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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卫知归的信
“没问题。”殷辰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我答应你的要求，稍后便会撤兵。”
这个要求对于殷辰良而言，不过轻而易举就可以办到，不是件什么难事，只要卫知归的书信可以交于他，他即刻就会带着尚云国的士兵返回都城。
荀此生见到殷辰良同意以后，他嘴角上扬，笑意却未达眼底，只是又加诸了一句话，“晚辈要的是永不侵犯大羌。”
殷辰良心里在打的什么算盘，荀此生了如指掌，所以很多事情，要放在明面上，说得一清二楚，免得到日后，他若是后悔的话，两国之间再牵扯不清。
殷辰良闻言，不禁愣了一下，他张了张嘴，难以置信的望着荀此生，没想到他竟会提出如此要求，看来果真是自己小看了他。
不管怎么说，殷辰良毕竟是一国之君，万万不可轻易许诺，因此荀此生的这句话，他是不敢应下来的，他担心不知哪一日，自己会食言，若是果真如此的话，定会影响到他日后的威严和声誉，这个条件，怕是要搁置了。
荀此生稍稍一抬眼，便可以见到殷辰良犹豫不定，左右为难的模样，他的这般举动，早已在荀此生的意料之中，他叹息一声，坚决而又肯定的说道，“三年的太平，时间太过短暂，我认为母亲在您心里，一定比这儿更加重要。”
荀此生知道，殷辰良心里想的期限，不过只有短短的三年，大羌的国丧过后，他还会举兵骚扰的，荀此生不能留下这样一个祸患，所以今日便要谈个清楚，让大羌和他都不再有后顾之忧。
殷辰良猛然抬起头，望向荀此生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不舍，又参杂着一丝痛楚。
这般悲凉的眼神，荀此生在另一个人的眸子里也曾见到过，大限将至，苟延残喘的泰安帝在回忆起卫知归时，不也是这样一副神情吗？
“在我有生之年，尚云国兵马绝不再踏入大羌领土一步。”
这样的条件，已然是殷辰良能够做出的最大的退步了。
他也很想答应荀此生，永生不再侵犯大羌，可是后世的事，哪是他能做得了主的呢，他的子孙要怎样做，不是他可以管得住的，他唯一说的算的，只有他在世时的事。
荀此生低头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达成了共识，“一言为定。”
这场战争，终究不过是殷辰良一人挑起的，荀此生完全相信，若是他肯放下兵器和仇恨的话，两国还会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与安宁。
在之后的几年里，也要加强对大羌士兵的训练了，这样战争不幸开打的话，他们不至于落了下风，让人占尽便宜。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答应的事，绝不反悔。”
殷辰良一面说着这些话，一面再次将手放在了荀此生面前，个中含义，已是不言而喻。
荀此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卫知归的书信，珍而重之的放在了殷辰良的手中，之后他便转身走向了一边，让殷辰良独自一人和母亲共处。
接过信的一刹那，殷辰良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那封信，看到宣纸上卫知归的娟秀字体时，他情不自禁的湿了眼眶，这一切还是那样的熟悉，只是佳人消逝，物是人非。
由于年岁已久，宣纸早已泛黄，再加上泰安帝长期以手抚摸，让信上的字迹变得更是难认，但殷辰良却还是瞧了个仔细，
“辰良，一别多年，不知你过得可好？当初我离开故土之时，本是期盼着与你一同回去，却未曾想，造化弄人，我终究还是被困在了这里。
故国离我并不遥远，可我却再难回去了，我不是不难过的，但只要一想到你可以继续做肆意骄傲的大皇子，我便知足了，他对我很好，这许多年来，未曾亏欠与我，若是在此了却残生，我亦毫无怨言。
辰良，我知晓你的性子，但我恳求你，不可那样做，此事只是我们三人之间的事，与旁人无关，你万不可迁怒于无辜的人，让大羌百姓平白遭受不该有的苦难。
放下仇恨和过去吧，去过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尽到该尽的义务，不要再念着我，珍重万分，知归留。”
卫知归本以为，她的信可以及时送到殷辰良的手中，却万万没想到，这封早该送出去的信，迟了十年之久，而她担忧的事，早已发生。
殷辰良小心翼翼的捧着这封信，他的眼神带着深深的留恋，宛如是在看着稀世珍宝一般。
时隔多年，他所期盼的不过是再听到有关卫知归的只言片语，可他见不到卫知归，不知她在大羌过得可好，终于能听到她的消息时，却被告知她已经薨逝了，泰安帝以贵妃之礼厚葬了她，还为她建了供后人拜祭的祠堂。
殷辰良心中悲愤不已，他默默的操练兵马，想着有朝一日让整个大羌为她陪葬，终于一切准备就绪，他派兵赶到边境。
当看到那些生活困苦，举步维艰的大羌百姓时，他终是心软了，他们生活已属不易，他不想再给予他们一道千钧鼎般的打击。
因此他特意吩咐应离，不要伤害百姓，他只想通过滋扰边境之举，讨得一个说法罢了，却不曾想，泰安帝驾崩了，当年的爱恨纠葛，只剩他一个人，连泄愤也找不到人了。
绝望的闭上双眼，殷辰良沉重的叹息一声，一滴清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事到如今，再去纠结那些过往的事，没有任何意义，既然卫知归都已这样要求，他只好鸣旗收兵。
“母妃这么多年，最挂念的人便是您，她若知道，您和她有一样的心情，想必九泉之下，也可安心了。”
荀此生走回到殷辰良的身边，看到他如此颓废悲凉的模样后，终是忍不住，喃喃轻语道。
他不喜殷辰良，可母妃的心思，却也想让他知晓，荀此生心里很清楚，母妃是极爱他的，不然她早已离开了大羌。 人间惊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