粗气。

　　“你醒了？”耳边传来阿陵的声音。

　　海惊辰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他摸了摸脸上的冰凉，哑声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不过半日。”阿陵回答。

　　海惊辰头一转就看见了他的星辰，她脸色苍白，静静躺在他身侧，躺在这张他颇为自傲的水晶床上。

　　梦醒了，一切也该回归现实了。

　　神兵从天而降，他们身着金鳞战甲，带着玄铁枷锁而来，要将海惊辰全身的灵力封印，再押他前往极北寒渊受罚。

　　寒渊远在天地尽头，入目皆为冰雪，是个没有生灵愿意停留的苦寒之地。倘若被发配去寒渊，日日都得经历一遍炼体淬骨的痛苦，在那里待上一万年已经是极重的惩罚了。

　　海惊辰此去寒渊，连随身洞府都被强制剥离了。他将星辰安置在里面长眠，必须得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替他守住洞府。此时他左右也不过一个阿陵可以托付。于是他与阿陵约定，以帝王之气为诺，待他重出寒渊，阿陵必须将洞府完好无损地交回给他。

　　海惊辰一走，南荒海失去了主人，只怕又得回复以前动乱的样子。阿陵想到了常乐，明白他的机缘就在此处。在海惊辰的默许下，常乐便代他统领一干虾兵蟹将，镇守在此，保护南荒海域一方的安宁。

　　神兵带着上谕一到，海惊辰就必须动身了。临行前，他的海鲜小弟们哭哭啼啼，万般不舍，发誓会替他守好地盘，待他重新归来。

　　海惊辰自嘲：分隔万年之后，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到时候还有几个能记得起他？

　　神兵押解着海惊辰，待御风前往寒渊。在浮出水面的那一刻，海惊辰回头往水底张望，那座寄托了他所有情感的洞府，在莹莹碧波的荡漾中，再也看不到一丝影子。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时间溜走不过短短千年，登天道倾倒，仙界上浮，人界下沉，仙界带走了所有神仙，远在寒渊受罚的海惊辰却被留下了。受神仙远走的影响，困住海惊辰千年的玄铁枷锁神力迅速枯竭，再也无法束缚住这条强悍的神龙，海惊辰终于重见天日。

　　他在人间游荡了许久，才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以为天上地下，独自己一个神族被留在了下届。眼见寻回洞府无望，心灰意冷的海惊辰隐瞒身份，悄悄栖身于某人间大族，在日复一日的绝望中，消磨着自己无穷无尽的生命，直到他在京城感受到阿陵气息的那一刻起，他才重新活了过来。

　　“说什么爱睡觉错过回仙界，那都是托词。”阿陵怀着淡淡的忧伤，似真似假地埋怨：“明明是我有情有义，因为与你有约在先，不得已才留在人间等你回来的。”

　　海惊辰胸口一堵：她这副亏大了的表情几个意思？

　　“呵呵，那你何不来寒渊找我？”

　　“你以为我不想啊，寒渊乃神罚之地，那里不知道有多少层上神设下的阵法，等闲去了那个地方，会被罡风刮得修为大减的。我这么多年来，灵力已经消退不少了，得省着点用！”

　　阿陵气鼓鼓地看着面前的大户：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要是知道海惊辰已经提前出来，她说什么也要去老友那蹭点帝王之气的。

　　“这个暂且不谈，你忘了洞府禁制的事情又怎么说！”海惊辰不再与她纠缠上一个问题，提起她的另一宗罪。

　　“知道什么叫零存整取吗，亲？那还不是因为我记性不好，而你关押的时间又太长，所以我给禁制设定的到期时间都是你出来的日子，到时候禁制自然就解开了。”

　　阿陵一副我话多我有理的样子。

　　神仙吵架，小鬼看热闹看的不亦乐乎。

　　“既然你们能通鬼神，为什么不当时去地府将星辰的灵魂截住，让她复活？”陆湛湘满目天真，不解地问道。

　　“神仙也不能为所欲为啊。”阿陵长吁短叹：“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们是不能干涉天道轮回的。若是星辰还没死，我们想尽办法也要救她。可人死如灯灭，自她身死的那一刻，她就归鬼界管辖了。若是我们强行带走她的魂魄，只会干扰她的轮回，要是她魂无所依，反而后患无穷，只怕她最终还是会消逝在天地间，那就是真正的魂飞魄散了。”

　　她又指了指海惊辰：“这个就是反面例子。以神力颠覆人间，自己受罚不说，还差点引起三界大乱，那场洪水引发太多人类死亡，鬼界忙得够呛，都恨死他了，岂能再容他作乱？”

　　陆湛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么，是不是可以在人间找寻星辰的转世呢？” 小仙女每天只想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