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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前尘往事
反正这样的刑罚，早已是家常便饭。
自母妃死后，无人庇护的他，不是早就成了众人可欺的落魄皇子了吗？
被身份高贵的千岁爷惩戒，也算他的荣幸。
“你的倔强，像极了你的母妃。”
泰安帝眼神空洞的看着荀此生一脸倔强倨傲的样子，而那没了灵魂的双眸却又像是透过他，在看时光中的另一个人。
一个时常出现在他梦中，令他魂牵梦萦，悔恨终生的女人。
卫知归。
“我是母妃的孩子，自当像她。”
提起卫知归，荀此生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但面对泰安帝时，还是很难克制那满腔的怒意。
卫知归的枉死，令他就此斩断了和泰安帝之间的父子情。
“你…心里可还恨我？”
泰安帝颤抖着双唇，悲戚溢于言表。
人之将死，总是渴望得到子女的宽恕。
两个寒暑匆匆而过，泰安帝已然悔不当初，心里更是气恼被嫉妒冲昏了头的自己。
如今孤苦伶仃，落寞寂寥，算是老天给他的惩罚吧。
这些年他遍寻天下美人，却再难找到与她眉眼一致的人，醉生梦死，终是对她无法忘怀。
他这一生，逃不过卫知归的手掌心。
而卫知归，心里装着的永远是殷辰良。
兜兜转转间，他到死都未能如愿。
“恨。”
空寂的大殿之上，响起荀此生斩钉截铁的声音。
他的恨，渗入骨髓，绝不会随意原谅。
表情痛苦的闭上双眼，泰安帝反思着这些年所犯下的过错，未了，他虚弱的张口，“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他清楚，他没有几日可以过活，若是他奔赴黄泉，那些前尘往事，就不会有旁人知晓了。
可他不甘心，便想着失去意识之前，和荀此生坦白一切，那些未完的事，都交给他吧。
荀此生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泰安帝，深邃的眼眸中藏着复杂的情绪，“说吧。”
泰安帝主意已定，不是他拒绝就可以的，既然如此，不如答应的痛快些。
他也想多了解自己的母妃。
“那真的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
泰安帝目光呆愣的看着头顶，就这样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荀此生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空气中却传来他苍老的声音，
“你母妃叫卫知归，尚云国的人，二十年前，尚云国的大皇子殷辰良被老皇帝派来做质子，关在了南苑，他和知归是青梅竹马，十七年前，知归担心他的安危，便来了大羌，只身一人进皇宫找他，偏偏迷了路，被我撞到。”
像是想到了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泰安帝勾起唇角，笑得满足。
时光仿佛一下回到了十七年前，他练功累了，靠上休息，突然从墙的另一边掉下来一位少女，不偏不倚的砸进了他的怀里。
那个少女长得可真好看啊，弯如新月的眉毛，懵懂茫然的杏眼，小巧坚挺的鼻子，那是他在大羌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少女呆了一瞬，立马从他的怀里跳下来，涨红着脸不停的向他道歉，说着内疚的话。
他当时不知怎的，本想说没关系，但倾口而出的却是另一句，“做我的妃子吧。”
他不知少女来自哪里，不知她进宫为何，事实上她那样的举动，和刺客无异，但当时的他，顾及不了太多，只想想方设法的将她留下来。
可少女嘴角僵了一下，便不留情面的拒绝了他，“不行，母亲已为我选好了夫家。”
少女回答的很坚定，脸上挂着幸福的笑，他也笑得很开心，因为他知道，少女这样说就代表她还未嫁，那便是不作数的。
“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
少女进宫，无非有所图谋，只要他能办到，定当满足她，只求她留下来。
“可我不会答应你。”
少女留下这句话便仓皇失措的逃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他没有去追，只是派了暗卫跟着她，看看她进宫是为了何事，他想，只要抓住她在意的东西，就一定可以逼迫她就范。
后来证明，他真的做到了。
可他若知道之后的少女每日咒他，辱他，恨他，可能他会慎重考虑一下当时的决定。
但凡事并无如果。
泰安帝沉浸在昔日的回忆中，耳畔传来荀此生的声音，“后来呢？”
泰安帝讲述的事，他也听其他的宫人讲起过一些，大体有点印象，可后面的事，了解的却不是那么多了。
“后来…”泰安帝喟叹一声，年老虚弱的声音响起，“我对知归一见倾心，要求纳她为妃，她不肯，坚称有了待嫁之人，后来我知道，她的夫家就是尚云国皇室，待嫁的人便是殷辰良，为了得到她，我派人在殷辰良的饭菜中下毒，过了不到一天，她果然来找我，央求我救殷辰良，后来我不仅救了他，还放了他，而她也如我所愿的留了下来。”
泰安帝在得知卫知归喜欢的是殷辰良后，发了好大的脾气，他搞不懂如此病殃殃的一个人，哪里值得她的冒险和真心，可后来他才知道，那不过是卧薪藏胆的权宜之计罢了。
当时的他未能分辨，只是很快便想到了一个可以得到卫知归的办法，当看到跪在他脚下，不停祈求他去救殷辰良的卫知归时，他便清楚，他成功了，卫知归到最后只能来找他。
他提出来以命换命，以自由换自由，卫知归只要肯留在大羌，他会救了殷辰良，还放他回尚云国。
卫知归听到他的条件，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的落在地上，他看着眼中心疼，一时想要放弃自己的想法，可最终他还是等来了卫知归的妥协，“好，我答应你。”
那时的他激动中夹杂着欣喜，尚未来得及看清卫知归眼中的绝望与痛苦。
他按照约定解了殷辰良的毒，命人将他送到尚云国的都城。
卫知归也如约的成为了他的贤妃，过了两年生下了荀此生。
看到孩子的那一刻，他激动的无以言表，那不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但却是他最喜爱的。 人间惊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