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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南苑
眼前的女子，不止长着魅惑君王的脸，竟还试图欺君，胆子可真是不小。
噗通一声，顾鸢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头重重的磕了下去，“嫔妾不敢。”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我看你倒是敢得很。”泰安帝缓缓地蹲下身子，右手拽下了顾鸢的荷包，“好好闻一下，这可是鸢尾的味道？”
他什么都会弄错，但并蒂莲和鸢尾之间的气味，他却是十分熟悉，没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
鼻间闻着荷包上陌生的香味，顾鸢错愕万分，这是并蒂莲的味道。
为何会出现在她的荷包上？
回想起淑女的举动，顾鸢了然。
只是令她困惑的是，羌国已无并蒂莲，淑女是如何得到香料的？
“不是。”顾鸢面容平静的摇头，语气坚决，“但此事和嫔妾无关。”
当今万岁厌恶并蒂莲，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顾鸢再蠢，也不会虎口拔牙。
“刚认罪就想着脱罪。”将荷包丢在地上，泰安帝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你是觉得朕很好骗？”
泰安帝虽纵情酒色，但却不糊涂，这事不是她三言两语的辩解就能过去的。
顾鸢犯了他的大忌讳，泰安帝却没想好如何处置她，毕竟美人难得。
“万岁有高世之智，嫔妾不敢欺瞒。”顾鸢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声音铿锵无力，“但嫔妾确无并蒂莲的香料，万岁若不信，大可搜查嫔妾寝宫和今日大殿之上另一名淑女的寝宫，一切便了然。”
偌大的羌国，只有两位淑女。
冤有头债有主，这么重的罪责，她担不起。
“此事和她有何干系？”
她不好好的待在自己的寝宫，何故要来招惹顾鸢？
“万岁一搜，自当明了。”
此时说的再多，无凭无据，也是污蔑，唯有证据摆在眼前，方能证明所有。
事情发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顾鸢断定，证据还没有被销毁，现下过去，还来得及。
泰安帝目光深沉的盯着顾鸢，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开了口，“夏贤！”
凛冽的口吻，铁青的表情，无一不在宣告着，他此刻恼火的情绪。
夏贤对泰安帝了如指掌，听到他的传唤，自觉情况不妙，急忙推门而入，“臣在。”
“派人去搜陈淑女的房间，看看是否可以找到并蒂莲的香料。”
泰安帝终究还是信了顾鸢。
“是。”
领了旨，夏贤便急忙走了出去，泰安帝正在气头上，他可不敢招惹。
坐到椅子上，泰安帝随手传唤来两名锦衣卫，搜查顾鸢的包袱和房间。
他相信顾鸢所说，却不代表相信她的清白。
“地上凉，起来吧。”
斜睨着顾鸢，泰安帝还是不忍。
“未能证实清白，嫔妾愿长跪不起。”
顾鸢要等，等夏贤回来，证明她的无辜。
“倒是个烈性子。”
呷了一口茶，顾鸢坚持，泰安帝也不再勉强，她若喜欢，那便跪吧。
顾鸢笔挺的跪在地上，不卑不亢，态度高傲，像极了当年的一个人。
手中捧着茶杯，泰安帝竟看痴了，类似的场景，耳畔响起了一个熟悉并伴随着祈求的女声，
“佑民，你就放他走吧，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要你一生一世的跟着我。”
“…我答应你。”
回想起过往，泰安帝痛苦的闭上双眼，往事历历在目，不堪回首。
“万岁，夏公公求见。”
锦衣卫恭敬的声音，唤回了泰安帝。
睁开双眼，再露锋芒，“叫他进来。”
眼角的余光扫过顾鸢，泰安帝清楚的知道，她像她，却不是她。
“参见万岁。”
夏贤走进房间，躬身行礼。
整个大羌，能让夏贤卑躬屈膝之人，唯有泰安帝了。
烦躁的推推手，泰安帝一脸不耐烦，“查的怎么样了？”
夏贤凌厉的目光向后一扫，一名奉御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之后便退了下去，全程低头，瞧不清模样。
“万岁，这是在陈淑女的宫中搜出来的并蒂莲香料。”
夏贤将手高高举起，香料就坦然的躺在他手中。
泰安帝拿过香料，放置在鼻间一闻，便全部明了。
“传旨下去，陈淑女犯下宫中大忌，着贬为官妓，犒赏三军。”
她既然如此不安分，泰安帝索性就成全了她。
“是。”
夏贤领了口谕，转身便退了出去。
顾鸢听到口谕时，也跟着震了一下，本以为只是打入冷宫，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冷酷的惩罚。
泰安帝，果真如传闻般绝情。
解决好陈淑女的事，接下来就是顾鸢了。
一双暗黄色的靴子停在顾鸢面前，头顶响起了低沉暗哑的声音，“你虽无错，此事却因你而起，着从今日起，废除淑女的名号，迁去南苑，伺候十一爷。”
干脆利落的话语，不带一丝犹豫。
顾鸢很美，但物极必反，泰安帝不是夏桀，身边留不得妺喜一般的人物。
刚入宫就惹事，若不是看在苏亦渊的面子上，泰安帝断不会留她。
南苑清冷，零星几人，她去了那，最好安分些。
“奴婢谢万岁恩典。”
皇命不可违，在这紧要关头，也由不得顾鸢去选择了。
这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她不用卖了自己。
十一爷？
未曾听过这样的人物，但是个皇子，总归会有些用处。
“去吧。”
背过身去，泰安帝挥挥手，不想多看顾鸢一眼。
如此活色生香的美人，他怕自己会反悔。
“万岁口谕，顾氏淑女德行有亏，有失嫔妃体统，着削去淑女封号，归至南苑。”
脚踩在雪地上，伴随着少监尖细的嗓音，顾鸢由人带路，向南苑走去。
刺骨的寒风吹进她的身体里，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之前所经历的那些往事，再次卷土重来。
双手紧紧的揪着衣角，顾鸢告诉自己，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的，很快。
“这便是南苑。”宫女不耐烦的声音打破了顾鸢的遐想，“十一爷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找他吧。”
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宫门，宫女逃也似的离开了。 人间惊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