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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因你而留下
“你先回去罢……”容我再想一想。现在要她立刻就说出自己究竟能否舍弃这段姻缘回到二十一世纪，她是不能够确定地说出答案了。但是这份不舍得的心情，也并不能够就此断定她一定想都不想地就答应跟着曹离一起回到曹孟德那里啊！
曹离看着她居然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不由心中大为着急上火，道：“夫人！主帅为着夫人不惜与早有婚盟之卞氏周旋，甚至不惜甘心冒着最强有力的后盾支援因为婚盟有变而轰然倒塌的风险……现下夫人突然决定离去，主帅头风旧疾发作、头痛欲裂……属下当真是不懂，夫人如此突然地决意离去，连回旋余地都丝毫不肯留给主帅……若是说主帅平日里待夫人不好也便罢了，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啊……那么夫人究竟是有何后顾之忧？还请夫人明白示下，也好令属下甘心徒劳而返……”
“你说什么？他的头痛旧病犯了？怎么会，他现下还不到严重发作的时候啊……”武姜一听这话，便六神无主了。
关于曹孟德的头风旧病，她比谁都更加清楚。
但是如果史料可以考证无误，而她的记忆又没有出错的话，曹某人的头风之症应当不是在这个年头就反复发作的才对！武姜记忆之中的历史记载，在曹孟德成功地坐稳了“挟天子以令天下”的曹丞相之后，至少是在他年过四十岁之后……他的头痛之疾才会一定程度地严重影响到他的日常生活。所以现在，他完全就没有发作病症的‘合理理由’。
“然也。主帅为了夫人离去，当晚便旧病复发……倘若属下都有记错，主帅因着早知晓自己有这头风的毛病，这十几年来悉心保养、虽多忌克却从不愿意伤及本心、忧思烦恼，因而从不曾复发过……除了……”话至此处，曹离噤声不言。
“除了……那一年刺杀董卓不成，露宿荒山野岭之时、以及投奔袁绍、寄人篱下之后？”武姜不由自主地随口接话道，她的思绪不禁又回到了那段时光之中。
她无法欺骗自己的心……她是喜欢了他；不对！她是爱极了他……他的一切她都愿意接纳、他的错点她也愿意包容；他带兵打仗、攻城略地，大获全胜了她会比他还要开心，他精锐被挫、受伤失神时她会比他更加难过……她不能再继续自欺欺人了……她早就深深地爱着他了！
如果她真的带着一颗爱他的心离开这个时空，今后会不会痊愈她是不知道，但是至少，她会有相当漫长的一段时光感到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关于这一点，即便她没有经历也一样是可以预知的。
她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说服自己离开他。
“是了，我的出现已经扰乱了他固有的前行步伐，那我又怎么能够在已经打搅了他的生命之后，又任性地说要离去就离去呢……”武姜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却有似乎是在向甚么人倾诉着自己的心情，“我已经在没有征询他意见的情况之下就这样参与了他的人生……向他诉说自己选择的人是我自己，并没有任何人逼迫我向他诉说自己的爱慕之情……现在，我却为了自己的私心想要放弃和他之间相守的机会，我想要不负任何责任地就甩掉自己和他之间所真实存在过的感情……我还真是一个无比自私的女人啊……”
武姜喋喋不休地碎碎念着，终于像是打定主意似的，抬起头来向着眼睛越来越亮的曹离说道：“曹将军，姜决定了……吾愿意随将军回去，常伴曹君身侧！烦请将军护送吾返回！”
曹离终于得以长呼一口气，双手一叉，毕恭毕敬地应声道：“谨遵夫人令！”
事情终于有了结果，武姜的心情格外地轻松。
她决定了，纵然有得以返回二十一世纪的机会，她也不稀罕了。因为，此刻的自己已经找寻到了比安逸舒适的现代生活更加有吸引力的东西……爱情！那能够令世间一切女子为之奋不顾身的……珍贵的、甜美的爱情！
正当武姜打算好好地思量一下未来自己的生活规划的时候，一个不怎么合适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
“当真决定了么？”
说着句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诸葛孔明。
从那句“所以，曹君只是曹氏用来报复皇室的复仇工具……”开始，他就一直站在房门之外，厢房之内二人的对话，一字一句他都听得十分真切，不过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并不是曹孟德身为养子的身份和他久治不愈的头风，从头到尾，让他大感意外的，就唯有武姜答应同曹离一起返回曹孟德的身边。
即便是从头听到了尾，他都没有料想得到武姜居然会答应再回到曹某人身边！
因为他的手里……握有一张看似是无坚不摧、牢不可破的“王牌”，武姜身为“未来人”，所最最渴望的一个交换条件……重返未来的机会！
武姜原本没有理由能够拒绝这个机会的，她是那么渴望回到故乡的一个人。
所以诸葛某人没有想到，她当真会说出以上的话……
“武姜姑娘，切莫要因为自己一时之间头脑一热便应允下甚么不应当答允的事情罢？若是今后有朝一日姑娘真的反悔了，到时候可没有选择重新来过的机会了……”诸葛孔明在说到“机会”二字的时候格外加重了一下自己的语调，似乎只要如此，武姜便不会离开这里，跟谁回到曹孟德身边一般。
“嘿！这些年不见，诸葛先生仍旧是这副‘爱听墙角’的毛病改不掉哇。”武姜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倒是身边的曹离先开口说话了。
“阿离，居然会是离君。”诸葛某人看着曹离的神情显示有些迟疑，似乎拿不准此人是谁。但是看到后来也就释然了，他好像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个高大魁梧的男子究竟是谁了。
“自从那日一别，你我不见已有十九年，不料想……君竟跟随了曹孟德。”诸葛某人如是说，口气听不出是有些遗憾、还是有些欢喜。
“你我现今各位其主，往事已矣，不可不弃。”倒是曹离似乎看得更加通透些，如此说道。
诸葛孔明点点头，又望着武姜瞧了一眼，便不再多言，径自闪身让出一条去路来，口中喃喃道：“既然离君亲自前来请人，亮便送了这个人情与君……武姜姑娘，孔明自知无法再做挽留，还望姑娘珍重……只盼，姑娘作此选择，今后不要后悔才好。”
“多谢。”武姜轻声应道，便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外走去，似乎再要多停留一刻，自己便真的会后悔一般。
待得二人走得远了些，诸葛某人才向着暗夜空气般的所在轻轻地问道：“您一直都在啊……”
厢房之中巨大的绣屏之后，深沉低哑的声音终于传过来：“不是说她便是那颗突然亮起的芒星么……既然是得以主导大局之人，子有何故将她放了离开……”
诸葛某人回过头来，望着巨大屏风上繁繁复复的美丽花纹，笑得有三分得意、两分惆怅、五分迟疑：“不急。时候未到……且等且瞧……”
武姜随曹离骑马回到府上时，天色已经微微亮起来。
武姜虽感到周身乏力、十分疲惫，但却并不想作任何休息，径直向着曹某人的房间冲过去……
经过三天两夜的折腾，曹某人似乎头痛的症状已然减轻了许多，此时他正端着一卷书帛、站在案几之前来来回回踱着步子，看上去虽然有些元气不足，但是简而易见地精神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
原来没有她陪在身边，他还是可以好起来的啊……武姜有些不无失望地想着。
曹某人见了她来，先是惊讶，不过随即便平静如初，看了跟着武姜一道进来的曹离一眼，淡淡一笑，对武姜道：“回来了。”
既不惊喜、也不感动……似乎她会回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混蛋！”武姜却无法做到像他这样平淡冷静，她哭着跑过去紧紧拥着看上去像死过一次的那个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全都向着他身上去擦……说出来的话却出奇地孩子气：“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了你都放弃了些什么啊……你这个大混蛋……”
曹某人再诚实不过地摇摇头，道：“吾并不知。”
“你知不知道自己有时候真的很像个混蛋王八蛋……”武姜委屈地放声大哭起来，似乎将自己积压了太久的感情，顷刻之间就一股脑儿地全都发泄了出来。
“是么，吾并不知。”曹某人丢开书帛，看似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但却不由自由地拥住武姜，然后越抱越紧。
他抬起眼睑，看着正要退出门外去的心腹曹离，然后嘴唇微动，似乎说的是“多谢”二字。
曹离拱手，继而告退。
房间除却他二人外再无旁人，曹某人便有些情动不能自已……
武姜窝在曹孟德怀里，对天地之间一切事情此刻全不关心……她只知道，这一回来，她便是要向之前的全部生活做个了断了；从今往后……她全部的生活、她所有的牵挂……都会围绕着眼前的这个男子而展开……
那是名为“婚姻”之后的生活，可能会充满了琐碎和平淡，但是却不知为何，她似乎格外期待……那名为“姻缘”的线所牵引出来的崭新的一段人生旅程！ 武姜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