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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鹿与少年
她向着鹿头上方的男子翻了个白眼，嫌弃地往后挪了几步，没好气道：“方才某人不是说，不打扰吗？”
“我送你一程。”
“你怎么送我”，她挑眉，指着那头鹿道，“用它？”
那头鹿仿佛知晓玉绊心在说它，亲昵地舔了舔玉绊心的手指。玉绊心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这头大角鹿可爱起来，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它或许也还记得你。”植岚从鹿背上跳下，将缰绳交到她的手里。
可我不记得它啊。她搓了两下鹿头，盯着大大闪闪的鹿眼看了会，觉得有些头疼。余光里瞧见主人和坐骑同一般神色，终是攥紧了缰绳，一声不吭地爬到鹿背上去。植岚挠了挠大角鹿的下巴，手中的银铃微微一动，大角鹿便跟着他缓缓向前走去。
“小桃心，走。”
玉绊心两眼一眯：“你怎么给鹿起这么个名字？”
“不是我，是你。”
她又闭上了嘴。这个臭男人，总拿她不记得的事压她一头。不过，她到底怎么起的小桃心这么个俗不可耐的名字啊！
走在前边的植岚“哼”地笑出声来，被她用两眼一瞪，发令道：“不行！必须改名！”
“改什么？小心心？”
“不要心！”
“小绊绊？”
“不要绊！”
“小玉玉？”
“……”
“您是个才子……听我的，这头鹿，就叫小桃心了。”
“全凭玉小姐处置。”
植岚恭恭敬敬地向她一拜，她歪过头不予理睬，手却被植岚拉了过去，塞进去一个荷包。她打开荷包，从里边取出一个五个指头的布口袋，问道：“这是何物？”
“行医用，套手上。”
“我行医要此物作甚？”她把那块粉红的布套在手上，动了动手指。
“戴上它，你就可以不接触到别的男子。”植岚盯着她的脸，极其认真地说道。
见植岚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她还真不知该拿这男子如何是好，戴了那副手套，便也没再摘下。
半个时辰到了青塘村，玉绊心让植岚牵着小桃心在村外乖乖等着，否则她就把闺房的窗门锁上。办法不错，人很听话。
听闻今日的病人伤得不重，不过是种田时崴了脚，但人不好对付，是个有理也说不通的铁憨憨。当她见到其人时，也是如此认为。
她的病人人高马大，坐在椅子上都快与她一般高，满脸胡渣，皮肤晒得黝黑。她进屋以来，那村夫从未正眼看过她，眼中蔑视清晰可见。
“你们口中说的神医，就是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男娃？”
她撇歪了嘴：“恕我直言，毛长齐了。”
“不会是什么江湖骗子吧？说得那么神，不用药就能治好腿伤，俺觉得这不可能！”
她瞥了眼村夫那毛发浓密的腿，和一双沾灰大脚，感叹道植岚的手套真是准备对了。她蹲下身来，不再和村夫多加理论，隔着手套抓住村夫的伤脚，看准时机往他突出的关节上用力一按，云淡风轻道：“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啊！疼啊！”
一声清脆的骨响声起，那彪形大汉抱着自己的腿叫了起来：“啊！我的脚！我的脚断了！”
“胡说八道，没病就给我起来走两步。”玉绊心说着起身，慢悠悠脱了手套，叠好塞进口袋里。
那村夫不叫了，半信半疑地放下脚，在地上踩了两下。“嘿，这……”村夫站起来走了两步，腿脚看着是好了，面上却露出了吃瘪的神情。眼前的小少年眼角弯弯地笑着，却让他感觉背后一阵一阵发冷。
“小心着点，下回我可不会来了。”
陈冠站在门口，看见平日村里的跋扈大汉被镇住，捂着嘴偷笑起来，等她走出门外才向她陪笑道：“对不住玉小姐。”
“无妨。”反正今日输的人也不是她。她挂着笑容朝村口快步走去，走近了，入眼一棵树下一大一小的身影。坐在阴影中的少年闭着眼，枝叶缝隙间落入星碎阳光，洒在少年的身上。小桃心安静地跪伏在少年的身旁，绿毛鹦鹉站在角叉叽叽喳喳。
那仿佛是一幅画。她放轻了脚步，悄悄挪到树底，在大角鹿和少年的中间坐下来，闭上了眼睛。她将自己融进那幅画中，静静体味着许久不曾感受到的安宁。
享受过了短暂的安宁，她起身正欲叫醒植岚，却发现植岚正抬头看着她。她背过身去，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只是闭着眼在等你。”
“那你方才为何不说话！”
“想看你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结果并未让我失望。”
她解释不清此事，走去拉小桃心的缰绳：“小桃心跟我走，他喜欢在这闭目养神，就让他多待会。”
小桃心站了起来，植岚拎着银铃摇了摇，小桃心便又跪伏下去。恼火之际，她突然发觉自己竟如小孩子般与植岚斤斤计较，登时恢复了常态。她放开缰绳，不言不语地一个人走了。
“阿绿，快去追你的主子。”
绿毛鹦鹉扑着翅膀落到玉绊心的肩头，她看也不看一眼，倒更像了闹脾气不理人的小姑娘。
“植岚大傻瓜！植岚大傻瓜！”
哪有人教自己的鹦鹉骂自己的。她不小心笑出了声，用指尖点了点鹦鹉的头：“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那是我教得好。”
她终是回了头，笑骂道：“好个头，都学会骂你了。”
“能逗你笑，便是教导有方。”
真是骚话连篇。她私下里调侃了一句，便老老实实地爬到了小桃心的背上。片刻后，连人带鹿，被植岚拉到了一户人家前。
“玉小姐，请。”
完全搞不明白植岚在想什么。“这是你的居所？”虽说不明白，但她还是顺着植岚的意思问道。确认了是他的居所，便听话地跨过了门槛。
她心中的疑问，要植岚来解答。
“你认识我多久了？”她打量着院子，看似随意地问道。小小一方院落，被分割成数块，用于栽种药草。不同药草以不同方式栽种，看得出照料得很好。
“七日，或是七年。” 骨科圣手小医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