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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所有的村民都靠在一起沉沉睡去。黑皮的呼噜声大到好像在打鼓。
赵浮睁着眼睛,她和崔裕都没有睡着。
这些人并没有把他们绑起来,或许是知道村民口中套不出什么话。
“姑娘……”崔裕缩成一团,下巴搁在双膝上,仰着头看着赵浮,眼神亮的出奇。
“嗯?”赵浮转头。
崔裕小声问道:“我们逃的出去吗?”
赵浮猛的站起来,靠在一起的黑皮便一下子磕到了墙上,懵然间睁开双眼,小声嘟囔一句便又睡去。
赵浮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推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门口有两个士兵守着,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被赵浮打晕了。
做完这一切她又打开门蹲下身看着崔裕的眼睛,“当然,端看我想不想。”
崔裕倏尔就低下头笑了。
只是赵浮一个人自然不成问题,但是带上几个孩子确实很难逃出去。这个小村庄里少说上千人的士兵,个个银装铠甲。
“姑娘,要不……你先走吧,是我们连累了你这么久。”崔裕声音齆齆的,轻声道。
赵浮一转眼珠子起身道:“也好。”
她想一出是一出,说完真的就推门离去,还不忘小心地将门掩上。
黑暗里的崔裕身体一僵,随后又瘫软下来,心里说不出是难过还是什么,只是有些诧异。
他安慰自己说没有赵浮也可以,总是能想到办法离开的。
外面亮如白昼,点起了无数火把,而小小的一间柴房里只有无尽的黑暗。
他脑子昏昏沉沉,双手抱着膝盖,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等崔裕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颠簸的马车上。茹茹的手环着他的腰,睡梦之中嘴巴还吧唧吧唧的,而剩下的几个孩子都睡在一起身上盖着一张毛毯。
他眼神一转,赵浮换了一身水蓝色的长袍,腰身一根细细的腰带。一根红色的丝带将头发尽数扎起,高马尾倒是显得赵浮少年感极重。
“醒了?”
“嗯……”崔裕托着茹茹的脑袋,他的腿都已经麻了,估计是有一段时间了。
“我没回来你是不是很失望啊。”赵浮靠着车板上,环胸道。
崔裕将茹茹放在软榻上,他倒是诚实,“有点,不过姑娘仁至义尽,不回来我也不该说什么。”
这话极大取悦了赵浮,崔裕活得通透,赵浮极喜欢这样的性子。她拉开车帘,外面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吆喝声一下子好像都灌进了马车里。
这和崔裕记忆里的场景重合,他有些惊喜地看着外面不停闪过的熟悉的楼阁,声音打着颤,“到,到了……”
赵浮点头,慢悠悠地说:“到了,我记得你与我说你家在城南吧,不远了。”
“既然都到了,那么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说话的人轻松,但是听的人可就一点不轻松了。崔裕慌张地抬眼看去,赵浮放下了车帘,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放在小几上。
“这里面还有些钱,宛河这边其实也不太安全。虽然在西面,但是离京畿不远,若是要打起来的话,这边的风险还是挺大的……”赵浮一一给他分析,其实她不说崔裕也知道,但是她还是要给他提个醒,“打起来的话身上还是要有点钱的,你一个大男人还好说,但是这些小孩儿必然吃不消。”
崔裕抿着唇闭口不言,他没有收钱。这小盒子里银票碎银子都有,还有一些首饰,这其实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可,可是……”
赵浮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就这样,我不想多说。”
多少想嘱咐的却在这一刻什么也说不出,赵浮只是他们生活中很小很小的一个人,或许她给了崔裕非常多的帮助,但是这不过是她给小时候的自己一个特别的交代。
崔裕只能讪讪地闭嘴。
这一段路不长,很快就到了。
赵浮顺带着买了一个一进式的小宅子,她做起事来利落干净。当场交钱,和房主去户部交换手续,只是这个房子是买给崔裕的。
崔裕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做的这一切,从早到晚。
宅院里的东西一应俱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是他们没有能力再供买几个丫鬟婆子了。
黑皮表示这都不是事儿,以前在寨子里的时候这些事情他也会去做的。
舍不得赵浮的除了崔裕,还有几个孩子。
小孩子最能辨别人的善意,赵浮虽然话少,但是她的一举一动都给这些小孩子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茹茹是直接就抱着赵浮的小腿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剩下的小孩也都上前抱着她不撒手,这一幕倒是将崔裕逗笑了。
赵浮轻叹一声,她蹲下来想和这些小孩说些什么,这里面最大的已经有十二岁了,最小的茹茹只有四岁,说什么都觉得听不懂。
于是她挨个摸了摸大家的头,平淡道:“再会。”
原本被安抚下来的小孩都呜呜哇哇地哭了起来。
赵浮:“……”
就是想开口的崔裕也被赵浮疏离的眼神给吓到了,他犹豫了很久才上前道:“过去十几年我都在想着回家,我去过许多地方,听过很多种语言,后来才发现家并不是某个地方,而是某个人。”
“你如果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也可以回家去看看。”
我见绯云遮红霞,望断渺渺归家路。
崔裕一生都想着找到自己的父母,找到自己的家。他一次又一次回到这片土地,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而归,直到他再一次踏上这里,他终于释怀了。
赵浮深吸了一口气,她在城中买了一匹马,准备去往京畿。
一路上她恍惚不定,回家这个词真的非常美好。
但问题是,她没有家了啊。
硬要说的话,居山派或许还能算归处,只是这个归处是否太随便了!
宛河到京郊并不远,骑马三天就到了,快马加鞭一天足矣。
赵浮去了居山一趟,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居山之上看到赵浮腰间的流光剑大家就知道赵浮回来了,大家对着她都是嘻嘻哈哈一阵“师姐”,赵浮冷淡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开口就是问,“甜遥在哪?”
大家都是一愣,师姐看着有点生气呀。
“甜,甜遥在,在校场……”
赵浮寻着校场去,留下一地的叽叽喳喳。
苦遥坐在围栏边,嘴里还吃着枣子,他远远看见赵浮便跳起来大喊,“师姐——”
一旁打桩的甜遥听见顿了一顿,继续打桩。
赵浮直冲甜遥而来,甜遥不得不停下恭敬地作揖拘礼,“师姐。”
这件事情现在来看确实是有点找茬的意味,而且过去了那么久,现在提起来让大家都挺尴尬的。
“这些日子我出去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当初我们计划在进贡朝堂上将薄太后的卷轴上交皇上,但是!”说到这赵浮顿了顿,“在我去往皇宫之后为什么太子就知道了此事。”
“太子?什么太子?”苦遥皱着眉头,听不懂赵浮说的是什么意思。
甜遥只是沉默。
“默认了?”赵浮嗤笑一声道。
当时事出突然,她还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这件事情统共就他们几个人知道,这个计划确实简单粗暴,但是极为有效。
侧卧之下岂容他人鼾睡。
若是真的将那将写满文字的道袍交上去,杨慕雨必然没有好下场。但问题就出在,刚好在那天杨落带走了她。于是接下来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要说怀疑,她本来怀疑程粤,后来想想,程粤倒也没必要这样做。苦遥性子直,这事跟他也没有关系,现在看来,也确实不是苦遥。
事后追究这个事情好像很没有必要,赵浮也想了,反正都过去了,闹翻了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可是她猛然想到,杨落起义,是否有可能拉着甜遥和居山派下水。
甜遥将手上的绷带解下,他脸皮绷得很紧,感觉只要一戳就会破了。
“师姐,这样做对你没有好处。”甜遥低眉顺眼地说道。
苦遥则是一脸震惊,“你你你你你……”
“好处?我他妈做这个事看的是好处?!”赵浮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给她气笑了。
甜遥还是低着头,丝毫不见羞愧。
藏袖刀出手直接就在甜遥锁骨处划出一道刀痕,甜遥没有还手。
“师姐,他不适合你。”
“笑话,跟你有什么关系。”赵浮冷笑一下,她本意不是来找茬,只是来确认一下。省得以后被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当晚赵浮就将这件事情书信一封写给了段有归,居山派的弟子除了苦遥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算是给他留个面子。
“甜遥,你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苦遥一边给他伤药一边斥责他。苦遥从来不把自己兄长的身份拿出来作为甜遥的束缚,他想如何就如何,却没想到甜遥私心这样重,给赵浮带来了麻烦。
甜遥抬眼看了他一眼,默默的把伤药拿过来自己上药。
“真的是,那师姐的事情我们就照做好了,你干嘛要这样做啊。”苦遥也是不解,他说呢,当初进宫的各种事宜,感觉都非常的随意敷衍,原来背后是太子的命令。
甜遥只怔怔地看着桌上一束光亮,他的眼角泛红,黑色的眼珠里仿佛蓄满了风暴,邪气横生。 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