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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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去了几天。
米团坐在窗口有些忧郁的感叹,“折腾了一遭,除了见义勇为收拾了一个女魔头,什么收获都没有。”
他明显还在惦念着玉米村曾岚的那件事,只是没有任何线索也没办法。
他对狸花猫感叹,“看来事情只能暂时放下,也许那个人只是个单纯的想要炼鬼的邪术师,看事情不对就跑路了。是我把这件事情太阴谋划了,认为背后一定藏着惊天大秘密。”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最近应该少看两本悬疑小说。”
狸花猫觉得能说的米团都说了,只能用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别问它一只猫为什么能做出这么复杂的表情。
正在辛辛苦苦拖地的女鬼忍无可忍,“求你了,说点人话吧。咱们两个到底谁是魔鬼。”
米团一脸惊奇的说,“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人说虎毒不食子,你的心比猛禽还要狠,好意思说自己不是魔头吗?”
他语重心长的仿佛一个教育者,“认清自己吧,不要逃避现实。”
女鬼,“……”
算了,我为什么要想不开跟他掰扯这个呢?掰扯赢了,我不也得到外面去扎纸人吗?一天的工作量还得翻倍。
米团说将事情放在了脑后就真的不管了,倒是狸花猫每次去探望郁梨的时候都会在小区附近转一转,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不过别的没发现,它好像在那个小区的草丛里看到过米团折的同款纸鹤。
狸花猫困惑的想了想,瞄了一眼正在外面变身周扒皮督促女鬼和他一起捆烧纸的米团,顺嘴把疑问问了出来。
米团,“你居然注意到了,还挺敏锐的。我这不是始终放不下心,担心那个小区再出什么事,留下一点防护手段。”
狸花猫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你那么放心我跟着郁小姐,要是我打不过女鬼,你肯定能及时出手吧!挺可靠啊,少年郎。”
米团得意的拨了拨刘海,“也就那样。”
狸花猫又看向桌上那个玻璃罐,发现玻璃罐里已经有三只金色纸鹤了,恍惚有点明白了,“这些纸鹤是不是你胜利的徽章,你解决一个恶鬼就叠一只。”
米团听它提到玻璃罐子,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算是吧,这几只纸鹤对我的意义确实不一般。”
“一会儿我要出门,虎子,你看好女鬼别让她偷懒,回来我给你带好吃的。”
狸花猫懒懒挥爪,“叫我似水。”
米团笑了,狸花猫充分怀疑这货就是故意的,“哼,你去哪?”
米团说,“办点事儿,快的话下午就回来。”
狸花猫嘀咕了一句,“神神秘秘。”
它看着米团的背影突然想到按常理说他这个年纪还在上学,但自从它认识米团这年轻人就空闲的很。
是病还没养好……还是早就辍学了?
米团并不知道在狸花猫眼里自己已经是个疑似早早辍学的小可怜,背了个包,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他前段时间一直在忙,连早就出来的体检报告都没来得及取,正好这会再做一次检查,把手头的事清一清,毕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又会忙起来。
米团出门的时间不算太晚,市里也没有堵车,熟门熟路的去拜访一直负责他的主治医师,主治医师见到他立刻数落了几句,给他安排了检查开了药,一个上午已经过去了。
确定他的身体在好转,主治医师很高兴还有些迟疑,“小米,你有时间再做个全面体检吧。”
米团几乎能猜到主治医师在疑虑什么,乖巧点了点头,拿上开好的药和上次的体检报告告辞离开了。
“谢谢你,蔺医生,我下次来复查就做。”
蔺医生看着他年轻的面庞,第一次见面时少年人的稚气和慌张已经完全被一种从容取代了,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欣慰。
他拍了拍米团的肩,“好好养身体,心态放宽,你的病发现的早,早期好好治疗,不会太影响你的生存期。”
米团露出一个笑,表示明白。
和蔺医生分开后,他翻开自己的体检报告,胃癌两个字还是清清楚楚印在那,不过现在再看却没了第一次看到时那么绝望。
他一边走下楼梯,一边拉开背包拉链准备把体检报告和药都放进包里。
也是运气不好,他感觉后面有人在喊,“亮亮,你别乱跑,撞到人!”
接着就是一阵惊呼,米团立刻转身,就看到一个少女追着个小男孩从楼上跑下来了。
怕什么来什么,小男孩没收住力整个人就往楼梯下扑,眼看就要摔下来,米团顾不上塞了一半的体检报告,冲上去正好把孩子给接住了。
孩子失足摔下来的冲击力不小,得亏米团有准备才没被一起撞下来。
看着小男孩被吓得雪白的小脸,米团认为得对祖国的花朵温柔点,低头露出核善的笑容,“小朋友,你知道如果你摔下去会发生什么吗?”
小男孩瑟瑟发抖,“摔……摔死?”
米团把他扶正,摸了摸他的头,“乐观点,也许只是把你圆圆的小脸蛋摔成一张扁平的肉饼呢。”
小男孩,“……”
追着小男孩的少女刚刚也被吓呆了,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跑过来又是道谢又是道歉。她和小男孩模样有四五分像,看起来像是姐弟。
米团看他们家教都挺好,言辞一点也没有熊孩子的骄纵,摆摆手,“没事,下次别乱跑了。”
少女这才松了口气,又说了好几句对不起,拉着弟弟的手走了。
米团皱了一下眉,刚刚他发现小男孩身上有很浅淡的阴气,不过平时也有人会无意间蹭到阴气,尤其是在医院这种地方。
他确定没什么问题,转过身才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在看清那个人的时候,米团差点一脚踏空,“林老师?”
站在楼下的是一个非常温雅的男人,穿着灰色的衬衫,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充满书卷气。
在医院和自己的语文老师遇上,从哪方面讲都不是很好的事儿,尤其是对方手里还拿着自己的体检报告。
米团估计是自己刚才扶人的时候没塞好,把它掉出来了。
唉,噩梦成真了。
米团住院那几个月做过很多次噩梦,有一个就是他的父母朋友都知道他得了绝症,围着他一起哭。
现在的情况也就比噩梦稍微好一点。
林老师低头看着自己手里薄薄的几张纸,又看看米团,“是你的?”
米团偷瞄了他的脸色一眼,“嗯……林老师,如果我说我不是米团而是他的双胞胎兄弟你信吗?”
林老师抬起手指了指他,像是被他气的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从嗓子里挤出声音,“你还能和我贫,这就是你和我说的不是什么大病,病就快好了!”
米团有一点点心虚,赶紧安慰,“你别这种表情,我又不是马上就死了。”
相反他觉得他还能再向天借五百年。
林老师不仅没觉得安慰,反而年纪轻轻就被他气的提前心梗,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你没住院?你父母呢,就你一个人来检查。”
米团咳了一声,“我这病看起来挺吓人,其实发现的早还有救。”
林老师皱眉,看他一副顾左右而言他的模样,“我会联络你父母,你要是身边没人照顾,先去我家住段日子。”
米团最怕听到第一句话,他望了望四周,拉着林老师往走廊边上的长椅坐下了。
“行了,我的好老师,你别操心那么多了,你看我这不活蹦乱跳的。”
米团当然知道单单这句话不能安抚自己的老师,又认真的说,“这件事我是深思熟虑过的,不是赌气或者别的原因才没告诉任何人。
说老实话,当初确诊的时候,我想的就是能治就治,治不了我就不在医院里空耗着了。
我希望咱们相处的时候都是轻松快乐的,至于让你们任何人陪我一起等死,那太……煎熬了。”
米团搓了搓胳膊,“反正我不喜欢那样的气氛。”
林老师几次欲说什么,最终又把话咽了回去,他对自己的学生也算了解,知道他是一个性格非常独立且独特的人,而且有时候特别顽固,“这种想法也包括对你的父母?”
“是的。”米团说,“或许陪伴我等待死亡的过程能更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容易接受,但对我来说,我还是喜欢痛痛快快的告别。”
林老师叹了口气,他弯下身体用双掌搓了搓脸,显得十分挫败。
米团知道他不一定能接受自己全部想法,只是看自己现在是个病人不愿意和自己争辩。
“放心吧,我说病好了不是骗你,医生都说了我还能活很久。”米团拍了拍林老师的后背,反而安慰起他来了。
林老师看他一派轻松,心里也跟着放松了一点,“你主意正的很,算了,有事记得一定要联络我。”
米团答一定一定,又求了他半天让他不告诉任何人,才顺理成章的转了话题,“对了,你怎么也跑到医院来了,也是来看病的?”
林老师面色又沉郁了几分,“还是老毛病,有点失眠。”
他看了米团一眼,立刻整理了神色,“我的事你不用挂念,都是小问题。”
米团说,“我不挂念,我就想再送你一套书签还有助眠的香包,你有空到我家来或者我给你送去。”
林老师看了他一眼,“你想送我符就直接送吧,不用特意做成书签。”
米团也没有太惊讶,“你都发现了。”
林老师说,“你家做这一套生意的,不难猜。”
他顿了一下有些怅茫的问,“米团,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鬼妖魔,天理报应吗?”
米团知道他自己有一套答案,需要的从来不是自己的回答。
林老师很快回神,淡淡的笑了一下,“我这把年纪,有的时候不如你想的开。”
米团拍了拍他的胳膊,打断了他被负面情绪包围,“老师,我该回去了,你也预约了医生吧,别迟到了。”
林老师站起来,他略微犹豫了一下,米团耸了耸肩,“你不会打算送我回家吧?爱操心的男人不仅容易变老还会秃头,快去吧。”
林老师被他推了一下,走上了楼梯,“那我改天再去看你。”
眼见着林老师走上了楼消失不见,米团才慢慢收起轻松的表情。
林老师的失眠根本不是所谓的想不开,想的多,心里的结从他少年困扰到成年,看不到折磨的尽头,而这都是人性恶意带来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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