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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昔日鱼宴
与菜刀久别重逢，颇有小别胜新婚之感。他一刀敲昏了活蹦乱跳的大鱼，麻利地将鱼开膛破腹，不多时便将三条鱼儿分别送进了油锅、蒸笼与炖锅里。
他忙活着，觉察到身后门边探出来的一个小脑袋，嘴角挑了下，回眸发问道：“想看便进来罢，站在门口作甚？”
“不会打扰你做事吗？”
他用长筷翻动了下油锅中裹了面的鱼片：“你这么个小身板，怎会妨碍得到我？”
说着，玉绊心已来到他身畔，看着油锅间逐渐变作金黄颜色的鱼片，耸了耸鼻，又舔了舔唇。他见小姑娘这副馋嘴模样，不由得低低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玉绊心话里满满都是疑惑。
他拨着鱼片，勾着嘴角解释道：“我倒没想到花医也会同个小孩子般馋嘴。”
玉绊心似乎不乐意了，额发下一对细眉拧了起来：“民以食为天。”
不知怎的，玉绊心说这话时的神情愈是正经，他便愈是忍不住要发笑。馋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更不是什么糗事，这小姑娘竟也要好好与他理论。“好好好，民以食为天。花医饱读诗书，说的话自然在理。”面对一个馋嘴小姑娘，他怎能与之为了此等小事争辩？自然是要让上一步。
玉绊心却不领情，别了头转了身，踱步到炖锅边去。看着是负手观望，其实鼻尖动得可勤，是在闻鱼汤味儿呢。
他夹起恰好炸得金黄酥脆的鱼片，摆放到手中端着白磁盘上。他早先将宽宽的鱼片对半切小，正是为了炸好后可以摆作一副花的模样。他摆盘罢了，邀功请赏般端到玉绊心身侧，还抬手在盘边扇了扇，将香味往玉绊心的嘴边扇去。
玉绊心似条小蠢鱼，果真上了他的钩，眸眼盯着盘子离不开，喉尖动了动。
他压着笑意问道：“想吃？”
玉绊心依旧盯着盘子，天真地问道：“可以吗？”
他端着盘子的手向玉绊心移过去，一转眼，又移回了身边：“那自然是……不给。”
“猜到了。”
玉绊心虽然面上瞧着没点怒意，心里应当多少怀着些愠怒，背了身走到蒸笼边，不再搭理他。
他挠了挠头，在案上放下白瓷碟，又端起另一个小碟子，其中三块鱼片，被他拼作兔子脑袋的模样。他将小碟子藏在身后，悄悄走近玉绊心身畔，讨好地说道：“我才刚摆好盘，那样好看的一朵花，你也不忍心吃不是？”
“忍心。”
他见玉绊心别着头不搭理人的样子，伸手将小碟子由玉绊心颈侧递过去，直递到玉绊心能瞧见的地方。
玉绊心一言不发地接过小碟子，埋着头看了一会，嘴里忽冒出二字：“兔子。”
“对，就是兔子。”他期望着玉绊心还有什么可可爱爱的反应。会是腼腆地感谢他？还是情不自禁地露出笑颜？
结果却是。
“筷子呢，没筷子怎么吃。”
他大步一迈，探了手去抓了双筷子，快手塞进了玉绊心手中。
玉绊心夹起一块鱼片放入口中，点头中肯地夸赞道：“不错。”
他立在一旁等待了片刻，见玉绊心光顾着吃，搓着手暗示道：“没了？”
“这鱼肉质鲜嫩，不错。”
这回夸的竟然是鱼……说的又确实不错，这让他说什么好？罢了罢了，还是当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好。他掀起蒸笼，用他那上好的“铁手”端出笼中盘，放置在一旁。玉绊心嚼着鱼肉，看见那盘蒸鱼，略带含糊地说道：“这蒸鱼看着什么都没加。”
那显然是不甚满意的语气，他闻声，卖了个关子，顺带调侃道：“好戏还在后头呢，别心急。你看你，吃着嘴里的，又看着盘里的，当真是只馋嘴的小花猫了。”
“民以食为天。”玉绊心还是这句话。
他端着早晾在案上的碗走向蒸鱼，接话道：“那煮出佳肴的厨子呢？”
玉绊心咽下最后一片炸鱼片的最后一口，舔了舔嘴唇：“是好人。又不一定。”
“是是是，我可真是个大好人。”他有点哭笑不得地应道，挑出鱼肉间夹着的姜片，倾了碗将他调配的酱汁淋于鱼身。香气伴随着乳白色的雾气飘起四散。他见玉绊心的手带着筷子动了动，心知肚明地横了手拦在玉绊心手前：“这回可不准动筷了，动了这鱼可就不好看了。”
“鱼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看的。”
他这次没留后手，毫不退让：“你没听说过，生活，就是要过得有仪式之感吗？”
玉绊心早已完全撇开了平素沉默寡言的模样，与他争论道：“仪式之感又不能吃。”
他索性整个人挡在蒸鱼前，据理力争：“是不能吃，可是我喜欢。这菜是我做的，所以你得等菜上全了才能动筷。明白了吗？”所谓的理，这菜是他做的，他就有理。
植岚没发觉的是，他也变得同小孩子一般，此时的情景仿佛两个小孩子为了吃的争得不可开交，谁也不退让。
“不得了，炖锅里的水漫出来了。”
他听此言连忙回身去看：“啊？怎么会？我水明明加得刚刚好，火候也掌握得没错才是……”
映入眼帘的一个炖锅，平静得……十足地平静。
他这会才反应过来被耍了的事实，扭身一看，玉绊心早一筷子戳在了鱼肉上，夹起一大块白嫩如玉的鱼肉，蘸了蘸酱汁，吹了两嘴，塞进张大的嘴巴里。
“你这小家伙……”他又好气又好笑，报复地揉乱了玉绊心的发髻，嫌弃地摆手道，“去去去，外边吃去，别在这碍事。”
玉绊心提着筷的手垂落到身畔，定定地看着他：“你方才说过我不碍事，是骗人的？”
“要真是嫌你碍事，你以为你还能吃到这道蒸鱼？”他刮了下玉绊心的鼻梁，柔声道，“你先端着好了的两道菜去院里桌边，让宫女给你盛碗吃，别在这傻站着看我忙活。是我动作慢了些，饿着你这馋嘴猫儿了。” 骨科圣手小医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