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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女郎!”
这一声带着绝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沙哑中带着一丝尖锐。
漫漫长夜里起了漫天的雾,又是这样的天气。寂静的黑夜中刮来一阵阵冷风,这条小巷七拐八弯,如同五星八卦阵。
弯弯的月亮没有了踪影,被乌云笼罩住了,除了时不时打更的更夫手里的灯笼,这个夜晚没有一丝灯火。
赵浮握着流光剑的剑柄,剑柄上用蚕丝绕成,摸起来冰冰凉凉的。
慢慢走进漆黑的巷子里,这里的阴风更甚,不知通向哪里。赵浮走在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是一直有声音从那边传来。
“女郎不要过来!”
“赵浮快逃!”
一声声嘶声竭力,都好像是啼血的杜鹃,听着就让人胆寒,赵浮抿着唇,她的眼睛扫向四周,这里两边都是人家,可是他们好像跟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一样。
越是走近,就越是能清晰的感受到谢诗叫喊声中的着急,赵浮晃了晃神。
“玉憬,快逃!”
“不要看,不要看,玉憬,求你了……”
“活下去,活下去……”
脑海中阿芙的声音和谢诗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赵浮的脑子一阵阵的发懵,她停下了步伐。
在那片未知的区域,那里有她的伙伴,她在那边大声地叫喊着让她不要过去,谢诗让她快逃。赵浮只感觉自己腿有些发软,她脑子里阿芙的声音怎么也关不掉,时时刻刻在提醒她,过去她的落荒而逃。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鼻子好像被堵住了,赵浮轻轻吸了吸鼻子,两边都不通气,很难受,她甩了甩头。
随之而来的是挥之不去的眩晕感,脑子晕呼呼的,只感觉天地都开始旋转,这种感觉一阵比一阵强烈,渐渐的她拿着流光剑的手开始发抖,牙齿也开始打颤。
得得得——
赵浮不感觉冷,但是牙齿不自觉的打颤,她的耳朵边全都是她自己的声音。
眼睛失去聚焦,眼前也开始变得一片空白,赵浮几乎是下意识的拿起剑往自己胳膊上划伤一刀。血液汩汩的往外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总是缓解了一点。
凉风吹来,赵浮眯着眼考虑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谢诗的声音不远不近,赵浮却找不到具体位置。
她举着流光剑一跃而起,踩着墙壁一蹬,她的衣裙在空中画出了漂亮的图案。赵浮俯瞰着这里,却什么也看不见,都被黑雾笼罩着。
等落了地,她发现自己胳膊上全是鲜血。
这里就仿佛是一条分界线,她不知道过去了会是怎样的灾难,但是不过去谢诗就会葬身在里面,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谢诗就这样死在里面。
就在她迈出脚的那一刻,身后的出现的一双手一下子就捂住了赵浮的嘴,赵浮双眉一拧,反手从那人胳膊底下出来,那人实力也不容小觑,双手就这样抓住赵浮的手腕,腾空而起,直接飞进了一家的院子里。
赵浮听见了院子里流水的潺潺声,叮咚清脆,很是醒脑。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一转头挥剑而起,势如破竹的剑气直逼程粤。
程粤不紧不慢从怀中拿出一把扇子,他将扇子一合,矮身躲过了赵浮的攻击,面对赵浮的又一次攻击,他用竹制的扇骨轻轻一档,轻而易举的挡住了赵浮的攻击。
那一瞬间赵浮就知道他是谁了,两人僵持着,流光剑的银色穗子还打着晃儿。
赵浮冷着脸,“这可不是第一次了,程大人。”
程粤明白她说的是这把薄扇。
他只是无所谓的笑笑,黑夜中也看不清此刻他脸上的笑容有多么的放肆嘲讽,“女郎也不是第一次这么不注意了。”
这把白羽薄扇制作精良,材质上乘,从扇骨扇面扇坠到扇器扇盒都是找少有的材料制成,运用得当,威力可是不低。
赵浮暗唾一声这狗贼可真是会挑时间。
不知是不是赵浮的错觉,谢诗的声音慢慢变小了,而且变得也不像她的声音了。
夜风吹拂着赵浮额前的碎发,他们二人还在这个姿势僵持着,赵浮剑花一挽,流光剑便回到了剑鞘里。
程粤无声的弯了弯唇,他的心情难得的是真的好,随手将白羽薄扇丢给了赵浮。赵浮接过扇子,这才发现胳膊有些酸痛。
身体各个地方都有不同的痛,细细密密的如针扎一样,赵浮磨了磨牙齿,能肯定是有诈。胳膊上的血口还在流血,赵浮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纱布随意包了下。
“堂堂千山先生,居然也会中计,还是这种迷幻香。”程粤黑暗中从袖子里摸出一只火折子,橙黄色的火焰在这个夜晚居然有些温暖。
他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赵浮心里松了一口气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她能肯定外面的不是谢诗,那就够了。
这只火折子也是顽强,夜里的风也没能将其熄灭,就这么照耀了这个陌生的院子,亭台楼榭,流觞曲水的景象很是清幽。
“程大人难道就百毒不侵吗。”赵浮丝毫不羞愧,这种迷幻香她知道,江湖上不常用,倒是贵族子弟很喜欢用这种香作为调情的工具。
迷幻香本身没什么很大的作用,若是心性坚定,这种香根本没什么作用,不过就是跟熏香差不多。但是若是有心结,很容易会被误导,走入幻境出不来,总是在一个地方循环,并且本人是很难察觉,因为并不是还原以前,只是将现实加上以前的环境,造成一种意识上的模糊和错觉。
赵浮行走江湖那么多年,直来直往直接动手杀人,真没想到一次中招。
程粤冷哼一声,火折子上的火苗突然就一抖,好像被吓到了一样。
两人就在这里坐了一晚上。等到天微微亮的时候,赵浮突然起身,她走向程粤,程粤这时正在闭目养神,虽然赵浮走路没有声音,但是他能感觉到微弱的气息的流动。
两人面对面,一个坐,一个站。
赵浮脸上的□□闷得难受,这张面具她已经戴了好些天了,脸颊处还有些卷边,是不能要了。赵浮轻轻揭开□□拿在手上。
程粤对着赵浮还是有很强的警惕心,感觉到赵浮的靠近,他虽然没有特别紧张,但是心里已经开启了防御机制。可是赵浮就只是将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股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程粤不习惯的皱皱眉。
他的手已经放在了赵浮的肩膀上要把她推开却被赵浮一下子按住。
程粤一下子就失了神,他没想到一个人的手可以那么软,那么滑,也没想到一个女郎满手都是伤痕。
赵浮凑到程粤的耳边轻轻吹起,然后眯着眼睛咯咯笑了,银临般的笑声清甜又媚人,程粤的耳根一麻,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耳尖开始泛红。
“大人,再会。”
说着将□□严丝合缝的贴在程粤脸上,面具上还带着赵浮的温度,眉对眉,眼对眼,鼻对鼻,嘴对嘴……
闭着眼睛养神的程粤被迫睁开眼睛,他感到窒息,脖子也开始泛红。
一睁眼却发现赵浮已经不见了,看见的是正从地平线下升起的火红太阳,而一旁的火折子早就熄灭了。
不知为何,程粤的心里突然就有些高兴。
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了朝阳而感到的快乐。 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