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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忆如噩梦
她在车外的石阶上踩实了，抬眸望去。车外六角宫灯高悬，一道长而宽的门槛后，是人来人往的……
“你带我来逛青楼！？”她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非也。”贺显先一步过了那道门槛。托他一身月白衣袍的福，为贺显衬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即便走在青楼中也未被俗尘玷污。
我呸。她紧随在贺显身后走入喧闹的青楼，耳畔充斥着玩客与妓女的调笑声。她仿佛一条守家的恶犬，恶狠狠地瞪着欲接近植岚之身的女子，就差没当着那些扭着水蛇腰的女子“汪汪”叫两声。
“不必如此紧张，跟紧我。”
她随着贺显径直朝青楼的深处走去，穿过一个有着莲塘的院落，到了一扇门环上绕了几圈锁链，且挂着一个铁锁的门前。
“开门。”
锁链落地发出沉重的响声，她牵着植岚的手紧了紧，走入门洞。
门后一条长阶直通往地下，她一步一步往下走着，脚步声在狭窄的小道中回响，石阶似乎长得没有尽头。
随后又是一道铁门渐渐打开的声响传入耳中，她踏入那扇门内，顿时抬手捂住了嘴。
青楼之下，竟是一片关押着百姓的地牢。地牢的尽头发着光亮，隐约可见再往前去，还有一道铁门。
她望着昏黄灯火下一张张发灰的面容，面上都是同植岚一般的神色，攥着植岚的手愈紧。漫漫长道，终于是到了那扇铁门前，她透过门上开的方洞看入其中，便望见众多蒙面之人手提铜钱在人面前晃着，口中絮絮念着她闻不见的话语。
“相必这些你早已得知，我便不与你一一介绍”，贺显用一把龙头银钥打开了门，“我今日领你来，不光是为了参观此地，而是还有一份彩礼要与你。”
她闭口不言，静静地等待着。
不远处一个陌生女子忽惊叫起来，她定眼看去，入目一柄匕首划破脖颈。
贺显拂袖示意手下将那女子带离此处。她眼看着那双目圆睁的女子被带离，发白的唇瓣一张一合已发不出声响，脖颈上滴落的血与地面点出朵朵腊梅。
“这都是为了避免她吓到了其他人。”贺显淡然地解释了一句，忽抓住她的手，要领着她去何处。
她下意识地脱出手，却又被贺显抓住。她四指被握得挤在一块，才叹了口气向m面对贺显那真假难辨的笑意：“你到底想作甚？”
“我要恢复你的记忆”，贺显贴近她的身躯，俯看着她，“先前你这样不听话的时分，我不得已要洗去你的记忆。现在才发现你不听话的模样，也甚是可人。”
“你果真能洗去人的记忆……”她收敛眉尖，不睬贺显的俏皮话，抱着侥幸心理探问道，“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说实话，我对上一世的记忆亦是模糊不清，大抵只记得一半。只不过那记忆里，恰好含了上一世的奇兰异术与毒药药方。我依靠着记忆，仍是做到了许多事。只是可惜……”
她不解贺显时至如今还有何卖关子的意义，也许拿她开玩笑是件值得欢喜的事：“可惜什么？”
“可惜最新的药方，我并未想起，否则如今这整个天下，我应当早已收入囊中。”
野心勃勃，由来已久。皇上给予大道医如此多的权力，早该想到有一日，道医会对王座起歹心。贺显口中所谓的最新药方，应当便是昔日换去了她记忆，并使她至今无法想起记忆的毒药。
但贺显方才又提到曾洗去过自己的记忆一回，这究竟是……倘若贺显早有了能够更改记忆的药，为何又说失了药方？
难道贺显那所谓最新的药方中，另有玄机。在这独自胡思乱想也无济于事，也许重获记忆后，她能够记起。
“那么，把记忆还我。”她坦然接受。
她本以为会在这厅中解决此事，贺显却领着她又走了一段路，步入一片充斥着异香的石室，再看贺显，已戴上了一张面罩。
植岚被挡在门外，她坐在一张打磨得平滑光亮的石椅上，异香的吸入使得她神智渐骤不清。
“你知道简单地遗忘，与将一个人从脑海中除去，有怎样的不同吗？”贺显忽凑近她耳边，低声耳语道，“这一世你彻底忘记植岚，可是连接近植岚时的感觉，都忘得一干二净。”
听了贺显的话，她明白了。贺显先前让她遗忘，只是遗忘了植岚的容貌，遗忘了一段有关植岚的记忆，在她见到植岚时，仍会有与先前相近的感受。而这一世初遇植岚时，不论是容貌、记忆，还是爱恋之感，她全都一无所有。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能做到这样的事？”她撑着头，身子失重地摇晃不止。
“我能做到这样的事，而你，却能解开我的毒。”
一枚铜钱在眼前摇晃着，摇晃着。
“因此我才要杀了你，以绝后患。”
“你杀了我……”她身子仿若虚浮于孔，有飘飘然之感，穿过上一世临死前的一幕景色。
“不过这一世我并不打算杀你，而是要让你做我的后妃，眼看着天下如何被我吞入囊中。你说，这岂不是更有意思？”
铜钱仍在摇晃着……
她做了一场噩梦，大汗淋漓地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从未见过的床榻上。
她掀开被下床，匆忙间套不上绣花鞋赤足便走，打开门正见贺显坐在圆桌旁饮茶享用糕点。她四下打量了屋内装潢，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测：“我在哪？”
“皇宫，腾云府。这是我为你翻新的仙云阁，怎样，可还喜欢？”
她根本不在乎翻新的仙云阁究竟有多华美，逼近贺显身前道：“植岚呢？植岚在哪里？”
“待到你我明日大婚吉时，你自然会见到他的。”贺显扔下一句话，便弃了茫然的她离去。
她跪坐在地面，抱住了作痛的头。梦中场景，无数记忆涌入脑海，她的头几近要炸裂开来。
“植岚……你在哪里……” 骨科圣手小医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