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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双手捂住耳朵,这声音忒刺耳,耳膜仿佛要被震穿,脑子里嗡嗡作响,跟无数小蜜蜂在耳边飞似的。
爷爷冷哼一声,猛地伸出右手,铜钱剑“咻”地飞回手里,旋涡瞬间消失。
女鬼放下两手,半个身子立在月色中,黑色的眸子透出怨毒的寒光,嘴唇未动发出尖细的声音,“臭老头,别以为有一把法器,就能制服我,张家庄的人都该死,全都该死!”
“姑娘,我无意伤你,更没有制服你的想法,迫不得已叫你出来,只是想问问你的身世,然后请你离开。”爷爷脸色平淡道。
我不禁皱起眉头,感觉有点不对劲,一时又想不出具体是哪里。
“哈哈哈……”女鬼仰天大笑,水面顿起一层波澜,气温骤然下降,整个小池塘隐隐生出薄雾。
她的嘴唇依旧紧闭,也不知道从哪发出来的声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腹语?
“要我离开?你以为我不想吗!”女鬼脸色瞬变,抬起纤细的胳膊,修长的手指指向爷爷,“臭老头,想知道我的身世,就去问张白银吧。”说罢,女鬼的脸上露出诡异笑容,上半身开始慢慢下沉。
我心里咯噔一下,听到“张白银”三个字,犹如晴天霹雳,那是村长的名字,难道说这个女鬼是被村长害死,禁锢在池底?
爷爷身躯陡然一震,大喊道:“慢着!你把话说清楚!”说着,伸出右手。
“谁,谁啊?是,是谁在下边?”岸上传来醉醺醺的问话,我扭头看去,一个人站在岸边,身体东倒西晃站立不稳。
爷爷收回右手,眼睁睁看着女鬼的头顶没入水中,不甘地叹口气,猛然回头看向岸上的人,阴沉沉地向上走去。
“是,是人,是鬼?”岸上那人晃悠悠地抬起胳膊,指向我和爷爷。
“臭小子,喝成这副德行,还不回家,晃悠啥呢!”爷爷冲那人呵斥道。
那人晃着身体,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是,是长,长有叔,我,我还当,鬼,鬼呢。”
我听着声音耳熟,跟着爷爷走到岸上,看清那人模样,原来是张大龙。
“长,长有叔,小,小,小阳,你,你俩……”张大龙晃着身体,脸上笑嘻嘻,眼睛都睁不开了,嘴里跟塞着复读机似的。
爷爷抓住他胳膊,猛地撇出去又拉回来,他当即站立原地,面无表情睁着双眼,笔直的身板像一根电线杆。
“回家!”爷爷呵斥一声,他愣愣点头,“哦”了一声,转身就走。
爷爷扭头看向小池塘,兀自摇了摇头,背着手带我往家走。
路上,我问道:“老爷子,您说女鬼和村长之间……”
“这事不要传出去。”爷爷打断我,轻轻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可能是那样。”
我走在他身边,侧脸问道:“老爷子,您在说什么不对?什么不是那样?”
爷爷沉默半响,我自讨没趣,老爷子总是这样,每逢问道关键点上,要么不说话,要么岔开话题,好像我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不测。
“小阳,还记得南山道观的道士吗?”爷爷忽然问道。
我点点头,不明白老爷子是什么意思,愣道:“记得,您以前不是对我说过嘛,家里那把辟邪的短剑就是他送给您的,难道您是说女鬼……”
“他还在南山道观的时候,跟我说起过,小池塘里有一个女鬼被恶毒的阵法所困。”爷爷顿了顿,继续说:“只是他没跟我说过女鬼的身世,我觉得他应该是知道,之所以没有灭掉女鬼,或许是跟女鬼的身世有关。”
我想了想,有点似懂非懂,“老爷子,您是在怀疑女鬼是被他困在池底?”
话刚出口,我又否定了这个说法,如果女鬼是被那个道士结阵困住,那女鬼提村长张白银干嘛?
爷爷摇头说:“不是,他跟女鬼没有关系,他来南山道观的时候,小池塘就存在了。”
我皱起眉头,“老爷子,十一年前女鬼差点勾走小敏,当时您没来问她,过去这么长时间,怎么好端端的想起来让她离开?”
爷爷叹气道:“当年道士劝我别管,如今二十年过去,女鬼是越来越猖狂,再这样下去,只怕村里会有更多的人被她所害。”
我心想也是,女鬼一天不离开,村里的人一天不安生,可是……想到这,我突然想到,爷爷怎么会看见鬼魂,还能听到鬼魂说话?想当年我劝说张桂全女儿的鬼魂,爷爷和张桂全都看不见也听不到,现在怎么……
我疑惑的看看爷爷,说道:“老爷子,我有件事想不明白。”
“你是想问我怎么不打散那个女鬼?”爷爷反问道。
我登时愣住,对啊,老爷子担心女鬼残害村里人,直接打散不就行了吗?还问她身世做什么?如果解除阵法,女鬼跑出来,一个村子的人都不够她祸祸。
我懵逼的说道:“不光是这个,我想不明白的是,您怎么忽然能看见鬼魂,还能听到鬼魂说话?”
爷爷干笑两声,“有铜钱剑的法力加持,我当然能看见也能听到。”
走到家门口,爷爷推开门,继续说:“至于那个女鬼,留着当然还有别的用处。你也别问了,该知道的时候,你会知道。”
我问话刚到嘴边,又被噎了回来,不知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二天,我到棺材铺,张大龙兄弟俩在打磨棺材盖,声音嘈杂,顾不及问昨天的事。临近中午,棺材盖已经做好,三个人合力抬到木撑上,只等充分晾干木材的水分。
张大龙兄弟俩收拾好工具,准备回家吃饭,我问他俩昨天在饭馆怎么突然走了,兄弟俩的脸色慌张起来,支支吾吾没说明白,抬脚就往外走,我大为不解,拦下张大龙,他为难道:“小阳,我不是说过了嘛,这事你去问长有叔。”
“是啊小阳,你就别为难我兄弟俩了。”张小虎劝说道。
我心想爷爷又不是老虎,还吃人啊?他俩越是不说,我就越好奇,可是眼下兄弟俩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再问下去。
兄弟俩走后,我关上棺材铺的大门,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身后滴滴两声,我往路边靠了靠,又响起两声滴滴,我心想特么的这么宽的路,滴滴什么滴滴,没好气地扭头看去,一辆黑色轿车缓缓跟在身后,副驾驶伸出徐亮的脑袋,笑嘻嘻的冲我打招呼。
轿车停在路边,我走过去,问道:“驼子,你这是干啥去啊?”
徐亮嘿嘿笑着说:“小兄弟,有个东西忘在你这了。”
我胳膊撑在车窗上,想了想,明知故问道:“什么东西?我记不得了。”
“小兄弟,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他笑说:“我那乾坤袋……”
“哦。”我恍然道:“还在我这,不过裤子好像洗了,乾坤袋在裤兜里,洗一下应该没什么事吧?”
“啊?”他一脸吃惊,担心道:“小兄弟,那宝物可就一个,洗了就废了。快,快上车,回家去找找。”
我笑了笑,“看把你吓的吧,得亏我和爷爷都是懒人,换下来的衣服好几天才洗,你那乾坤袋在家里放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气,笑着说:“你吃午饭了吗?我请你吃饭,全当感谢你一番。”
“那敢情好,走,村里有饭馆。” 百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