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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一番好意
“韩非子曾说，悬衡而知平，设规而知圆，此话何解？”
徐太后紧盯着她，语气平缓，却句句似利刃。
她要让顾鸢亲口说出她想听到的话，认清自己与荀此生之间的差距，以后莫要纠缠与他。
顾鸢一愣，个中寓意，早已一目了然。
“孟子曰：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很好。”见她如此回答，徐太后表示还算满意，“倒还是个明理之人。”
看来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无可救药，还是说得通的，倘若她揣着明白装糊涂，自己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凡事还需先礼后兵，她亦不是个不讲道理之人。
“家父教导奴婢，祖宗规矩不可打破，奴婢一直谨记家父教诲，莫不能忘。”
顾鸢从小到大，最敬重顾伯衍，他说的话，她定会奉行为警世恒言，牢记于心，不敢违背。
徐太后收敛神色，语气稍作温和，“你可知晓历代大羌国母需是何等人物？”
她要顾鸢亲口承认，她此生注定与皇后之位无缘，莫要再起僭越的心思，引得大羌皇族受后辈的耻笑。
顾鸢声音低沉，“王侯将相之女。”
大羌自从建国以来，历代皇后都是皇族贵女，从未打破祖规，便是徐太后，亦是长公主之女，身份尊贵，无人可与之匹敌。
她的身份，着实是上不得台面，就算顾家依旧维持昔日的辉煌，她要成为皇后，仍是机会渺茫，更加遑论现在，她已沦为宫婢，又怎敢痴心妄想。
“看来你倒是知道的。”
她远没有徐太后想象的那般无知，不过想想也对，大理寺卿之女，怎是大街上只知蹬腿耍泼的无赖比得了的。
“大羌子民，全然知晓，奴婢自当不例外。”
当朝国母之位，是大羌众多少女期盼企及的高位，对于人选的要求，她们早已烂熟于心，更是传的满城皆知，顾鸢虽是千金小姐，但偶尔也会混于市井之中，坊间传言，她听得一二，便记住了。
“皇帝一心想册封你为皇后，对此你是怎样看的？”
徐太后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当心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既然是要彻底解决此事，那便应当从源头抓起，只要让顾鸢断了成龙成凤的念头，荀此生饶是再热情，也定是无济于事的。
“奴婢身份卑贱，万万不敢逾越礼法，有此念头。”
顾鸢一向很有自知之明，她不会接受与身份不对等的册封，更加不能让荀此生为难。
“你能这样想，哀家甚感欣慰。”徐太后得此允诺，心中大喜，亲自伸手将顾鸢扶起，“顾大人教出了一位深明大义的好女儿。”
她便知道，凭借着顾伯衍的为人，他的女儿，自然坏不到哪里去，如今一看，果真未叫她失望。
只要顾鸢足够自觉，心中有所分寸，想必荀此生就算再如何主动，也注定是自作多情的白忙一场。
“太后谬赞，奴婢只是恪守本分，实不敢当太后所言。”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顾鸢心中十分别扭，无奈碍于对方的身份，她只能咬牙强忍着，期盼这场言语厉刑能够早些结束，不要将她凌迟才好。
“莫要谦虚，你当得起。”徐太后轻拍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德不配位，必有余殃，哀家如此做，也是不想让你遭此劫难，你能理解的吧？”
此事算是圆满解决，但为防止后续会出现岔子，牵扯到自身，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免得追究起来，查到她的身上。
顾鸢低头，声音轻若蚊蝇，“太后一番良苦用心，奴婢自当理解。”
话已至此，事到如今，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只是宫婢一名，万事还需循规蹈矩，深宫之中，理应先保住自身，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不做也罢，她不能因此丢掉性命。
“你是个机灵的丫头，乖巧可人，生得也是标致，待到了婚嫁的年龄，哀家绝不会亏待于你。”
徐太后笑容慈祥，她此番话，看似是在为了顾鸢着想，可实际上，只是在为自己考量罢了。
她虽言尽于此，但不代表荀此生会就此罢休，未免夜长梦多，还需极早将她许了人家，这样才能了却心头顾虑，他就算再如何喜欢顾鸢，总不能强取人妻吧。
看来找个机会，要采取行动了，顾鸢留在宫中，始终是个祸害，早早将她送走，也好断了荀此生的心思。
顾鸢匆忙低头，有些受宠若惊，“太后的好意，奴婢心领了，但奴婢目前并未有嫁人的打算，太后还是不要为奴婢的事情而过度操劳。”
徐太后心里想些什么，她心中一清二楚，但她不会为了让太后安心，而葬送自己的后半生。
她的姻缘，理应由自己做主，旁人不得强求，不得擅作主张，如若不然，她绝不接受。
“休要胡说！”徐太后脸色一沉，显然是不高兴了，“你是女子，总归都是要嫁人，为夫家开枝散叶的，怎可有如此念头？”
她绝对不接受顾鸢的想法，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她若是不嫁人，便不能离宫，倘若一直留在大内，难保会有一天，她不再拒绝权力的诱惑，转身做了大羌的皇后。
为了避免这一糟糕情况的发生，她要竭力制止顾鸢，无论她作何打算，心中存着怎样的想法，都必须要按照自己的命令行事，若是有所违背，休要怪她心狠手辣。
“太后所言极是，奴婢知罪。”
她毕竟是一国太后，万岁的嫡母，身份尊贵，绝非常人能比，顾鸢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忤逆她的话，除非是不想活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哀家不会降罪于你。”得到想要的答案，徐太后笑容越发慈祥，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此事便就这样定了，寻到合适的机会，哀家定会为你找个如意郎君，让你的后半生有所指望，不必在这深宫做那无主的孤魂野鬼。” 人间惊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