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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病者温柔
“小姐别多问了，快从屋里出来罢。”宫女在门外急切道，不愿露头。
她听着宫女的话，伸出的手反倒离贺显越来越近，熟练自如地用药医的方式为贺显检查病情。
门外的宫女见她迟迟不出，竟将房门合上。她回头看了一眼，起身至桌边坐下，余光里是贺显的剪影。贺显患的病绝非风寒，而是……瘟疫。
可在这富丽堂皇的宫中，时令之气又正常得很，怎会有人患上瘟疫这般病症？
当务之急，是让贺显先恢复清醒，了解此事经过。待知悉经过后，才可对症下药。她吩咐宫人从门外递入一盆清水与擦脸的帕子，自己则围上随身带的一张面纱，虽然无甚卵用，但可略微心安。她亲自拧了帕子替贺显擦脸，擦净贺显的面后伸手轻轻拍了拍贺显的颊，唤道：“贺显，贺显，醒醒。”
贺显的眼皮动了下，有些许要醒的意思。她便又上手掐了把贺显的脸，摇了摇贺显的肩，贺显那细长的狐眸这才睁开一道缝来。
她趁机问道：“贺显，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会弄成这副模样？”
贺显张开毫无血色的唇瓣：“我不是早已吩咐过……你不得踏入腾云府一步……你怎会出现于此……莫非，是我做了个梦……”
“胡说八道，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玉绊心。”她伸手要去捏贺显的脸让贺显清醒清醒，不曾想贺显竟扭了头避开了她的手。
“若是真……真的心儿，快走……莫要管我了……”贺显背过了身去，在被里蜷缩起身。
“行医之人，救死扶伤便是本职”，她并不理睬贺显的话，反倒是用力扳过贺显的身，将手贴在贺显的额上，皱眉不悦，“你的病情可是一直在加重？你这病，整个道医院都治不好？”
“此病会传染我心知肚明，怎能让旁人铤而走险……咳咳……”贺显解释着剧烈地咳了两声。
她先前也不是没见过父亲医治瘟疫，但听爹爹所言，依照家中方法，治愈瘟疫的可能只有五成。
五成……若是那余下五成，那贺显岂不是？她看着贺显将头别到一旁咳嗽，心头柔软之处被戳了下。她放轻手为贺显拉好被，手隔着被微微拍打，哼着母亲常唱的歌谣。
她如此陶醉于哄贺显睡觉，定睛一看，贺显眼睛反是睁得更大了些，定定地看着她。看着看着，贺显忽地噗嗤一笑，似乎在笑她唱歌不好听。
那笑里带着盎然虚弱，可以说是连咳带笑，看得她都不忍心教训贺显，只是闭了哼曲的嘴，不满意地鼓了鼓脸，心里念叨着好心没好报好心没好报。
“心儿哼的歌真是好听。”
切，现下才来讨好她，真是给一巴掌再给她颗糖吃。她不理睬贺显的好话，把贺显的手从被里刨出来，搭上贺显的腕替他把腕：“你是如何染上这病的？”为求对症下药，她询问道。
贺显并不配合，两眼缓缓合拢，故作困得睡着的姿态。这怎会难得倒她玉绊心，她毫不留情地捏住了贺显的鼻，还揪了两下：“快说，不说明白本御医如何给你治病？”
贺显皱了长眉，浓重的鼻音有点儿滑稽可爱的味道：“你快走罢。若你感病，我会心生愧疚。”
“我身为医，何须你来担忧？我只想知道真相。”她松了手，面上一本正经，手却还是忍不住缩回，在衣摆上小小地擦了下。
“你不怕吗？”
贺显的嗓音虚弱时竟是这般温柔，她第一回发现。怎会不怕？她自是怕的。可往昔朝朝暮暮贺显从未亏待过她，她想还了这份人情。
贺显见她未说话，推开她的手，哑着嗓道：“你快走……”
“不怕”，她下定决心道，抓住了贺显发热的掌心，眼神坚毅，“告诉我，你的病是因何物所起。”
“我得的并非风寒，而是伤寒。”贺显并未说出何处染病，但说清了病症。
竟是伤寒……难怪宫人都不愿接近此处。她取了贺显的文房四宝，在桌上写着药方。
她写了又揉，揉了又写，不一会地上便有了好几个纸球。不论怎么修改父亲的药方，治愈伤感的可能都不会有太大区别。
她起身，擦了擦贺显额上的汗，第一度用这般轻柔的语气与贺显言语：“你好好歇息，饭可吃过了？”
贺显闭着眼，眼珠在眼皮下滚动着，将睡未睡的模样。她叹了口气，放下帕子出门去，两个宫人当即躲闪开来，捂着鼻战战兢兢地向她行礼。
她拂了拂袖，无奈道：“怕就走罢，别在这站着了。你们人站在此处，心也丝毫不在屋中人身上，何必呢？”
三两宫人显露出欣欣然的神色，当即转身欲走。她一琢磨，又叫住了宫人：“整理间屋子给我，离贺大人的客房近些。这几日我住在腾云府，贺大人的饭食由我来送。”
“谢玉小姐，奴婢这就去办。”宫人应答的声音都带了活气。
她见宫人这副样子，无奈之下又觉得有些好笑。膳时已过，她亲自下了腾云府厨房，煮了一小锅清淡的鸡蛋粥。她平日虽少下厨，却是会做些简单的饭食，说不上好吃，但也能合胃口。
她盛了满满一碗粥去了贺显屋中，路过的宫人瞧见她都窃窃私语。
“你瞧，玉小姐对贺大人多好哇。”
“嘘，你忘了先前是怎么传的了？”
“可旁人都不敢去贺大人的卧房，只有玉小姐一人进进出出来去自如。”
后来的话她没听见，也懒得竖起耳听，只晓得先前又有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按理说棉花应该打听得到才是，可却不曾听棉花提起过，想来许是别处的宫人特地向回春阁隐瞒了消息。
罢了罢了，既然未传入她耳，便是小小流言蜚语，能奈她何？她想着，推开了贺显卧房门，端着粥到了贺显床畔。
她推了把贺显的肩：“起来喝粥了。”
贺显一看便是没睡着，难得有些怔愣地睁大狐眼看着她，竟有些可人。她将贺显扶起，学着昔日残废时贺显给她喂粥的模样，吹了吹粥才送到贺显嘴边。
贺显睁着疲惫的脸，淡淡地笑了。 骨科圣手小医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