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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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白自三年前中进士以来一直供职文渊阁,但因为他爹的关系,他日常在礼部也有差事,文渊阁来得不多。
他对今年新科状元存了妒忌和不安的心态,一直没有刻意去结识陆桓,所以今日他见了陆桓并没有认出他的身份。
裴元白冷着脸,看着桃花树飞出片片嫣红花瓣,花瓣飞在殷明鸾的面纱上,她笑着拂下去,而那白衣少年一瞬不瞬地看着殷明鸾,满眼都是笑意。
裴元白也是男人,自然明白这白衣少年的目光,虽然温情脉脉又诚挚,但是掩饰不住的是对殷明鸾的势在必得。
裴元白觉得自己作为殷明鸾未婚夫的尊严被挑衅了。
裴元白一声冷哼,甩了袖子,冷着脸走开不再看。
陆桓和殷明鸾并没有看见气愤而走的裴元白,两人还在树下交谈。
殷明鸾问:“锦楼说,上次是皇兄有事找你。”
陆桓点头,似乎有些愧疚道:“学生爽约,实在愧对公主。”
殷明鸾摇摇头:“皇兄找你,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对了,皇兄找你做什么?”
陆桓道:“张公公让我在文渊阁候着,后来陛下临时有事,改做今天。”
殷明鸾若有所思:“今天啊。”
她想着,自己一向倒霉,可能在这里碰见殷衢,有点想要跑路。
殷明鸾说:“我来得不巧,你们似乎马上就要清晨议事。”
陆桓却说:“公主可否等等学生?前几日里学生一直想要为公主献药,虽然学生的药同皇家配置的不能比,但是……毕竟是学生的一番心意。”
殷明鸾本就有意于陆桓,听他这话,自然拒绝不得,压制住自己对皇兄的恐惧,说道:“好,我就在边上转转,等你。”
陆桓走进文华殿,比较倒霉,第一个碰见的就是裴元白。
这个碰面似乎也不是巧合,裴元白趾高气昂,站得笔直,像是一只耀武扬威的孔雀一般。
陆桓规规矩矩地按同僚的礼仪,给他行揖礼。
而裴元白似乎面露讥讽,给他回了个似拜非拜,似揖非揖的礼。
裴元白边上一个面相刻薄的公子哥见状出言讽刺:“哪里来的白衣小子,连京里的礼节都不懂。”
另外一个人嘲笑陆桓:“你家在哪里?家中可有人做官,没人教你规矩吗?”
林四郎赶紧悄悄在陆桓身边耳语几句。
他和陆桓都是来自南方,初上京官场,也是依照旧时的官场礼节,哪知京中的时兴是一阵一阵的,如今上京官场中时兴的礼节都同以往不同。
裴元白身后说话的两人,无疑是他的小跟班,在裴元白等人看来,陆桓大概是哪个穷山僻壤里死读书出来的一个不要紧的莫等进士罢了。
裴元白冷眼看着陆桓,轻蔑地想着,对殷明鸾的皮相着迷,也就是这等初入繁华地的没见识的穷秀才才能干得出的。
像这等穷秀才,仕途是肉眼可见的黯淡无光,巴结着公主,做个驸马,虽然没有一官半职,对他们来说也算得上是光耀门楣了。
裴元白想,这白衣少年除了一张脸能和他平分秋色,其他样样不如他。殷明鸾离了他,也就能找个这样的。
他猜测,殷明鸾是拿这个白衣少年做筏子,想要气气他。
裴元白丝毫感觉不到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他又想到殷明鸾的费尽心机,有些飘飘然。
陆桓说道:“某姓陆,来自湖广襄阳府。”
这话一出,裴元白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裴元白身后的刻薄男子惊讶道:“是那个陆氏。”
林四郎笑道:“除了那个陆氏,湖广还有哪个陆氏?”
裴元白身后人又道:“难道你就是陆……”
他没说完,就被裴元白打断了:“倚靠家族荣光,算不得什么本事,你小小年纪,更要努力奋发。你是新来的进士吧?成绩如何?”
裴元白问着,脸上现出一种自矜的神色。
年轻人能考取好成绩,那是万里挑一的。裴元白因为自己的二甲进士,对自己一直很自信。
林四郎脸上显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看着裴元白的目光,让裴元白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裴元白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很有气势,没有问题。
可是身后隐隐约约有细微的说话声,让他感到些许的不安。
然后,他就听见了几乎让他昏厥的话。
林四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他是陆桓,今年的新科状元啊。”
陆桓向来低调行事,虽然他有新科状元的名声在外,认识他的人也不是特别多,眼下众人听说这白衣俊俏少年就是传闻中的少年郎,都涌了上来,奉承巴结之声不绝于耳。
裴元白被隔在人墙之外,心头有气,不知道向谁去发。
殷明鸾在外面的林子周围转了转,估摸着文华殿里的人都议完了事,才派玉秋去看看裴元白在哪里。
玉秋去了片刻,回来说道:“大人们已经议完了事,只是修撰大人被人拉着问学问,走动不得。”
玉秋打量了殷明鸾的神色,犹豫地补充道:“公主,裴公子也在,要不要避避?”
殷明鸾笑道:“我做事为什么要避开他?正好,我们去吧。”
裴元白站在一旁,冷眼看众人奉承陆桓。他的小厮忽然从殿外走了进来,对裴元白道:“公子,长乐公主来了。”
裴元白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问道:“她怎么过来了?”
虽然方才在树下看见殷明鸾和陆桓讲话,可是裴元白并不认为一向倾慕他的殷明鸾会对别的男子动心。
听说殷明鸾过来,裴元白不做他想,只以为殷明鸾为了见他,竟然自己跑来了文华殿。
他略有得意地看了一眼陆桓,然后问小厮道:“让公主在殿外等着我。”
他话音刚落,却见殷明鸾已经走了进来。
殷明鸾今天穿着烟霞色折枝堆花襦裙,鬓上带着一只衔珠金凤钗,那珍珠润泽的光辉映在她的脸上,却没有她肌肤的颜色好。她淡淡施了朱粉,画了远山眉,虽然蒙着一层面纱,可是惊人的容貌依旧露出了几分来。她一踏进文华殿,众人交谈的声音就低了下来。
裴元白以为他会讨厌看到殷明鸾的,但是他没有。
他陡然地生出了一丝欣喜,情不自禁地正了正衣冠。
殷明鸾向他走了过来,裴元白的动作渐渐僵硬起来。
然后殷明鸾越过了他。
殷明鸾对众人簇拥着的陆桓说道:“陆修撰,本宫等你许久了。”
众人露出八卦的神色,看了一眼陆桓,然后看向了裴元白。
裴元白白皙的脸上渐渐透出红色。
陆桓春风得意,露出少年意气向众人拱手道:“陆某先行一步。”
众人都拱手回应:“陆修撰慢走。”
殷明鸾带着陆桓走出了文华殿,一路上殷明鸾止不住笑了,她步伐轻盈,风轻轻吹动她的衣角,她看起来像是一只展翅飞翔的蝴蝶。
陆桓带着文质彬彬的笑容,稳稳地跟在她的后面。
殷明鸾说:“你看见没有,裴元白脸上都挂不住了。”
陆桓停下,听着殷明鸾发自内心的笑意,带着一些落寞道:“公主找我,难道是因为裴公子?”
殷明鸾回头,看着陆桓的脸,他一向是如春日一般朗朗,眼下却有些秋风萧瑟之意,任何人都不免生出怜惜之情,殷明鸾听出了陆桓言语中的黯然,说道:“当然不是,我自然是因为你。”
陆桓笑了笑:“果真如此?”
殷明鸾点头:“当然了。”
殷明鸾问道:“我听锦楼说,你有东西要给我,什么东西这样重要?你三番两次要带给我?”
陆桓怀中藏着小瓷瓶,但是他忽然间心中一动,他伸手,从树上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桃花,说道:“是它。”
殷明鸾不明所以,没来得及说什么,陆桓突然挨近了些,然后一阵温暖的触碰划过殷明鸾的脸颊,殷明鸾睁大了眼睛,莫名地,她感到些许悸动。
她的鬓角坠上了一朵小巧的桃花。
陆桓对着她站着,他的笑眼像星星一般闪着光。
本来是温柔的时刻,殷明鸾却有些分心。
她似乎看到重重树影之后,有道明黄色的身影闪过。
是错觉吧?
殷明鸾摇了摇头。
哪次皇兄经过,不是乌央乌央的人山人海,他哪里能来得悄悄?
但是陆桓接下来和殷明鸾的闲聊,让她有些心不在焉,她有种预感,皇兄可能在今日来找陆桓。
若这个时候被他逮到自己在这里就不好了。
至于说哪里不好,殷明鸾没有想清楚,她根本也没有去想。
殷明鸾打断了陆桓讲到的读书趣事,说道:“陆修撰,我先走一步了。”
陆桓有些错愕,看着殷明鸾毫不留情地就转身离开,他慌忙之下扯住了她的袖子。他们两人俱是一愣。
陆桓先回过神来,他将怀中的小瓷瓶掏出来,说道:“这是我家里的神医从前配的药,虽然没有陛下赐药贵重,但是聊胜于无。”
殷明鸾捏紧了小瓷瓶,说道:“怎么会聊胜于无,它很重要。”
陆桓咧开嘴笑了笑,殷明鸾发现他有一颗小虎牙。
陆桓对此次见面十分留恋,他有些沮丧地发现殷明鸾有些没心没肺,不过这就是殷明鸾,他甘之若饴。
他想要开口找理由和殷明鸾约定下一次见面,话到嘴边,忽然林四郎跑了过来:“陆兄,我到处找你人呐,快回文渊阁,陛下来了。”
殷明鸾想到方才一晃而过的明黄色身影,有些惴惴不安,方才自己和陆桓的动作似乎有些亲密,看在皇兄眼中,是有伤风化的吧。
殷明鸾就打算回宫,没走多远,听见身后一阵匆忙脚步声,她回头一望,矮矮胖胖的张福山一双腿跑个不停,见殷明鸾停下来看他,边跑边擦了一把汗。
张福山说:“公主留步,陛下要公主稍等片刻。”
殷明鸾有种不祥的预感。
殷明鸾没有等多久,她在凉亭里稍微歇了片刻,就看见身姿挺拔的殷衢向她走来。这个时候下了点小雨,像是细密的丝绕在人身上,烟雨朦胧覆盖着殷衢,他眉目如画,向她缓缓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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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火葬纪事》
李桑桑知道一个关于太子的秘密。
暴戾恣睢的太子高桓大醉,在春日宴上抱住她,叫她姐姐的名字:“双双,若你能知我心意……”
姐姐大婚,高桓站在窗外,神色不明。
李桑桑为保全家族,自荐枕席。
一夜风流后。
高桓看着李桑桑带着艳色的脸,眸色一暗,轻佻地抬起她的下巴:“李家诗书世家,怎么出了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子。”
众人皆以为,高桓和李桑桑从无往来,在最深的夜里,高恒却掐着她的腰,在她耳边呢喃:“双双,为什么……”
高桓即位,没有放过李桑桑全家。
李桑桑深深跪下,求情无果。
李桑桑镇定拂了拂微乱的鬓发,柔声说道:“陛下,妾名桑桑。”
风雪中,李贵妃自琼楼坠下。
高桓咽下喉中鲜血,指尖颤抖:“桑桑,回来。”
重生后,李桑桑神色冷淡地看着缠着她的幼年高桓,将他推进了湖里。
高桓高烧不已,醒后,怎么也不肯说出谋害他的罪魁祸首。
他只死死用手牵住李桑桑的裙角:“桑桑,和我玩,求你。”
他带着前世的记忆,决定用一生来疼惜李桑桑,可是李桑桑依旧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天。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
少年高桓第一次见到少女李桑桑。
高桓头疼欲裂,却猩红着眼追上了李桑桑。
“姑娘,我见过你吗?”
“我叫桑桑。”
李桑桑亭亭站在桃花树下,笑得明媚。
《司寝美人》
南枝本是九皇子的司寝宫女,侍寝那夜下着暴雨,她被骗到了冷宫。
冷宫幽禁着废太子李琰,传言他身患疯病,喜怒不定。
九华云帐里,有人揉碎了她,她含泪凝望,却看不清楚究竟,只能呢喃:“九皇子殿下。”
李琰笑得饶有趣味:“九皇子?”
之后,贵妃将南枝送给了李琰。
矜贵阴鸷的苍白少年缓缓向她逼近,轻咬她的锁骨,语气很蛊惑:“你是九弟的人,还是我的人……”
南枝噙泪:“是殿下的。”
李琰却直起身子,对南枝笑得薄凉又邪气:“小小宫女,竟敢背弃我九弟?”
南枝怀孕了,算算时间,是那晚大雨夜,她吓得半死:是九皇子的种?
李琰这恶鬼每夜缠她得紧,她时刻担心怀孕被发现的那天,一咬牙,她跑了。
又逢暴雨夜。
李琰登帝位,清算旧仇,雨水冲刷血气,三日不散。
南枝带着儿子跪于阶下。
众人相信,逃离李琰的小宫女,一定会被李琰曝尸荒野。
南枝哀哀求道:“念着兄弟情谊,请陛下放九王血脉一条生路。”
哪知李琰冰凉的手指捻着南枝的唇珠,慢条斯理道:“想清楚了再说话,谁是你孩子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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