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朝换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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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里我收到了云闲的一封长信。她告诉我,最近几日,她脑子里忽然多了一段记忆,那是她曾经看过的华国史。历史发展早已被定好,每个人都只是沧海一粟,无法与历史大潮对抗。宋国灭亡,乃是历史必然之趋势,她让我不要妄图改变历史,否则将被反噬。她还在信中感叹,像她和我都穿到了上层阶级,已经比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幸运,如果变成了底层百姓,那生活必定是苦不堪言。天下兴抑或是亡,最苦的都是百姓…但无论我们对这里的人或物抱有怎样的情感,作为外来者,她和我都没有权利改变一些大的历史事件,只能保重自己,做一些平凡的善事。因此在信末,她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南下。
我想了许久,还是拒绝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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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的油灯整夜亮着,阿祁练了一整晚的字。我本想在他身侧陪他,他却令人送我回去。我便不再多言了,跟着小公公步入漫无边际的夜色中。
才走了不多远,小公公便被人叫住了,那是殿里的另一位内侍。
“娘娘,夜深露重,陛下让我送了这小手炉和斗篷来。奴才给娘娘披上吧。”
我微怔了怔,道了声好,又忍不住叹了声气。
“天凉了,你也回去吧。”我对他道。我回头看了一眼,四周皆是一片漆黑,只有御书房的方向还泛着莹莹的灯光。在这漫无边际的夜色中,我好像一个突然闯入的外来者,好像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我,抑或是…属于我的也终将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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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便听闻,宋国呈了降书。至此,燕国皇帝,不费兵刃便入主了宋国皇城。
一入皇城,燕皇便冠冕堂皇地发了一道诏令。有道是,上告天地,下示百姓,他燕皇,乃是顺应天地,顺应民心,奉上天之命入主宋国皇城。而阿祁被他封为安定侯——这个封号极具讽刺,身为帝王,不能守住自己的国家,不能让百姓过上安定的生活,却向敌国投了降书,以求一时之安定。
燕军入皇城已是傍晚,还未来得及处置后宫女眷。后宫中人人面带愁色,甚至有人罢了工,在庭院里唱楚地之音,管事的嬷嬷也懒得管了,放任着她们。
今夜的灯火似乎比往常都暗了些,平日里,外头逡巡的内侍们从来不少,夜里从不会是这般冷清。
“娘娘,夜深了。”暖玉对我道。
我揉揉眉心,瞧了瞧灯光,又捻起画纸看了两眼,不知何时,雀鸟的翅膀竟被我多画了两笔。
我叹一口气,“你帮我把这幅画收起来吧。再打些水来。”
洗漱过后,我便躺上了床,然而到半夜都未曾入睡,后来实在有了些困意,正要入睡时,宫内骤然传来一阵丧钟。
我只好披衣起身。出了内间,便见传信的宫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道:“太后娘娘殡天了。”
然而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唤她太后了。我隐秘地问了问宫人,原来太后竟是自戕而亡。
我想,这大约是太后沉默的抗争了。她大约没想到,宋国的君主会如此懦弱,不战而降。而对于燕皇来说,敌国太后在他统一山河的大日子自尽,是一件多么晦气,而又多么引起纷争的一件事啊。因此太后新丧,燕皇秘而不发,只召告天下,老夫人便“生了一场病”,被安定侯接回侯府休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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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阿祁时,他脸上除了冷淡,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见了我,他才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我什么也没有做,甚至没有出言安慰他。我知道,他与太后并无多少感情。我只是有些担心,身份的骤然转变,是否会让他感到不适应。我想,这定当是有的,只是他必然是不愿意提及的。从一朝天子沦为阶下囚,哪怕这囚笼再华丽,也是生生在戳他的心。而他久处高位,骨子里的那份傲气未减,他定然不想让人看轻。
“阿祁,以后就由我陪着你好不好?”
他定定看了我一眼,眼中溢着点点星光,“好。”阿祁并没有留宿,而是很快便离开了。太后新丧,即便他此时已非帝王,但那毕竟是他名义上的母后,出于礼义孝道,他都得尽快为其发丧。
第二日,我便见到了燕皇。他依旧穿着燕国的常服,打扮朴素,模样较之前也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下巴处生了一排短短的胡茬。
他直勾勾看了我好一阵,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冒犯,直言道:“你还是和之前一样好看。”
我垂下眼眸,“并没有过去多少时日。”
他走近我,轻声道:“你别垂着眼睛。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的眼睛。”
我便抬眸看着他。
他又看了我一会儿,环顾四周,道:“我听你宫里的人说,你最喜欢画画?”
我沉默着。
“你用的纸,乃是盈州特供的宣纸。砚台,乃是三名工匠花费数十年时间才制成的百凤栖林砚。笔,是特制的画笔。连墨,也是上好的李廷圭墨,千金难求。这些东西,除了皇宫,别处很难供得起。还有你平日里喜欢的粉糯小汤圆,百果糕等各色小吃,若不是在皇宫里,哪里能搜罗得到这些世间美味?”
“你到底想说什么?”
“留在皇宫,留在我身边。”
我不由得笑了,“成为你的妃子?抑或是宫婢?太子,不,应当称呼您陛下了。您没听过宋国的一句老话吗?忠臣不事二主,好女不嫁二夫。何况,我是前朝的皇后,娶了我,怕是陛下你也要被天下人耻笑。”
“朕已经是天下之主,谁敢耻笑朕?”
我没回答,只是定定看着他,道:“请陛下让我随安定侯出宫。侯府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他沉默片刻,道:“你一向聪慧,明知道前路渺茫,却又为何非要固执地跟随安定侯?难道,你真的爱上了他?可他有哪一点比得上朕?”
我担心激怒他,想了想只得道:“陛下,这无关情爱。”
“朕明白了…好,朕放你出宫。”
搬离皇宫时,我只简单收拾了下行囊。如今我已不再是皇后,从前的那些宫装首饰,大多都无用了。我便只简单装了些衣裳,再带上一些笔墨书籍。而阿祁竟收拾了两三个箱子。
“你带了很多衣物吗?”
我问他。
他点头应是。果然,无论何时,他都是十分注意形象的。幸好燕皇派来名义上是护送,实际上是监视的人足够多,这让我们出宫并不费力。
出宫时,我们并未带任何一名宫人。领头的内监说,那边皆有服侍的下人,因此不必带人过去。我和阿祁相视一眼,便知晓燕皇打算幽禁我们了。
一到侯府,外头果然围了重兵。进了府,便见几个丫鬟小厮围成一排,垂眉顺目。我扫了一眼,院□□有四名丫鬟,三名小厮。比起皇宫的五六千宫女内监,这实在是太过寒碜了。
我幼时吃过苦,因此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担心阿祁心里落差太大。我握住他的手,他转头看着我,柔柔一笑。我便知道他不在意这些。
阿祁问了那管家几句,知道各人各管什么后,便一手包揽了后院的各项事务,并未让我劳心劳力。我仔细看着他同人说话的模样。昏沉沉的天色映得他的眼也昏沉沉的,但他眼中的那抹细微的亮色,在一片灰暗中竟显得格外动人。我抬头看一眼天色,果然愈来愈昏沉了。
“快下雨了,我们进去吧。”
“好。”
他的话音才落,豆大的雨珠便密密麻麻向我们砸来。他飞快给我套上斗篷的帽子,然后拉着我的手向屋檐下跑去。
才躲进檐下,雨便小了许多,但依旧在不停地下着。他没有松开我的手,我们两齐齐看着雨幕,一言不发。 我穿成了亡国妖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