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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主人出去了，可能要下午才能回来，先让属下服侍您梳洗换衣吧。”
墨轩也是没办法，魔主不知怎么一大早就和芩儿姑娘出去办事，临走才交代他要好生照看云公子。他本以为是魔主误会自己没有照顾好，结果刚一进门就看见这副囚禁的景象，心中也有些难受。
云飞扬闭了闭眼，他不想动，也不想多言，在别人眼里他只是个疯子而已，还有什么可说的？他只想见见长恨，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公子，主人让属下陪着您，您想要什么可以和属下说。”
“我要你，解开我。”云飞扬语气平静的叹道。
墨轩挠挠脑袋，为难道：“这个怕是不行。要不属下陪您聊聊天？您一个人在这也挺没趣的，让属下陪您说说话也能打发时间。”
他是个灵山道人，骨子里就与妖魔势不两立，和这么个半大孩子似的小魔根本不可能说到一起。
见他侧过脸摆出一副“不想理你”的架势，墨轩只能闭上嘴巴。屋子里一片寂静，他想了想便跑出去打了盆热水，将布巾洗净凑到床边帮行动不便的云公子擦手擦脸。
云飞扬也没做反应，任由他摆弄。
“云公子，你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属下知道你是灵山的道长，而且是很厉害的那种，所以一直不敢多和你说话，怕你生气。”墨轩到底是个小孩子，法力不高，修为尚浅，待人接物也不懂算计，说出来的话便显得特别真挚。
“其实属下也不知道主人他们去了哪里，否则是不会瞒着你的。”
他嘴笨，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让他听进去，便索性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和盘托出，反正人家也不见得真的会听。
主人不在家，他这个小小的侍童也就没了太多顾忌。
“公子，你手腕流血了，我帮你敷点药吧。”
锁链是法术制成的，除非被锁的人疯狂挣扎才会留下痕迹，而云飞扬的手腕已经被勒出了血丝，可见他之前得有多痛苦。
从腰间取出一枚小药丸，墨轩将药丸从中间捏开，分成两半在手心里揉了揉，化成褐色的药汁轻轻涂在他手上的伤处。
清凉的药香驱散了伤口的灼痛，云飞扬微微睁开眼，入目是小侍童低着头认真上药的样子。
“这是什么药？”
“啊？”墨轩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赶紧回道：“公子不用担心，这是我从凡界的药师那里得来的，没有沾染魔气。”
说着小墨轩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药师让我帮他施法救了一个小女孩，这个药丸是谢礼。不过我是魔，凡界的药对我来说不起作用，所以一直闲置到现在，刚好给公子用。”
“魔也会救人？”云飞扬神色淡淡的，对他的故事不怎么感兴趣。
十魔九恶，没有几个是好东西。
“当然会！”小孩心思单纯，根本没察觉到他语气中的轻蔑，兴冲冲道，“公子你不知道，我认识的很多兄弟姐妹都特别好。大家老老实实的修炼，像神界的人一样去凡间渡劫，有的时候遇上了坏事也会仗义出手。虽然因为魔的身份而经常没有回报，但我们也很喜欢做好事不留名的感觉呀，像民间传说里行侠仗义归隐江湖的大侠，特别厉害！”
这小子没有主人在身边管着就毫无顾忌的打开了话匣，滔滔不绝的说着。而云飞扬也不怎么理他，表情始终淡淡的。
“云公子，其实我觉得您可能对我们魔界的人有些误会。”
“误会什么？”
“误会我们都是坏人呀！”墨轩帮他的手上完药就坐在床边摇头晃脑的说着话，掰着手指头认真道，“其实，我们这里的人大多都挺和善的。比如说刚刚办完归位大典的魔尊，我听说人家还娶了个凡间的女子为妻呢！如果不是我们尊主人好，凡间的女孩子怎么会愿意嫁来魔界？”
“魔尊……成亲了？”他昏睡了很久，醒来后又一直被关在这里，长恨也几乎不和他说外面的事情，所以到现在他对外面的风云变幻依旧知之甚少。
“还没呢！只是尊主在归位大典上当众立了那个凡间女子为后，成亲的典礼可能已经在准备了吧。”
墨轩也只是道听途说，他们这地方归属长恨魔主管辖，消息不太灵通。要不是魔尊归位的事情传遍了整个魔界，恐怕这点八卦他也是听不到的。
“婉笑……”
你要成亲了，大哥应该替你高兴的。
“嗯？公子你在说什么呢？”
云飞扬深深吸气，将心中的苦涩压下，沉声道：“墨轩，我想求你一件事。”
墨轩一愣，随即从床边弹起，紧张的说话都不利索了。“别别别，公子您别这么说，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就是了。”
“魔主回来后让他尽快来见我，就说我有事找他。”
“额，公子是有什么事啊？”云飞扬这态度忽然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要见魔后。”
墨轩听了惊讶的下巴差点掉地上，许久才回过神来。“公，公子您说什么？您要见尊后？！”
云飞扬不想说太多，这是他和离婉笑的兄妹之情，不足与外人道。
“你且替我和魔主说了，他不会责怪于你。”
墨轩虽然年纪小，但他十分聪慧，很快就明白过来。云公子和魔后同为凡界之人，说不定是旧识，而他要想逃出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求助魔后。毕竟连主人都要听从魔后的指令，只要云公子搭上这关系，主人绝不无法再囚禁他。
然而墨轩这般想法固然合情合理，却也是完全背离了云飞扬真正的目的。他只想去见离婉笑最后一面，将来她成了魔尊的夫人就注定与他要站在对立面，再见必然是在战场上。
于情，他视她为妹妹，她能嫁给心上人，作为大哥是该祝她幸福；于理，她成亲后便是和灵山的死敌结为连理，从此他们之间便多了一道血海深仇。
所以他想最后再见她一面，当作是对这段缘分的话别。
“……好，您的话我会带到。”墨轩有些为难，主人的脾气阴晴不定，不知道这话带过去会不会被打死。
“公子，这个忙我会帮你，但是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云飞扬点点头：“你说。”
“你要好好保养身体，别再这样折腾下去了。法力没了可以再练，慢慢来就好，千万别放弃啊！”
“你这是在关心我？”
他觉得有些诧异，杀过那么多作恶多端的魔，还没有哪一个会向他提出这种要求。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反正看见你每天这样难受我也很不舒服。”墨轩腼腆的笑笑，“其实公子您长得很好看，笑起来肯定更好看，为什么不多笑笑呢？”
“我是疯子，和一个疯子说这些，有用吗？”云飞扬轻哼一声，自嘲道。
“怎么会？如果您去讨好我们主人那才是真的疯了，您现在这么做才是一个正常人呢！”墨轩怕他不信，说完又补上一句，“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大家都这么觉得，公子您做的是对的！”
云飞扬听了顿觉迷惑，这些不都是长恨的手下吗，怎么反过来替他说话？
“不相信？你看，除了在主人下令的时候，是不是从来没人为难过你？平时你的衣食住行大家都没有刁难什么，而且我们都知道你不喜欢魔界，所以你呆在这里这么久除了我根本没人天天在你眼前晃。”
“大家都知道你被关在这心情不好，也就不会跑来打扰。至于我嘛，是和你相处久了知道你不是会乱发脾气的人，所以才敢趁着主人不在跑来陪你聊天解闷的。”
墨轩不会说哄人开心的话，一张小嘴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也不管别人有没有在听，这大咧咧的性格倒是和记忆里那个傻丫头很像。
“墨轩，你真的没有害过人吗？”
看着这大孩子清澈的眼睛，他还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没害过人的魔。如果真是如此，灵山一直坚持的斩妖除魔的信念是不是错的呢？
墨轩莫名其妙的摇摇头：“没有呀！我很少去凡界玩，也不敢和人打架。其实在我们看来很多凡人也是很可怕的，我们惹都不敢惹，哪敢去害人？”
凡界也有不少杀人不眨眼的恶人，别说是对妖魔，就是对他们自己人动起手来都是丝毫不留情的。那狠厉的手段有时候连主人见了都不禁唏嘘，更何况是他们！
“公子，其实我觉得你可能是见的坏人太多了，如果有一天主人愿意放开你，我可以带你去外面逛逛，跟大家聊聊天玩一玩，这里的人是真的都特别好，特别热情，像你这样温润儒雅的公子肯定会招来很多女孩子的喜欢。”
云飞扬看着这小子越说越兴奋，也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心头的阴霾也被暂时冲淡了一些。
门外，长恨透过窗户的缝隙第一次看见他的浅笑，心下也松了一口气。他到底还是需要陪伴的，尤其是像墨轩这样没有心计的小孩，和他说说话便能讨他欢心。
只不过，他要见魔后的愿望怕是难以实现。即便是他这个魔主同意了，身为魔尊的独孤澈也未必会如他所愿。
灵山的惨剧不仅是云飞扬一生的痛，也是离婉笑心中难以释怀的心结。 魔君宠妃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