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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当天,凌城大幅度降温。
萧姝早早醒来,挑选去江行知父母家拜访,要穿的衣服。
江行知父母,其实也是萧姝的公公婆婆。可她每次去江家老宅,总觉得紧张忐忑,无比拘束。
见公婆不需要穿礼服,但必须端庄正式。
萧姝在衣柜里挑挑拣拣。
白色太素淡,她每天在医院穿白色,对这个颜色早就审美疲劳了。
红色喜庆,却太艳。萧姝自己清汤寡水,跟‘艳’完全沾不上边。
选来选去,她挑了不容易出错的米黄色风衣,还有修身长裤。穿戴整齐,请造型师为自己化妆,设计发型。
江行知比平常晚起,醒来时,妻子已经打扮完毕。
他曜黑的眼瞳如深渊,上下审视萧姝,没有发表任何评价,只是挑选和妻子同款的风衣。
看起来,仿佛特意穿了情侣装。
江行知工作时,总穿深黑色正装。利落干练,杀伐果断。
偶尔有空在家,居家服也以蓝、黑、灰为主,全是冷色调。
难得穿一次暖色调衣服,让他显得年轻好几岁。冷硬的气质被冲淡,和以往天差地别。
“出发吧。”江行知来到她身边。
“嗯。”萧姝避开视线,心跳的有些快。
她总把丈夫当做精美的雕塑,英俊好看,却不够动人。
因为江行知实在缺乏人气。
可他换了套衣服,突然变得生动亲切起来,让萧姝非常不适应。
似乎橫戈在他们之间的所有,身份、金钱、年龄差,全部消失了。
——仔细算算,江行知本来就很年轻。
萧姝答应和他结婚,对江行知的个人信息一无所知。
拿到结婚证,看清上面信息,才知道那时的江行知26岁。
他今年29,还未到而立,已经久居高位,运筹帷幄。
这个男人很优秀,年少有为。
能成为他妻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萧姝想:那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难以消受。
**
江行知掌权以后,父亲江延年提前退休享清闲,和妻子惠霞住进远离城区的远郊。
远郊没有灯红酒绿,环境清幽。
江延年会选地方,老宅周围绿林环绕,附近还有一片清澈的湖泊,闲来无事可以坐岸垂钓。
萧姝很喜欢老宅的环境。如果不需要拜访公婆,她愿意常常来。
惠霞提前给儿子打过电话,知道他们中午到家,亲自下厨准备饭菜。
萧姝捧着礼物进门,满屋子香味。
偌大的宅在只有两个人,江延年稳稳坐在客厅,面色凝重。
而惠霞在厨房忙里忙外,一个人团团转。
萧姝每次来江家,都能遇到这种情景。
江行知:“爸。”
“伯父,好久不见。”萧姝走上前,把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
江行知回家不带礼物,只有她准备。
萧姝过门三年,却不曾了解江延年,所以选礼物很纠结。
得知江延年喜欢钓鱼,她千挑万选,决定送给他一副‘鱼儿会排着队咬钩子’的钓具。
然而,投其所好明显不太成功。
江延年依旧表情严肃,接过礼物,反应很淡。
他把礼物收进储物室,拉开门,萧姝看到,墙边晾着各种型号的钓鱼竿,十几根,还有纯金的。
所以,她送的钓具,99%要在角落吃灰。
萧姝觉得自己应该自信点,把那1%去掉。
江延年100%不会用!
厨房里,惠霞大声喊,“进来端菜!”
“好!”萧姝连忙应声,挽起袖子进厨房。
正准备起身的江延年:……
望着儿媳小跑的背影,他又坐回去。
抬头望江行知,依旧是‘全天下都欠我钱’的表情。
江延年硬邦邦问,“她怎么还叫我伯父?”
“习惯。”
“……”江延年脸色更差,又问,“你什么时候让她改口。”
江行知告诉他,“那是你的事,你应该想办法。”
江延年‘哼’了声,懒得理江行知那个逆子,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厨房里,气氛挺轻松。
惠霞见她进来,笑盈盈说,“怎么是你来啊?行知呢?让他过来端菜。”
萧姝哪敢,“我来就好,需要端什么。”
“把宝塔肉和葫芦鸡先端出去。那两道是饭店打包的,加个热就行。”惠霞给她指要端的盘子,语气亲切,“你喜欢吃素菜,我再给你炒个茭白。”
“别…”萧姝受宠若惊,打算拒绝。
惠霞把洗干净的茭白拿出来,抓一把给她展示,“你看这茭白,我特意找南方朋友坐飞机带回来的,肯定好吃。”
萧姝把拒绝憋回去,乖乖巧巧说,“嗯,谢谢伯母。”
“谢什么?你怎么又忘记改口。”惠霞故意装出生气模样,“再这样,妈下次不给你做好吃的。”
“我错了。”萧姝立刻认错,抿唇,细声细气叫,“妈。”
“哎,把那两道菜先端出去,让江行知过来盛饭。”
萧姝只当她随便说说,哪敢使唤江行知?
她把盘子端到外面,又盛了四碗饭,准备好餐具,进厨房帮忙打下手。
惠霞态度自然,确实把她当儿媳对待。
萧姝跟婆婆相处,就算帮忙下厨,也很放松。
惠霞喜欢说话,经常絮絮叨叨讲以前的事,讲江行知和江延年。
从她讲述中,萧姝大概拼凑出公公和婆婆的过往。
惠霞嫁给江延年时,周围人也说他们不相配。
难怪惠霞对自己格外好,应该是类似的处境,让她同病相怜。
“汤还要炖三分钟,你把茭白端出去,先开饭吧。”惠霞把炒好的茭白拿给她,口中抱怨,“你们下次回来晚点,等我把菜先做好。本来想给你做两道爱吃的菜,结果每次都要你帮忙。”
“没关系,都是我应该做的。”萧姝把菜端出来,惠霞又说几句,她没听清。
江行知和江延年坐在沙发那边聊天,父子俩表情严肃,肯定在谈几个亿的生意。
萧姝怕打扰他们,没有过去。
其他人没落座,她不能没礼貌先坐下,便站在饭桌旁边等。
直到惠霞把汤炖好,端出来。
见他俩还在聊,惠霞刚要发作。顾念萧姝在旁边,勉强把脾气压下来。
“老公,吃饭了。”惠霞‘温柔’召唤江延年。
江延年打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嗖嗖嗖往下掉。
“好。”他故作镇定,麻溜来到饭桌旁。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除了惠霞,其他三个人都不怎么说话。
惠霞又是帮他们盛汤,又是给每个人夹菜。无微不至,结果自己都没吃两口。
萧姝每每看到她这样,如同看到自己的未来。
丈夫那么冷淡,还要伺候他一辈子。
现在工作还好,退休以后,偌大宅子只有两个人,该多冷清啊。
夫妻相守几十年,真漫长。
吃过午饭,萧姝陪惠霞聊聊天,傍晚时刻才告别。
惠霞给她拿了手工月饼,嘱咐她以后常来。
萧姝嘴里答应,跟始终没有好脸色的江伯父告别,心想:他明显不欢迎我,怎么常来?
惠霞把萧姝送上车,挥挥手,目送小夫妻离开。
然后一转身,单手叉腰,拧住江延年的耳朵。
“你怎么回事?”惠霞瞬间变得凶神恶煞,“让你进来端菜,你倒好,居然又让儿媳妇忙活。”
“我刚听到,她已经跑进去了,怎么能怪我?”江延年觉得委屈,皱着眉,一副要吃小孩的表情。
谁看到江延年这副表情,都会害怕。
唯独惠霞知道,她丈夫就是闷骚加面瘫,纸老虎而已。
“怎么不怪你?”惠霞松开他耳朵,在江延年脑门上戳一下,“儿媳妇难得过来,你不说点好话,把她吓跑,她以后更不愿意来了。”
江延年更加委屈,“可是,萧姝每次都叫我伯父。”
“你不喜欢听,自己让她改口啊!”惠霞瞪了他一眼。
“……”
“跟个闷葫芦似的,我当初为什么嫁给你?”惠霞越想越后悔,“当年我那么漂亮,家里还有钱,追我的人从门口排到太平洋,怎么就瞎了眼呢?”
“老婆!”江延年求生欲上线,连忙搂住老婆,什么肉麻兮兮的情话都往外说,讨她开心。
惠霞被他哄得满心欢喜,重新回想起自己嫁给江延年的原因。
因为丈夫面瘫,闷骚,不善言辞。所以惠霞更能感觉到,这人对自己是特别的。
男人专注又纯粹,双标到底的喜欢,谁能不心动呢?
至于江延年这臭脾气——
唉,百炼钢化作绕指柔,情趣嘛。 肆意痴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