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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夏心南嘴硬地回，“出来透透气。”
他没有追问，开始抽烟。一根烟抽完，见她还没有想回包间的意思，笑道：“看你吸了这么多二手烟的份上，给你个提问的机会。”
夏心南不计前嫌，还真有问题想问：“怎么得到并购的机会，我有野心，想向上爬，想挣很多钱。”
女人在他面前，总善于装柔弱，或装强大，但有一点，她们都装得对金钱不屑一顾。昊东没有见过这么坦率的女生，笑着说：“很多年轻人会问我，成功的经验是什么。我告诉他们，一定要懂得利用自身的优势，自己最有价值的东西。我最有价值的东西是脑子，你呢，觉得自己身上最值钱的是什么？”
“身体？”她皱眉，猜出他大概想说些什么。
“聪明，只要你懂得利用自身的优势，就一定会成功。”
只能靠身体？他这是在嘲讽她。夏心南忌惮他在圈里的人脉，不敢怎么呛回他，只好皮笑肉不笑地回：“我完全不认同。我觉得只要努力就会成功，就像我，普通大学毕业，通过自己的努力在金融圈摸爬打滚，现在是个项目经理……”
“泼掉你的‘鸡汤’。”他往前两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躯对她形成压迫，“穿着廉价的衣服，在人群里头都抬不起来，还好意思说你努力的成功论。这不是一个靠‘鸡汤’就能把自己前途撑起的年代。”
她把背脊挺得笔直：“你凭什么看不起人？廉价的衣服怎么了？我的身体很值钱，肝肾脾肺心，每一样都有价格，我自身就值几百万，凭什么要利用它往上爬？”
这番话、这份怼人的勇气让昊东很意外。
她完全不给他反击的机会，礼貌地说，“谢谢你的款待，家里还有急事，我先走了。”
说完，潇洒地转身就走。
夏心南搭计程车回到家后已是深夜十点。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妈妈房间里有光。她敲开房门，这个点妈妈还没有睡，坐在床上发愣。
她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妈。”
程芝南抬起头看着她，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其实程芝南不算老，才接近五十，但头上已经大半的白发，那张从来没有用过护肤品的脸已经松弛，爬了不少皱纹。她喜欢穿黑白格子衬衫，下搭一条黑色修闲长裤。这身老旧的装扮就像她这个人，永远藏在自己回忆的世界里。
夏心南从钱包里掏出四千块递过去，程芝南接过钱一张一张地数，数完后瞪着她：“生活费房租你才给我四千块？”
“……”每个月拿钱给母亲，不管金额大小，她都会说同样的台词。夏心南已经习惯了，所以也不争辩。
“房租水电都要两千，剩下两千块你让我吃什么？”程芝南愤怒地把钱砸向她。钞票散了满地，夏心南一张一张捡起，整齐地放到床头柜，平静地说：“妈，下个月我一定挣多点。”
程芝南没有说话，目送女儿走出房间。其实从小到大心南都很孝顺，打工4年，就算工资4500元，她也能拿4000元给她。但这并不是程芝南想要的。
程芝南熄灯，侧躺着睡觉，眼泪趁着黑夜疯狂涌出。她喃喃自语：“求你快点有出息吧，我快撑不下去了……”
程芝南流泪看着漆黑的夜，心里明白，靠撑捱着过的夜太漫长，就像她漫长、煎熬，看不到尽头却盼着尽头的人生。
—— —— —— —— ——
夏心南洗完澡坐在床上，看着这破落拥挤的房间，在手机APP里查找自己的余额。
银行卡内余额显示有：48000元。
这48000块是她一分一毛抠了几年才攒起来的。等攒够五万，她就一次性给母亲一大笔钱。她准备谎称自己做成了一单并购，好给母亲一点生活的希望。
她心里明白，母亲太需要那点希望来划长生命线。
同一片星空下，A市有名的豪宅区21楼里，灯光璀璨。昊东洗完澡坐在书房的电脑桌前，敷衍地打着电话。
“群聚会，我今天去了。”他是实在没有想到，妈妈会化名盯某人潜水在证券群，看到有聚会就死催他去。
“有没有认识什么女生啊？”
“妈……”
“你都三十了！”
“妈，你一个金融专家，电视台财经频道的主讲嘉宾，有一个这么优秀，30岁就是董事总经理的儿子，你不自豪还整天催婚？妈，什么年代了，思想要超前点，别让旧思想束缚。”
“优秀什么啊？女朋友在哪里？跟你同龄的小孩都几岁了。还有昊东，我听你这个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像要我做好你将来是个同性恋的思想准备呢？昊东，妈是个很传统的人。你将来要领回一个男生，我跟你没完啊！不，我不仅跟你没完，我还跟你爸没完！”
“不会。”昊东敷衍地回了句。同性恋倒不会，就是没有结婚的打算。
“反正过年你给我领个对象回家。”
“挂了，爱你一万年不变。”
昊东明智地挂断，实在搞不懂老妈。老妈在他小时候，不像别的父母，什么补习班、兴趣班都逼着自家孩子学，逼着孩子成才。老妈在他七岁以前，只培养了他自律的习惯及看课外书的爱好。七岁之后，就彻底不管他了。作业自己完成，睡觉早起甚至买什么衣服、择校都由他自己做主。老妈对他完全放养着长大，还美曰其名不干涉孩子的自由。
老妈在他30岁以前，是真不干涉他的工作、生活，对他的要求是死不了就行。结果在他30岁以后，老妈彻底颠覆他的认知。据父亲透露，老妈自从在健身室受气后，就利用名人效应号召一起健身的姐妹退卡，在自家院子里办了个免费的健身区，誓要让健身室的老板倒闭。老板倒没倒闭昊东不知道，但老妈从姐妹聚会于自家大院后就迷恋上了催婚。
是的，再怎么精英的女性，她的最终结局都是被大妈同化。一群无聊女人的八卦下，孩子的婚姻自然变成最受瞩目的谈资。
昊东叹了口气，继续盯着面前的电脑，翻了翻上音、天域的一些资料后，突然接到维新地产董事长李谷维的来电。李谷维说话很直接：“昊东，今天你找我说起上音娱乐，我认真想了想，只想确定一句，真卖一千万？以前那些做并购的找我，张口就要18亿。”
“李董，正想找你说这个事。明天，我们细聊。”
“行。”
昊东挂断电话后，立刻打给并购组的项目专员昆鹏，“上音娱乐的PPT做好了？”
昆鹏回：“做好了。上音娱乐的基本业务，股东构成，主要财务数据，还有大致报价，方方面面都很详细。”
“除了这些，你还要把上音积压的剧集、拍那些剧的演员的详细情况放进PPT里。”
“好，我立刻改。”昆鹏也好奇地问，“老大，买家要承担七个亿的债务，现在这形势真有人买？还有，我个人认为上音并不是一个好的并购项目，老大根本没有必要亲自操作。”
“昨天负责IPO的项目组跟我报怨IPO严审，很多企业撤回申请。我想今年IPO那块的利润会打对折。所以并购组必须加把力。不仅做上音，我还准备出去抢几个项目。”
“连老大也要出去抢项目？”
“没办法，行业寒冬，那些小商更惨，IPO、并购捞不到不说，只怕……”昊东突然想起刚才那张女人的脸，她叫夏心南？穿着一身寒酸的职业套装，手上拿着一个不知名的包，但长得还略不错，为人还略有……骨气，但干金融的，光凭骨气有什么用？
昆鹏说：“老大，正瞌睡，容我休息几个小时再起来奋斗。”
“OK。”
昊东看了会电脑里的资料后，睡觉。 最佳估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