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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薛县丞的叙述,崔淼从前做过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除了这惊世骇俗的拐卖案之外,还有不少杀人越货的勾当。
总而言之,这些年,在这小小的镇子里,不少血案,都与崔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薛县丞说完之后,听审的百姓们再度沸腾了。
罗疤站在人群最前,更是第一个暴怒起来。
他猛然向前冲去,力道极大,险些将几个衙役冲倒在地。
好在常大哥及时拦住,才没让罗疤冲进大殿之中。
罗疤瞪着崔淼,高声道,“崔淼,我在你身边这么些年,你一直对我保证,会好生照料我妹妹。想不到,你竟然对她作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今日,我若是不能杀了你,我枉为人!”
说着,罗疤又要往前冲去。
眼看着常大哥要阻拦不住,赵云微猛然上前,一把捏住了罗疤的右手,两只手,落在他的虎口处,狠狠地按了下去。
这一按,瞬间便让罗疤的身子软了下来。
他情绪也逐渐稳定,双眼泛着红,别过头,看向赵云微。
“罗疤,我能理解你心中的怒气。可是非自有历法。”
闻言,罗疤终于不再往前冲,而是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望着殿中的崔淼。
崔淼背对着罗疤,低着头,不知在思量什么。
“薛县丞,你方才说,有名女子逃了回来,可知道,该女子现在人在何处?”
薛县丞一脸恐慌,侧过头,望了崔淼一眼,“这……这……”
“事已至此,你还要隐瞒吗?”
一直坐在一侧,没有开口的周县令,骤然开口,沉声问道。
薛县丞闻言,险些跌坐在地上,抬眼望向陈文清,“那女子已经死了。”
听审诸人,就连赵云微,也不由蹙眉望向薛县丞。
想不到,这崔淼当真如此歹毒,竟然真的敢杀人灭口。
“何人所杀?”
“无人。她……她是自杀……”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惊讶不已。
赵云微突然想到了什么,垂着眼,低声道,“是小莲。”
她虽然声音很低,可却还是被听审众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座上的陈文清听到,也看向薛县丞,“此女子,可是小莲?”
薛县丞拧着眉头,犹豫良久,终于缓缓点头。
“所以,小莲根本就不是白松的妻子。当日,白松之案,另有隐情。”
“矿井下的八个人,也是被崔淼安排的人杀了之后,才埋在了矿井之下,假意是私矿坍塌。他最根本的目的,就是想让小莲永远无法开口。有了矿井的案子,他便去威胁小莲,若是小莲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他就会用同样的手段,杀了白松。”
赵云微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小莲的时候,正是薛县丞与崔淼在院中陪着小莲一同听戏。
当日,她只以为,是小莲与崔淼早已经有了不正当关系,以为是小莲水性杨花。
没想到,那日,崔淼根本就是去威胁小莲的!
想到这里,赵云微猛然别过头,盯着崔淼,冷声道,“崔淼,你枉为人。”
这一次,崔淼有了反应。
他慢慢地别过头,唇角一点点扯开,缓缓扬动。
初时,崔淼只是保持着笑容,没有一丝声音。
很快,他口中便发出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她们都是活该!是她们自己贪心不足,想要成为我崔淼的女人,想要霸占我崔家的家产。她们不是想要银子吗?还有什么地方,比青楼来银子更快呢?”
说着,崔淼哈哈大笑起来。
他骤然别过头,目光阴沉地盯着罗疤,冷声道,“你平心而论,难道这些年,我对你不够好吗?你妹子在扬州,虽然做着妓女,可是你在我这里,可是吃香的喝辣的。她一个人牺牲了,你们全家都有吃有喝,不好吗?”
罗疤高呼一声,猛然起身,往前冲去。
这一次,没有人阻拦罗疤,就连赵云微,也眼睁睁地看着罗疤冲到了崔淼面前,抬起手,那砂锅大小的拳头,已经落在崔淼的脸上。
瞬间,崔淼的脸上,就多出了一个拳头的印记,嘴角的鲜血,顺着下巴,向下滴落。
一拳、两拳、三拳……
罗疤不知打了崔淼多少拳,直到衙役们冲上去,才将二人拉扯开。
崔淼的脸,已经肿起老高,向后跌跌撞撞,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陈文清这才缓缓起身,盯着崔淼,手中的惊堂木,落在桌上。
“将崔淼收押狱中,择日押送京城,交由刑部审理。”
常大哥答应一声,便扯着崔淼站起身。
陈文清再度别过头,看向薛县丞。
“薛县丞,身为公职,却屡次助纣为虐。念在你肯站出来,作证的份上,从今日开始,剥去你县丞一职,留在县衙之中,供职师爷,以观后效。”
薛县丞感激不尽,重重叩首,“多谢知州大人。”
“本案牵扯之人众多,崔家从崔淼往下,都要严格审理,不管从前发生过何事,都要让他们吐个干净。还有,立即着人,去苏杭一带,一一排查,那些被崔淼送去苏杭的女子,一应全部接回。”
闻言,大殿之外听审的百姓们,纷纷跪倒在地,重重行礼,“多谢知州老爷,多谢知州老爷……”
一时之间,感谢之声,在耳边乍然响起。
看着跪在厅外诸人,陈文清的双眼不由打起了颤抖,眼底也泛起了鲜红之色。
这才是他为官的理由。
良久,陈文清别过头,将目光落在了赵云微身上。
她立在门边,双手负在身后,眉眼弯弯,望着自己,唇角微微扬动,带着些许赞扬之色。
陈文清深吸一口气,脱下乌纱帽,快步上前。
他立于赵云微身前,居高临下,凝视着她看了许久,突然一把握住了赵云微的手腕。
赵云微一惊,才要抽回手,陈文清却已经拉着她,往外而去。
众人都自觉地给两人让开一条道路,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扬长而去,不由都扬动唇角,笑了出来。 仵作家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