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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有恩必报
玉绊心闻言，怔楞了眼眸，须臾低下头去，闭口不言。
他微不可察地在喉间叹了气，淡声道：“你将头抬起，我替你解锁。”
玉绊心听话地仰起面容，含着水光的双眸一闪而过。他小心翼翼地托起沉重的铁圈，尽力不触及其下肌肤。
“咔”一声，项圈解开，他取下项圈丢置一旁，撩起玉绊心颈侧散落青丝，端详着颈上被铁圈磨出的红痕，忙扯下腰边瓷瓶，其中是早备好的药粉。
药塞摆起，他都要将药瓶向下倒了，又住了手道：“也许会有些疼。”
“你我皆是行医之人，药效如何我心知肚明。不必在意我，倒罢。”
玉绊心似乎已平静下来，恢复了平素疏离之态。他将药粉洒于脖颈与手臂的红痕上，不住抬眼注意着玉绊心的神色，一见那秀眉微蹙，便会顿住手。
他望着女子贝齿咬住的唇，不禁想起幼时见母亲包扎臂上伤口的模样，亦是这般一声不吭地忍耐着。他故作漫不经心地提醒道：“若是当真疼，也许叫出声会好些。不必如此忍耐。”
玉绊心咬着唇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他也无可奈何，只好尽快将药粉覆罢，扶起玉绊心朝屋外走去。
张牙舞爪的五公主还在屋外，一见玉绊心来姿态更是凶。他侧了眸眼看向玉绊心的面容，见她面如一潭镜湖，便放心领着她沿路走去。一路无言，他领着玉绊心路过七皇子的手下，五公主的宫人，七皇子，及五公主，最终离开了朝曦宫。
那日他送玉绊心回了回春阁，照料玉绊心歇下后，本是坐在卧房中的圆桌旁陪着玉绊心。但直至玉绊心躺于床榻入了梦，他都未再见过玉绊心落一滴泪。
许是当时是实在太过痛苦，太过无助，才会在见到希望的那一刹那哭出声来罢。怜惜之意缠绕着他的心，他凝望着玉绊心安宁的睡容片刻，便转身离去。
“我没想到会是你来。”
回荡耳畔的话语那般刺耳扎心，他晃了晃头，却仍旧逃脱不开。“唉——”他立在院落中，仰面向着高大的梧桐树，丝缕洁白的月光穿越枝隙，稍稍映亮碧色瞳仁：“没想到会是我来……那你，想要何人赶来呢？”
呵，何必问出口，你心中早有了数，不是吗？
他目视前方，向前走，一直向前走，不曾回头看一眼，再不曾。
此后的日子里，玉绊心在回春阁养伤，恢复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他也日日待在道医院中，读医书，习医术。认真得连许季都为此倍感震惊，几度问他是不是脑子出了毛病，总不免被他卷了书敲打一顿。
“你这几日是怎的了，听闻花医受了伤，你竟也不去瞧瞧？”许季被他敲得都抱着头了，还是好奇地问道。
“不去”，他翻开书，眼是盯着，实则没看进去几字，又强调道，“没什么，只是纯粹的不想去罢了。”
许季用肘弯戳了戳他，嬉皮笑脸道：“怎么，前几日不还去当人家的盖世英雄，这会又改了念头了？还是你这坏家伙，想欲擒故纵不成？”
“去去去……”他懒得与许季争论这日日烦扰他的事，深呼吸一口气，努力静下心来看医书，劝说许季道，“每日似你那般虚度光阴，岂不是浪费人生。你有说闲话的时间，不如多读点书实在。”
“完了完了完了，这回彻底疯了……”许季满口念叨着胡话，口中还不住地发出“啧啧”之声，“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
“一会不打你你是浑身发痒！”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卷着书追着许季绕着桌打。
二人打打闹闹着，大开的屋门忽闪出一个红影来，他正巧一把揪住许季的衣襟，还未让许季好好体会一番“知识之力”，便为余光里的人影吸引过去。
他看着门外人，瞪大了眼，手也不由得放松开来。许季钻了这空子，趁他不注意猛地一挣，挣开他的手逃到了桌对面。
“哇！是花医！”
他看呆了，整个头脑皆是疑惑，疑惑着玉绊心怎会到此处来找他，不由得脱口而出：“你来作甚？”
许季忽地出现在他身边，拍了下他的肩，眉头紧皱地在他耳边低声道：“喂，人家难得来看你，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啊？”他挠了挠头，亦低声道：“那什么才是人话？”
“看你平时脑子挺灵光的，怎么关键时刻就派不上用场了呢？你总该问问人家，伤好了没，身子可还舒坦，诸如此类的关心话罢。问人家来这干什么，这叫什么事啊？”
“你说得有道理”，他点着头，脑子发蒙地照猫画虎：“伤好了没？身子可还舒坦？”
“都是皮肉伤，并不碍事。”
他凑近许季耳边：“问了啊，然后呢？”
许季急了，掐了他手臂一把：“这与女子聊天还得我手把手教哇？去去去，带人家去外边转转，别在这碍我这可怜人的眼。”
“哦，好，可以”，他一步两步走到玉绊心身前，丝毫未发觉自己同手同脚，开口邀请道，“出去走走？”
“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有话对他说？有什么话对他说？从一足跨过门槛，到两足跨过门槛，他都在琢磨着这句话。
“前几日谢谢你。”
玉绊心走在前头，矮矮的个子，垂眼依稀可见衣襟上雪白后颈上的伤痕。他愣了下，正儿八经地回道：“小事一桩，不必多礼。”
“我不想欠你人情。”
仿佛有人拿石子打水漂，他就是挨打的水。他抿了抿唇，声音轻快地应道：“你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就当我没做过何事，你也没欠我人情便是。”
“你救了我是不争的事实”，玉绊心止了步，回过身来，朱红罗裙随之飞曳，宛如花开，“我纵是欺骗自己又如何，每每见你，我便会想起此事。”
“因此，我要你，命令我做一件事。” 骨科圣手小医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