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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度一夜

木樨花谷 方栩 7952 2021-04-05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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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这是我曾经离你最近的一次。高山摊开手,竟然是哈尔滨到北京的往返车票。

  这是20岁是生日礼物。你相信吗?我在火车上,带着奔赴爱情的决心勇往直前。可当走到北师大门口,所有的决心竟然一瞬间就全部垮塌,我看到你和几个男同学有说有笑地走出来,他们每一个看起来都那么优秀!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上了公交车,看着公交车离我越来越远。

  高山苦笑,我一个人在北师大门口又徘徊了半天,始终没有等到你回来。后来,我自己去了长城和故宫,把预先设想的路线,孤独的走了一遍。在返回哈尔滨的途中,看着窗外景致飞快的倒退,心里像裂开了一样。

  傻瓜,沐晞轻唤一声,终于忍不住抚上他的眼角,你不知道学校可以有好几个大门吗?大二那年生日,我是去参加辩论赛了。在卓然出现之前,我一直都在等你。

  高山……沐晞轻叹了一声,似乎在感叹错过的15份礼物,似乎又像是对未来下定了决心。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扑进高山的怀里,僵硬的身躯只短短停顿了一下,便急切地回应,那双有力的臂膀,捆绑住她的肩、她的腰,火热的大掌在她的后颈、肩甲游移,直至她无法呼吸。

  晞姐,生日快乐!

  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杨柳和罗目闯了进来,沐晞直觉地抬起头,想挣脱,却被高山抱得更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记敲门,在花廊等你们。哦,对了,我们可以等,蛋糕不能等,特意从上海给你定的哈根达斯冰淇淋蛋糕……

  杨柳被罗目拖走了。

  沐晞的脸滚烫,仿佛是偷情般坚持推开了高山。怎么没看到30岁礼物?

  今天的礼物,晚上送你……高山沉下身子,在她耳边吐着热气。

  是她想多了吗?沐晞的脸更红了,快走吧!他们等不及了。

  花廊里,李晓棠、罗目和杨柳正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看到沐晞和高山的瞬间就暂停了,几个人的眼神都带着戏谑。

  杨柳这个大嘴巴,肯定把刚才看到的一切通报了出去。

  晞姐,生日快乐!祝你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相同!自知理亏,杨柳率先为沐晞送上祝福,同时还不忘瞟了一眼高山,嘴角浮现出人人都看得懂的坏笑。

  一阵微风袭过,木樨花阵阵香味,弥漫四周。沐晞啜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顺着咽喉流淌进胃里,白酒?高度的?

  是啊!队长特意给你拿的五粮液,怎么样?

  怎么想起喝白酒了,沐晞皱皱眉,胃里一片火热。

  这不是给你们营造感觉吗!杨柳促狭一笑,看我今天的开篇这么有诗意,你们接下来的祝酒词都不能落俗啊!

  我来,我想到一个,李晓棠端起酒杯,还是这桂花味带来的灵感,欲饮桂花同载酒,终如似,少年游。希望我们的人生,永远像年少时洒脱,祝福咱们沐晞,青春永驻。

  好!给晓棠姐鼓掌。杨柳把目光落在两位男士身上,你们不是又不行了吧!

  不行?

  谁说的!罗目脸红一阵白一阵,劝君更尽一杯酒,东来舟山有故人!说罢,利落地空杯。然后便把接力棒递给高山,似乎在挑衅,你是不是真不行了?

  沐晞看着几个人在打着哑谜,胃里和心里都暖洋洋的,被友情包围的感觉真好。

  可怜高山眉头紧蹙,似乎还在思考,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紧紧地抿着双唇,似乎在做强烈的心理斗争,终于敌不过大家起哄,缓缓开口,柔软的目光,只落在沐晞一个人身上。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说完匆匆喝完一杯,似乎要掩饰内心的不安,拼命又夹了两口菜塞进嘴里,不知味的嚼着。

  高山哥,我怎么觉得这句更像求婚呢!你是不是忘记什么环节了?杨柳对高山的《诗经》并不满意,意犹未尽地挑唆。

  别为难高山了,沐晞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吃蛋糕吧,我都饿了。

  行行行,你过生日你有理。来人,上蛋糕!

  许愿的时候,沐晞用力闭着眼,脑海中一会儿是高山,一会儿是加加,最后还是把愿望送给了小宝贝。

  希望我的加加一生平安。

  吃完蛋糕,杨柳还想闹一会儿,却再次被罗目强行拖走,李晓棠也以照顾加加为由,回了房间。

  花廊里只剩下沐晞和高山。

  微醺的沐晞,看着眼前的男人格外俊逸,终于忍不住伸出双手,抚摸他的脸庞,高山,几回梦魂与君同,犹恐相逢是梦中。

  回答她的是,高山在额头上轻轻的一吻。

  这是沐晞最幸福的一刻,属于她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羽毛项链适宜地搭在洁白的锁骨上,蓝色斑点的裙子合身地包裹着她,没有揉皱也没有变形。浓密的秀发高耸地盘起来,胸前的三颗纽扣伴随着呼吸,微微地浮动着。

  阳光穿过花丛的间隙,粗粗细细地打在彼此的身上,时暖时凉。伴随着海风,木樨花的味道,时远时近,沐晞贪婪地呼吸着高山的气息,轻轻靠近他的怀里,闭上双眼。

  高山,我还想听故事。

  好。高山轻轻用下巴碰了碰她的额头,扶着她的肩站了起来,你醉了,休息一下,晚上给你讲。

  躺在床上,沐晞微微张开双眼,高山还在沙发上处理工作,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弹来弹去。她抬起身子,单手支着头,目光一秒钟也不舍得从高山身上移开。

  显然,精神高度集中的高山,并没有发觉她已醒来,夕阳的余晖穿透落地窗,红彤彤地洒满房间,笼罩在高山身上的光芒,越发浓烈,沐晞忍不住,轻叹一声。

  终于,高山抬起头,彼此的视线相交,在红色的余韵中,滚烫。

  醒了?高山放下笔记本,大步迈上来,坐在沐晞身边,嗓音那么低沉,沐晞怎么也听不厌。

  饿不饿?晓棠给你煮了海鲜粥,我去端过来。

  沐晞点点头,吃了半碗。

  吃不动了,剩下的你吃了吧!

  高山没多说什么,接过沐晞的勺子,很自然地把剩下的送进自己的胃里。

  东海的落日,一如既往地飞快消逝。夜色已从海面上溢出,成群的海鸥正“噢噢”地叫着彼此。

  走到海边,高山靠着一块礁石坐下来,沐晞犹豫一下,还是坐在了他身边。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两年前的无情。高山往海里扔了一块石片,在海面上蹦了几下,沉了。

  那段日子,看着你难过到崩溃,我真的很想在身边陪你。你崴了脚,你掉下海,我都和你一样的疼,可是我不敢看你,我怕看到你就控制不了自己。

  高山,我没有怪你,只是很难过,当时你吝啬到一个关心的眼神都不肯给我。

  沐晞……对不起。高山用下巴蹭了蹭沐晞的额头,紧紧地拥着她。

  不要再说对不起,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海风送来一阵凉意,沐晞往高山的怀里又缩了缩。

  高山低下头,眼里都是温情,深深地看着她,又狠狠地抱住了她。沐晞,我曾用一切的理智去抵抗你,可是我失败了。

  高山双手紧紧环住沐晞的腰,大学毕业后,你彻底失去了消息。我只有拼命工作才能克制自己不去想你,可是没有你的日子,太漫长了。我并不完美,甚至自私又怯懦,一度沉浸在朱颜带给我的温情里。

  可那几年,我还会常常把她当成你,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我自始至终爱的都是你。当我把一切厘清,想和她说清楚,她却生病了,本来我已经很对不起她,更不会在她需要照顾的时候离开她。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到她的名字。沐晞挣脱高山的怀抱,心中一片晦暗,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一切都是那么无力。就连海面上的波光粼粼,似乎都闪着泪花。

  好,不说了,我只是想澄清一些事。高山伸出手,抽出沐晞头上的盘起的发簪,乌黑的长发瀑布般倾泻下来,沐晞,你今天真美。我要送你一份礼物,先闭上眼。

  什么礼物?沐晞眨了眨眼,乖巧地闭上。

  海风轻拂,耳边的人声越来越少,甚至开始安静起来,只听见海浪轻轻拍打礁石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踩着礁石碎片的声音由远及近。一阵悠扬的萨克斯曲,在海浪的奏鸣声中,响起。

  倏地,沐晞睁开双眼。

  高山抱着萨克斯,正在吹奏她最喜欢的《望春风》,熟悉的旋律让她瞬间回到高中校园,在傍晚娴静的时光里,回忆透过跳动的音符娓娓道来。

  穿着衬衫的高山、篮球场上的高山,躺在病床上的高山,认认真真拆礼物的高山……最终都变成了爱她的高山。

  宁静的夜色,海滩上似乎只剩下了他们,这是属于他们的世界。

  曲终,她泪流满面。

  海滩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字,I LOVE YOU MX。

  谢谢你。靠近高山的怀里,沐晞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惊人地一致。

  迟到了多年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高山轻抚着她的发丝,海风柔柔地穿过。

  如果结局可以这么美好,那就算晚一点,也没关系。对了,你想不想看荧光海?沐晞抬起头,锁住高山的侧颜。

  去大角湾?那晚赵池和你去的时候,都聊什么了?

  穿过夜晚的草丛,沐晞深一脚浅一脚。正聚精会神地走着,突然双脚离地,她被高山抱了起来。

  啊!惊呼了一声,沐晞踢着双腿,快放我下来,吓我一跳!

  我不放,两年前看到王丛抱着你,我简直嫉妒得要发疯。

  你……沐晞刚要说高山小心眼,却突然想到自己,还不是吃了戴蓓的飞醋。

  想说什么?高山抱着沐晞,大跨步地走向海滩。两年前你还和赵池去看荧光海。

  赵池的醋你也吃?对了,这两年他去哪了?一点动静都没有,结婚了吗?

  没有,他关掉了工作室,成了一名旅人摄影师。前阵子听说在芬兰拍鲸鱼,之前还去过非洲拍大象和斑马。我想,他心里还是放不下。

  沐晞没有再开口,提到赵池,她不免又想到了加美。两年了,她离开两年了。

  灼灼溢彩的荧光海,一浪接着一浪打来。坐在海滩上,沐晞的肩膀轻轻抖动着,不知是海风太凉,还是对加美的内疚太深,心里像被海水浇灌过一样。

  察觉到沐晞的异样,高山紧紧地拥住她,坚实的身躯把她裹在怀里,传递着暖意。

  冷了?我们回去吧!加美不会怪你,如果知道你的心情,在天上她也会露出微笑。有些人注定要短暂地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只要活着的人不忘记,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慰藉。

  高山的下巴贴着她的颈窝,吐出的气息均匀地喷洒在四周,平和的声音夹在凛冽的海风中,显得分外温柔。

  沐晞摇摇头,高山,这两年你都怎么过的?

  回哈尔滨之后,对你的思念并没有因为距离而稀薄,反而更加强烈。自从与你重逢,这里就不再属于我了。高山包着沐晞的手,轻轻地撞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我能接送朱颜上下班,能陪她去超市,可以做她的司机、厨师,但就是不能再亲近她,每当我闭上眼睛,眼前就只有你。我曾经想过,这一生就这样吧!不再挣扎,听天由命!

  也许是感受到我的疏离,朱颜没有再催结婚的事,这似乎对彼此都好,气喘吁吁的两个人终于都得到了喘息。后来的事,就像小说一样,她找到了属于她的另一半。在她的婚礼上,看到她和新郎甜蜜相拥,我心里的重石终于落地了。我想,她也是一样,在这段感情里,我们都失去了自我。

  虽然打开了这个枷锁,但我依旧很自责,如果不是我的自私,也不会耽误朱颜这么多年青春,可能我比我爸还不如吧!那段时间,我很低迷,就去了一趟日本看我妈,她已经重新组建了家庭。

  本以为她会像骂我爸一样,骂我没有道德底线。没想到我妈却选择了原谅,还让我转告我爸说,幸好当时放了手,才找到现在的幸福。下了飞机,我第一时间就冲回了家,他正和阿姨在小广场跳舞,那么愉悦、和谐。

  那一刻,心里突然就亮了。原来我一直背负的道德枷锁,就是来自于父母失败的婚姻。现在看来,虽然婚姻已经结束,但幸福并没有终止。那晚,我和老头聊了一夜,我终于明白,人生苦短,道德绑架是得不到幸福的。第二天一早,我就和单位领导提出,愿意来上海负责合作项目,我想把一切都准备好,给你一个惊喜……

  不知道是不是高山的怀抱太温暖了,沐晞此刻竟有种沉沉的睡意,双眼皮怎么也撑不开了。只记得临睡前还呢喃着,明早我们看日出吧。

  高山宠溺地声音从耳边传来,好,快睡吧。 木樨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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