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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上,人群窜动拥挤,摩肩擦踵,不少人都挤着对方,手中纷纷拎着各式各样的菜篮。
今日,是崔淼下狱的日子。
也不知是谁定下,崔淼下狱之前,要游街示众。
不少百姓,提前得知此事,都做好了准备,候在长阶两侧。
送囚的队伍老远而来,有人已经点着脚尖,盯着那囚车缓慢而来的方向,高声道,“来了。”
闻言,众人都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押送囚犯的队伍,从远处慢慢悠悠,晃动而来。
囚车前,还有三匹马,马上的人,皆是官服,看到长街两侧候着的百姓,其中一人,侧过头,对身后押送囚车的衙役道,“当心些。这些百姓中,说不好混进了不三不四之人。”
衙役们听闻此话,纷纷又往囚车边靠近了几分。
终于,囚车缓缓地进了长街之中。
不知是什么人,第一个扔出了手中的鸡蛋。
那鸡蛋磕在囚车上,蛋壳瞬间便应声而裂,蛋液混杂着蛋黄,沿着囚车,一点点向下滑落。
崔淼本能地抬起手,向另一侧退了两步。
哪知道,人还没有退到另外一侧,那边已经飞进了一个烂菜叶。
那烂菜叶不偏不倚,恰好砸在崔淼的头上。
崔淼闷哼一声,面带不悦之色,别过头,看向那菜叶飞来的方向。
却见周围百姓的手中,都握着菜叶,根本难以分辨,方才到底是什么人砸地。
看到崔淼望向他们,他们更是人人都扔出了手中的菜叶。
一时之间,那菜叶像是雨点一般,往崔淼的身上砸来。
崔淼双手被铁链铐住,举过头顶,却是躲闪不及。
“大家都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押送囚车的衙役们,生怕自己被这暴怒的百姓误伤,纷纷将手中的兵器高高举过头顶,挡住那些从天而降地菜叶。
可不管衙役们如何高呼,百姓都像是着了魔一般,根本无济于事。
良久,那些菜叶终于停了下来。
衙役们见状,不由长出一口气,纷纷安下心来。
却见已经有百姓快步冲到了押送队伍之前,对马上的押送官高声道,“大人,这崔淼会被判什么刑?斩首示众吗?”
押送官一愣,三人对视一眼,最中间之人,立即道,“他虽罪不可赦,可依着我朝律法,是否斩首示众,还要听从圣意。”
一白胡子老头,头发花白,拄着拐杖,慢步上前,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地上。
押送官见状,匆忙下马,便要上前。
那老人仰起头,看向押送官,嘴角还打着颤抖,“大人,这崔淼在我们这里,横行霸道。这么久以来,我们都受尽了他的欺压和凌辱。我代城中百姓,请求大人,定要求朝廷,处以死刑,才能稍安民心。”
闻言,长街两侧的百姓,竟然都跪了下来,纷纷重复着这位老者的话。
一时之间,整个城中,都似乎回响着‘处以死刑,才能稍安民心’的声音。
押送官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良久,终于看到两人,比肩而立,穿过跪着的人群,缓步上前。
看到这二人,崔淼也是面色一动,猛然上前。
“知州大人。”
押送官认出了陈文清,纷纷对其拱手行礼。
虽然陈文清已经升了知州,可是城中的百姓,还是习惯性地唤他陈仵作。
“大家伙起来吧。”
陈文清立在众人之前,微微摆手。
言毕,他率先上前,将那老者先搀扶起来。
他望着老者,长叹一口气,“我知诸位的心思,可这崔淼究竟如何定罪,得要朝廷过了三堂会审之后,才能尘埃落定。大家伙便是拦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
赵云微与陈文清对视一眼,转身望向崔淼。
他站在囚车之中,双目轻动,死死地凝视着赵云微。
崔淼脸上,并无半点慌乱神色,反而还带着几分笑意,倒是让赵云微对他生出了些许另眼相看之意。
赵云微盯着崔淼,慢慢上前。
她每上前一步,崔淼眼中的笑意,便更加浓郁几分。
待到赵云微立在崔淼身前,他已经扬动唇角,露出几分戏谑之色。
“这个时候,崔公子还笑得出来。崔公子的胆识,果真是常人难以匹及。”
闻言,崔淼微微耸动肩膀,撇了撇唇角,打量了四周一圈,神秘兮兮地上前,双手也顾不得那栏杆是否干净,握着铁栏杆,望着赵云微,沉声道,“你们以为,将我送进监牢,就是你们赢了吗?”
看着崔淼那双眼睛,赵云微的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寒意,目光也不由动了动。
“实话告诉你们,只要我想,别说是那个监牢了,就是大内的监牢,也拦不住我。”
崔淼的声音虽然很低,可是气势嚣张,令人侧目,即便是赵云微,心下也不由一沉。
她固然恼怒,可是更多的,却是难以置信。
崔淼到底在朝中有何等关系,让他能如此硬气地说出这样的话?
崔淼见赵云微盯着自己,笑意更加浓郁了几分。
“赵姑娘。”
崔淼一边说着,一边侧过头,望了两眼陈文清的方向,冷笑一声,“不若,你现在跟了我,我保证,日后,你一定会比知州夫人更加风光。如何?”
赵云微未曾答话,双目微微蹙在一起,上下打量了崔淼一圈,心思飞速转动,思量着崔淼到底为何能有这样的底气。
见她不说话,崔淼猛然上前,双手握着那铁栏杆,身子似乎都要从囚车中探出了来似得。
“赵姑娘,你时间不多了。仔细想想,要不要答应我。”
话音才落,赵云微便觉身后响起了一道劲风。
她猛然转过头,尚未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眼前突然一黑。
紧接着,赵云微便觉脑后传来了一阵疼痛之感,不由呲牙,抬手捂住后脑,眉目紧紧地蹙在一起。
“云微……”
陈文清的高呼之声传来。
赵云微尚未反应过来,便听到四周一片混乱…… 仵作家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