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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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几次了,他在祁瑾然面前翻车?
挂了电话,闻远假笑着跟祁瑾然打了个招呼。
“好巧,你也来锻炼。”
他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镇定自若地走到一台跑步机前,开始拉伸。
目不斜视地看着窗外,只有握着毛巾的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闻远的紧张。
穿着宽松运动衣的祁瑾然走了过来。
闻远听着男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颗心砰砰直跳,脸颊也窘迫地烧了起来,这家伙不会又要对他冷嘲热讽吧?
闻远僵硬地梗着脖子,都做好了被男人训的准备,没想到祁瑾然走到他面前,只是开口道:
“这台跑步机坏了,你换另一台吧。”
他神色冷淡,说完话就转身去了隔壁的休息室。
闻远:哦好。
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换到另一台跑步机上,闻远做着拉伸,看着休息室的方向,若有所思。
莫非是他下午煮的那锅罗宋汤征服了祁瑾然的胃,让男人都不好意思骂他了?
闻远,你可以呀!
丧了一天的闻远又在心中重燃起了信心!
休息室里。
祁瑾然刚洗好澡出来,就接到了损友郁恒的电话。
对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欠揍。
“我这刚回国,就听说你要联姻了?是哪家的小娇妻——不对,小娇夫啊?”
祁瑾然回想了一下闻远跟小娇夫完全搭不上边的挺拔身形,轻嗤了声。
郁恒听着他嫌弃的语调,眉头微扬。
“怎么,对方不是你的菜啊?”
“很蠢。”祁瑾然面无表情地评价。
“可我听说,是你爷爷亲自给你挑的。这么多年了,除了……咳咳”似乎是提到了不该提的人,郁恒僵硬地咳嗽了两声,含糊带过去道:“你爷爷好像没对谁满意过吧?更别说亲自出手帮你挑了。”
祁瑾然微微皱眉:“你不忙公司的事,关心我的联姻对象干什么?”
“那我可不得关心关心嘛,咱们多少年的老同学了,我不得替你把把关?”
祁瑾然轻嗤了声,正要说什么,外面忽地响起敲门声。
“那个……祁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耳朵比谁都尖的郁恒自然是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哟,这谁啊?你的小娇夫搬进来了?”
祁瑾然没否认,只是眉间染上一丝不耐。
“你有完没完,再啰嗦祁氏跟恒光的合同明年就不续了。”
“别别别,我开个玩笑嘛。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的夫夫生活了,拜拜。”
挂了电话,祁瑾然额头青筋直跳。
敲门声重新响起。
祁瑾然咬着牙:“进来。”
闻远像只花栗鼠一样,先探进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最后整个身体才从门后滑进来。
他刚跑完步,全身是汗,黑发湿漉漉的,灰色短袖也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背上,勾勒出清晰的身体曲线。
陌生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汗味一起向祁瑾然涌来,他抬起头,正要发作,却在看清闻远的模样时呆了一瞬。
他一直没怎么仔细打量过闻远,因为从第一次在T大篮球场见到闻远开始,男生就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个莽撞蠢笨的印象,是以他甚至懒得关注他长什么样子。
然而现在在寂静的休息室里,只有两人独处,他不得不开始审视闻远的长相。男生的五官确实英挺端正,难怪是什么经管院草?至于身材——
祁瑾然目光往下,迅速地掠过闻远紧贴着身躯的短袖,以及他两条又直又长的腿,神色略有些不自在。
这个身材……勉强也就过得去吧。
闻远见祁瑾然目光挑剔,以为他是在嫌弃自己满身汗味,连忙用毛巾挡着上身,不好意思道:“我马上去洗澡。”
回卧室洗还得下到一楼,实在太远了。闻远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来了休息室。他以为自己进去了祁瑾然就会离开,没想到他都开始脱衣服了,祁瑾然竟然还坐在沙发椅上。
总不会是在这儿看他吧?
脱了短袖的闻远也不好意思再脱了,光着脚进了浴室,带上门。
等他洗完出来,休息室里已经没人了。闻远松了口气,这才回了卧室。
隔天。
闻远跟着祁瑾然去祁家老宅吃饭。
祁家老宅在宛城郊区,建在半山腰上,依山傍水,风景十分秀丽。
下车前,祁瑾然忽然叮嘱闻远。
“以后叫我瑾然,别叫祁先生。”
闻远立刻明白他们这是要在祁爷爷面前扮演模范夫夫了,连忙点头。
“用不用牵手什么的?”
快走到大门前时,闻远笑着问。
祁瑾然斜了他一眼,闻远干笑两声:“开个玩笑,别当真。”
客厅里的祁东辉看到两人一起走进来,一个气质清冷,一个阳光活泼,气场莫名和谐,心底十分满意。
三人坐在一起,聊了些家常。祁东辉为人亲切随和,半点长辈的架子都没有,闻远在他面前很快就放松下来,还能说几个笑话反过来逗他开心。
“瑾然,你去院子里给我那几盆君子兰浇浇水。”
中途,祁东辉支开祁瑾然,把闻远单独叫到了书房。
闻远估计祁东辉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跟他说,忐忑地带上门,在梨花木椅上坐下。
“想不想知道瑾然以前是什么样子?”祁东辉笑着道。
闻远一怔,随即眼睛有些发亮。
“想。”
祁东辉拿出一本旧相册,递给他。
相册里是祁瑾然几岁的时候,面容精致的小男孩在镜头里摆出各种搞怪的姿势,每一张照片里他都是笑着的。
闻远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往后翻,是一张祁瑾然车祸后的照片,男孩长大了一些,面容清俊而冷冽,他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右边裤腿空空荡荡,脸上的笑容也彻底消失。
闻远胸口一疼。
他有些不忍心再往下看,可看着对面祁东辉期许的目光,他还是翻了下去,他以为车祸后的祁瑾然会一直颓废下去,没想到,后面的相册里,祁瑾然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他装了假肢,开始正常地上学,听课,参加各种社团活动,相册里也开始出现他和朋友在一起的合照。他们一起跑步,登山,滑雪,骑马,年轻的脸上满是朝气的笑容。
“我以为瑾然已经彻底从车祸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他那么优秀,那么努力,未来的生活应该一帆风顺才对,可没想到,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又让他变回了以前的样子。”
相册的最后一页,是祁瑾然手捧花束穿着硕士服站在哈佛图书馆面前的样子,他看着镜头,星辰般耀眼的黑眸中满是笑意,俊美无暇的脸没有一丝阴霾,跟现在阴郁冷洌的样子判若两人。
中间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闻远看着祁东辉布满风霜的脸和落寞的眼神,不忍心问下去。
不管发生过什么,那都是祁瑾然的伤疤,他不想再揭开。
“爷爷,您放心,我会好好陪着瑾然的。”
至少这一年里,他会尽他所能,让祁瑾然开心一点。
“只是,我有个小小的疑问,为什么您会选我呢?”
这是闻远一直费解的地方,就算两家有过交情,可他们家跟祁家的经济差距也太大了,即使是在上流圈里祁家都是金字塔顶峰般的存在,如果想给祁瑾然找联姻对象,比他好的应该比比皆是吧?
祁东辉听到他的话,微微笑了笑。
“我第一次见你,就想起了一个人。”
“是瑾然的母亲。你身上有种气质,和她很像。”
祁东辉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苍老的脸上浮出一丝惆怅而怀念的笑容。
“想当年,瑾然的父亲跟母亲也是因为联姻在一起,刚开始,小两口互相都看不顺眼,没想到处着处着,竟然慢慢有了感情,后来生了瑾然,感情就更好了,蜜里调油的。可谁也没想到,幸福的日子会那么短……”
从书房出来,闻远的心情有些沉重。他走到花园,看到祁瑾然在给盆栽修剪枝叶,忍不住凑过去。
“要帮忙吗?”
祁瑾然神色冷漠,眼皮都不抬。
“不用。”
闻远被他拒绝惯了,也没走,而是站在原地,看着他动作。
祁瑾然被他的视线凝视着,终于忍不住转过身,讥讽地笑了声。
“怎么,听了一段关于我的悲惨过去,顿时同情心泛滥,觉得自己可以拯救我?”
闻远脸色一僵。
“我没——”
“你听好了,我跟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在外面我怎么陪你演都没关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离我越远越好!”
闻远就是心再大,也被祁瑾然这些话伤到了。他努了努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嗯”了声,转身回了室内。
祁瑾然看着男生离开的背影,黑眸掠过一丝烦躁,用力把手里的园艺剪扔进了工具箱。 跟豪门残疾霸总联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