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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杖刑
荀此生闻言，只是淡定的站在原地，幽深的眸光中不带一丝波澜。
这样的结果，是他早就料定的。
但一旁的顾鸢却无法从容，她以身挡在荀此生的面前，不卑不亢的面对着荀此年，“十一爷就算犯了宫规，罪不至死，千岁爷这样做，未免刑罚过重，难堵悠悠众口。”
顾鸢怀疑，荀此年根本是要借着这件事，趁机铲除荀此生，以绝后患。
他的算盘，打的不错。
“呵。”荀此年也不恼，勾唇笑得肆意，“刑罚是否过重，还由不得你一个贱婢去衡量，我自有定夺。”
荀此年做事，从不容许旁人置喙。
荀此生今日的一百杖刑，是受定了。
“你…”
顾鸢本想继续和荀此年争辩，却被荀此生制止了，“阿鸢，算了。”
荀此生心里清楚，荀此年打定主意不会放过他，顾鸢就算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极有可能引火上身。
荀此生这样做，也是不想让荀此年迁怒于她。
“十一爷…”
顾鸢愣了一下，双眼怔忪，这是荀此生第一次唤了她的名字，却是为了阻止她。
转过身看着荀此生真切不忍的眼眸，顾鸢顷刻间便理解了他，那个在雪地中受尽委屈的少年，还是这般维护她。
“十一弟果然识时务。”荀此年对荀此生的表现极为满意，还算他识相，不然今日可就不会是一顿杖责这么简单的惩戒了。
荀此生神色肃穆，并未将荀此年的话放在眼里，“昨日出宫一事，皆由我一时兴起而决定，与旁人无尤，希望九哥只惩罚我一人。”
顾鸢终究是女子，杖刑太重，她身体是受不住的。
“十一弟放心，九哥自会如你所愿。”荀此年对顾鸢本就没什么兴趣，他的目标自始自终都只有荀此生一人，凌厉的目光望向身后的侍卫，荀此年声线暗哑，带着难以言明的兴奋感，“还不带十一爷去领罚。”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这次荀此生是在劫难逃了。
荀此生被侍卫压着，向后院走去。
面对即将到来的刑罚，他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慌张，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经过母妃的事以后，他早已习惯了任何身体上的伤痛与鞭笞。
注视着荀此生的背影，顾鸢下意识的选择追随他，却被他阻止了动作，“阿鸢，在这里等着我。”
他很快就会出来，这件事也终将会结束。
顾鸢顿住脚步，就这样眼看着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到底，也帮不到荀此生什么，该发生在他身上的伤痛一样都没有少。
后院离他们并不远，而长棍打在荀此生身上的声音，也清晰的传进了东宫正殿中每个人的耳朵里。
荀此年闭上双眼，嘴角含笑，春风满脸的听着那令他感到欢愉的声音，长棍毫不留情的打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听到荀此生殒命的好消息了。
顾鸢站在大殿之外，紧张的咬住下唇，唇边开始渗血，她却毫不知情，整颗心都悬挂在荀此生的身上。
他体质一向虚弱，固然坚强，但一百杖打下去，顾鸢还是不敢想，那会是怎样的画面。
她害怕荀此生出事，不仅因为他可以帮助自己报仇，更多的是她心疼那个少年，心疼他不管挨了多少的杖责和鞭笞，都倔强的咬紧牙关，不喊一声痛的固执性子。
再也无法这样忍受下去，顾鸢跑到荀此年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冰凉的地面上，“违法宫规之人，除了十一爷，还有奴婢，求千岁爷让奴婢分担十一爷的杖刑。”
如此打下去，荀此生身子必定熬不住，若是两个人一起分担那一百杖刑，或许还可以让他少受一些苦。
缓慢的睁开眼，荀此年对顾鸢的请求不为所动，“我之前答应过十一弟，自然便会说到做到，你如今这般求我，莫不是想让我食言不成？”
一百杖刑，若是少了那几十下，恐怕很难会要了荀此生的命，荀此年自是不会轻易就答应下来的。
“奴婢绝无此意。”顾鸢将头磕在冰凉的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敲在所有人的心上，“奴婢只是请求千岁爷放十一爷一条生路，饶过他这一次。”
一百杖的刑罚对荀此生来说意味着什么，恐怕荀此年心里也是一清二楚，虽不知两人到底有何恩怨，但顾鸢仍旧希望荀此年高抬贵手，大发慈悲的放过荀此生。
“律法无情，十一弟犯了过错，理应要受到惩罚，若是我饶过了他，该如何向万民立威？”荀此年低头，宛然一副大义灭亲的无奈模样，“日后还有谁会将大羌的律法放于心上？”
说来说去，他不过是在拿万民和律法做幌子，不肯放过荀此生罢了。
未来储君，岂可这般冷血无情，三番两次要置手足同胞于死地？
顾鸢抬头，愤恨的眼神瞪着荀此年，终有一天，她要让这个荒唐绝情的男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一道尖细的声音响彻在大殿之上，“千岁爷，万岁要见十一爷，特派老奴来接他。”
宦官的声音十分耳熟，顾鸢发现他就是之前出现在苏府的夏贤，贴身侍奉泰安帝的司礼监秉笔太监。
“父皇？”荀此年显然很意外泰安帝这样的做法，“他如今身体欠安，为何要见十一弟？”
夏贤虽是宦官，但和首辅阮向正私交甚笃，朝中也结交了不少重臣，荀此年对他倒是恭敬的很。
“万岁的圣意，杂家不敢妄自揣测，千岁爷还是亲自问万岁的好。”
夏贤低头，回答的滴水不漏。
他入宫也有四十年之久，里面许多的弯弯绕绕，他比谁都清楚，只是不屑于和他们同流合污。
“此事还有劳夏公公提点，相信您的想法便是父皇的意思。”
夏贤这只老狐狸，从不表明自己的立场，荀此年今日要探探他的心思。
“千岁爷折煞老奴了。”夏贤诚惶诚恐，“万岁圣意，老奴全然不知。” 人间惊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