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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动荡
“可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方卿书眉头紧锁，他实在放心不下荀此生，有什么事是一定要和荀此年同处一室，才可了解清楚的吗？
“无妨。”荀此生示意方卿书无须为他担心，“他不会对我行刑的。”
有了夏贤之前的那句话，荀此年定是不敢轻举妄动。
更遑论，荀此生还有圣旨在手，关键时刻，会保他平安无事。
“那也要多加小心。”方卿书拗不过荀此生，只能依了他，“我在屋顶等你，有危险便唤我。”
方卿书放心不下，还是决定守在暗处，稍有不对劲，可随时接走荀此生。
“你不必在此守着我。”荀此生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给方卿书，他从怀中拿出一粒药丸，“带着它去找太医院的李院判，让他查清楚药丸的成分。”
方卿书满腹疑惑的接过药丸，“好。”
他虽然未发现药丸的特殊之处，但相信荀此生这样要求，必定有他的想法。
“动作快一些，我要马上知道结果。”
荀此生要在荀此年回来前，弄清楚这一切，有关药丸的事，他还需问个清楚。
“明白。”
匆匆留下这句话，方卿书消失在荀此生的面前。
……
阴冷的天，再次下起了雪，大羌红色的琉璃瓦，瞬间被覆上了一层洁白的雪，整个皇城，一片银装素裹。
一条僻静的小路上，本是空无一人，忽而出现一位身着下等宫女服的宫婢，只见她伸手扶着墙，顶着迎面而来的风雪，小心翼翼的向前行走。
“阿鸢。”
宫婢的前方，不知何时站着一位少年，他昂首挺胸的立于风雪中，笑意盈盈。
顾鸢抬头，便看到苍茫大雪间，遗世独立的翩翩少年。
嘴唇干裂，顾鸢轻舔唇瓣，费力而小声的唤道，“公子。”
三十下杖刑，早让她没了力气。
苏轻尘见她惨烈的模样，嘴角的笑容渐渐收起，忙赶过去扶住她，“阿鸢，你这是怎么了？”
苏轻尘以为，好些日子没见到顾鸢，今日可以和她叙叙旧，却未曾料想，她竟成了这般模样。
想来南苑的日子，不只是清苦二字。
跟着势单力薄的主子，她定是没少挨欺负。
顾鸢摇摇头，努力上扬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只是挨了几下责罚，不碍事的。”
在这深宫中，除了荀此生，大概就只有苏轻尘会关心她，顾鸢不想让他担心，只好牵强的做出一副无事的样子来，可其实她背上的伤，已是钻心般的痛。
苏轻尘目光向后一瞥，便瞧见她素白袄子上渗出的血迹，“你受了这般重的伤，怎会不碍事，我背你去御药房。”
御药房虽比不得太医院，但医治顾鸢杖伤的长随，还是大有人在的。
苏轻尘来到顾鸢面前蹲下，飞鱼服在日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顾鸢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不禁鼻子一酸，公子就算入宫做了锦衣卫，却还是温润如玉的公子，善良的不似贵胄子弟。
许久等不到顾鸢，苏轻尘回头，“怎么了？”
顾鸢吸了吸鼻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后退，“奴婢不能去御药房。”
荀此生还在东宫，她要想办法救他。
“为何？”苏轻尘想不通她抗拒的原因，“你的伤耽误不得。”
她背部的伤，显然是杖刑所致，如今她要做的，便是看伤拿药，其他事都应延后。
“十一爷被抓去了千岁爷那里，奴婢要皇后娘娘救他。”
荀此文和荀此生相交甚好，顾鸢相信，他会出手相助的，只是朝中局势动荡不安，先前五爷已经为了十一爷只身犯险，饶是十一爷在，也不会容许她去叨扰五爷。
苏轻尘闻言，大惊失色，瞬间便明白顾鸢身上的伤，是何人所致。
他如今在朝为官，听候万岁差遣，对宫中的一些事，也有所了解，此事找荀此文无用。
想来顾鸢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便直接去找皇后娘娘。
泰安帝龙体欠安，朝政交由荀此年，他代行皇帝之职，荀此文只是一个手无实权的皇子，怎可能阻止的了荀此年想做的事？
“皇后虽面容慈祥，但没有子嗣却能在深宫之中有一席之地，绝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除了泰安帝，荀此年如今唯一会有所顾忌的便是徐皇后了，可苏轻尘却不想她去冒险。
说起徐皇后，顾鸢脑中便浮现出那日在大殿之上，一身华服，慈眉善目的女子，和那日她偶然间听到的对话。
“谢公子提点。”
顾鸢眼中闪着光芒，已然看到了希望。
“你身上有伤，走路不便。”苏轻尘再一次蹲在顾鸢面前，“我背你去凤仪宫。”
只要有他在，便不会叫顾鸢受委屈。
她今日受了苦，又到处奔波，该歇一歇了。
“公子，不必了。”顾鸢并未接受苏轻尘的好意，“奴婢自己走过去便好。”
这里不是苏府，是皇宫，一切小心为妙。
尊卑有别，锦衣卫指挥使和宫婢理应离彼此远一些。
“那我扶着你。”为了避免顾鸢再三拒绝，苏轻尘慌忙说道，“到了凤仪宫门前，我便松开你。”
苏轻尘知晓宫规森严，他的身份是应当和顾鸢保持距离的，但顾鸢如今身受重伤，他断不能弃顾鸢于不顾，就算因此有何处罚，他也心甘情愿的接受。
“谢谢公子。”
顾鸢思索再三，终于应承了下来。
苏轻尘一番好意，她若再拒绝，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更遑论她现在，拒绝不了苏轻尘。
得到了顾鸢的同意，苏轻尘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臂之上，带着她向凤仪宫走去。
他们所处的位置，离凤仪宫尚远，加之顾鸢走路不便，所以进程便慢了些。
“阿鸢，你不必着急。”苏轻尘看出顾鸢在加快速度，心疼她的伤口，忙说道，“万岁在召见千岁爷，他一时半刻是赶不回去找十一爷的麻烦的。”
漫天大雪，走路本就艰难，顾鸢若是强行使力，会更加吃痛的。
“如此便好。”
顾鸢得知荀此生是安全的后，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由于疼痛而冒出的汗，也终于挥散了。
顾鸢的慢行，让苏轻尘的忧心忡忡，总算得到了松懈了。
因着下雪的缘故，路上的宫婢和宦官都比平日少了许多，只剩锦衣卫在皇宫内巡视。 人间惊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