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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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乔一路睡到站,又一路从高铁站睡到平城站。中间手机响个不停。她都没理会。
申姜在车上到是听到几次敲门。
但敲了没两下就停了。
过了一会儿,陈三七给她发了个自拍。
他咧嘴笑得很开心,比着‘耶’,站在打开的大门内。
门外是灵界的风景。
而他身后是一个穿道袍的中年人,大概是来求医的。站在门槛外,虽然也照他的样子比了个心,看上去却像是在数钱,并且每个毛孔都在拒绝。
两人身边的大门上,被陈三七挂了个留名簿。
门上贴着大字报:“东主外出,请勿敲门,有事留言。”
他得意地跟申姜说:“我让他们,把何人因何故要见姑姑都在留名簿上写清楚,姑姑回来再做摘选。想着姑姑要治腿,但大宅日常也需要花销,是以我以为,咱们诊金就对半开,一半收灵珠,一半收黄金珠宝。”越说越美,乐滋滋。
到是安排得明明白白。
申姜也微微有一种,能松一口气的感觉。
似乎一切都在慢慢走向正轨。
接下去的路上,申姜果然没再听到敲门声。
到了平城出站的时候,因为申姜不方便,三个人多废了些时间。
孟夜的生活助理比他们先到。已经开车在等。
看上去是个清爽的小伙子。虽然很有眼色,大概也很难分辨老板跟这两个姑娘是什么关系。
以前孟夜也常带姑娘,不止一个的时候也有,说是谈恋爱,但那都是玩咖,一眼看得出来,那些姑娘么,讨好的、故做清高的品种还不少,但这次不同。
两个姑娘,一个比一个脸臭。在三人中孟夜看上去情绪竟然比较稳定,甚至也没有‘口出恶言’。
所以助理也十分谨慎与客气。
见到孟夜一直跟着腿不方便那个,连忙去接过宋小乔手里的行李箱。
孟夜走在申姜前面。
从他一直伸手拨开其它的行人,叫人家让让开始。
到了地下停车场,他还企图把申姜整个搂上车为止。
申姜终于忍不住夹紧咯吱窝表示拒绝:“我可谢谢你了,但能不能请你不要再帮助我了?我只是腿不能动,又没有瘫痪。生活能够自理。不是废人!我自己能上车。”
孟夜松开,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然后站在一边点烟。默默看着申姜瞄了一眼后备箱后,熟练地把自己从轮椅挪到车上。然后欠身把轮椅收起来放到旁边的位置。
因为出站的过程十分不顺,现在有点恼火,动作粗暴。
好像跟轮椅有仇。
如果用一个词形容她,孟夜觉得应该是‘无能狂怒’。
不过却突然有些触动。
如果不是跟申姜一起出门,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对她这类人的不友好。
毕竟一下车,就开始不顺。
先是车站残障人用的电梯挤得满满的全是健康人。申姜等了几趟才挤上去,还被后面的小孩踹轮子。
然后就是平城站出站的时候,从地下过道上去,只有台阶。轮椅得靠人抬。
从申姜的暴躁就能看出来,这对她来说也是很大的打击。
毕竟她给自己的标签是‘能够自理’。
可事实上,她不行。
这种不行,不是靠她自己努力就可以解决。
离开‘京城’,来到稍微小一点的城市,她立刻更加切实地体会到了,这‘不行’无解。
明明是这么现代化的城市,可做为一个残疾人,根本没法独自出门。
虽然她现在看上去一脸淡定,但孟夜觉得,如果她是一片海,现在自己已经能听到海啸了。
等她全都弄好了。
孟夜才吊儿郎当问她:“殿下,您安顿好了?”
正要上车,可前后看看,突然回过味来。
转头乜向助理:“我坐哪儿?我骑车顶上啊?”
这车加驾驶一共四座的,本来应该刚刚好,可现在轮椅坐了个位置……助理磕磕绊绊:“那……那……”他也不知道会来个残疾人啊。
孟夜扭头看了一眼后备箱,才明白申姜刚才在看什么。
这车后备箱巨小,根本没法放得下轮椅。
行吧。
不耐烦一把拿走助理手上的车钥匙:“谁让你开这个车来的?本地公司就这么一辆车吗?”
几分钟后,助理拖着行李箱站在路边苦哈哈地目送老板的车远去。笑中带泪。
三人到殡仪馆时,那边已经停了好多车。
大概因为宋家在本地,算‘豪绅’,人脉广。
不过听口音也有从别处赶过来的。大概是生意伙伴之类的角色。
宋小乔进了大门,立刻就有人发现了她,急急匆匆地迎上来,胡乱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就把边嘀咕着什么,边把她拉走了。
孟夜则陪着申姜去见礼。
申姜在遗体前停了很久。
现场有人在清理排放的鲜花,有人正在清理出去的路。到处聚集着三五成群的客人。成堆的亲戚讨论应该谁来抬棺。
似乎还有些口角。
火化的时间是算过的吉时。还有十多分钟就到了。
到处都乱哄哄的做准备。
申姜欣慰的是,起码宋小乔赶上了。
她扒着旁边的护栏,想看一看棺中的死者。
孟夜本来想过去帮她,但走了几步停下来。
毕竟申姜没有要救助于人的意思。
孟夜默默看着申姜费了些劲,才撑着栏杆勉强能看到棺中沉沉睡去的宋爸爸。
里面的睡着的人很精神。看得出化妆师很用心。
就像只是睡着了,神采奕奕。
但这更令人伤感。
因为这个明明似乎随时会醒来的人,却再也不能睁开眼睛。
在所有亲戚涌过来之前,申姜退到旁边去。
因为视线太低,起棺的时候她只能看到前后左右的人,但虽然看不到,大概也知道,宋小乔应该是和她妈妈、哥哥一起捧着照片走在最前面。
送进火化间后,除了近亲,所有人都在外面等。
申姜远远看到宋小乔独自站在里面休息室的一角。
她没有穿黑色来,与其它人显得格格不入。沉默地站着,又与另一边哭得快昏厥的宋妈妈相比,起来不够悲痛。
有个年轻男人站在离她四五步的地方,面对她不知道在说什么,看表情大概骂很凶。
但其它亲戚走近之后,他立刻就不说话了。
那些亲戚明显不知道两兄妹之前在说什么,却还是在努力劝架。说得唾沫横飞。
这是一项珍贵的传统艺能。
申姜分辨了一下,才认出那个男人是宋小乔的哥哥。
应该是叫宋分时。
申姜没见过宋分时真人。
她是去年才和宋小乔一起,知道宋小乔还有个哥哥的。
后来也只见过照片。
外面都说,宋分时是宋爸爸和别人生的。现在长大成人了,回来抢家产。
宋小乔为这事,还和她妈吵过架。
有几次还是当着申姜的面。
但申姜觉得,宋妈妈的态度很耐人寻味。
第一,她没有特别痛恨这个‘儿子’,甚至一点阴阳怪气都没有。从待遇上来说,宋分时和宋小乔不分仲伯。感情上申姜甚至觉得,宋妈妈对宋分时要更关爱。如果说宋妈妈对宋小乔是宠溺,那么对宋分时就是带着愧疚。
第二,她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和宋爸爸有什么嫌隙。
宋分时也很奇怪。
他对宋小乔非常好。是真的好。
表面工作可以做假,但细节骗不了人。
申姜有一次看到他们家族聚会的视频,宋小乔坐在那儿闷头吃东西,宋分时坐在她旁边,笑盈盈地和宋爸妈说着什么,顺手帮拿皮筋帮宋小乔把披着的头发扎起来,免得掉到碗里,碍着她吃饭。
此时和申姜一样站在外面的来参加葬仪的人,低声说宋小乔的闲话。
“……早就回国了。在外面玩都不回来的。”
“这也太过份了。”
“她爸爸在世,多疼她的。”愤愤然,仿佛自己比失去父亲的子女更为悲痛,正义使然要为死者讨回公道。
而申姜身后的人,正在聊之前守夜打牌,哪一局赢得很精彩,时时低声地笑。
听到前面的人聊的话题,也要附和一声:“确实不像样子,就是被宠坏了,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也不懂事。她一来,她妈妈就赶她走。”
过了半个多小时,工作人员通知去领骨灰。
申姜呆在最外围。
领骨灰的地方人头攒动,还有此起彼伏的哭声传来。
申姜隐约记得,宋爸爸是孤儿当年和宋妈妈结婚,女方家里很不同意,婚礼也没给办。后来两个人领了个红本本,在出租屋里吃了一碗面,就算是办了喜事。后来渐渐发家,有些钱了,女方家里才再和他来往,来来去去也无非是借钱或是要他帮忙找什么门路。
宋爸爸也算是来者不拒。但这些人对宋爸不算尊敬,特别是年纪大的长辈,总拿着架子,动不动还要仗着年纪,把宋爸爸教训一顿,那女眷则一个劲地拉拢宋妈妈,时不时还要挑挑事情。
因此从来没吵过架的两夫妻,有几次相互生了不小的气。
宋小乔对这些亲戚很有微词,从来没有好脸色。
到了要把骨灰送‘入山’的时候,前面又吵起来。
大概是宋妈妈这边亲戚中,年纪最大的长辈。他正在大声喝斥,说宋小乔不应该坐在送骨灰盒入山的头车上。
“她不孝,不配!”
宋妈妈不知道说了什么。
申姜有些担心 ,驱动轮椅,停在台阶下往里面望。
不过吵架的声音没有持续太久。
有人大声说:“时候到了,快走吧,耽误了不吉利。到时候于过世的人,于活着的人都不好。”
于是又起哀乐。
在众目睽睽下,宋小乔率先出来,对申姜:“我们走吧。”向停车场去。
两人与‘送人入山’的队伍背道而驰。
宋小乔的步子又急又快。
宋分时追出来想说什么,但宋小乔转身上了车没理。
刚好身后又有人在叫:“分时,时间到了。”他只好匆匆回去。
申姜叫上在一边抽烟的孟夜。
三个人回酒店。
路上宋小乔一直望着外面发呆。
到了酒店倒头就睡。
中午也没有起来吃饭。
申姜和孟夜下去吃饭时,兴致也不高。
“我看你朋友,情况不太好。我跟爸爸说,会多呆两天。”孟夜说。
“你先回去吧,这里也没什么事。”申姜拿勺子扒拉炒饭,吃不太下去。
“我也没什么事。”孟夜摊在沙发椅上,翘着腿,边吸溜饮料边望着外面心不在焉:“回去就感觉大转盘在等我。也很烦。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事,但只要跟我爸说在你这边,就没人来烦我了。”
“我地位这么高?”申姜问。
孟夜笑了一声。
申姜没明白,这是高还是不高?
也懒得问。
不管高不高得,人家还能跪着跟她说话吗?就算真跪,那也不是跪她,跪的是那个大宅。别看孟夜现在跑前跑后,无非还是有事相求之前,多卖点人情。
他一个这样脾气的人,不是非这么做不可,犯得着吗?
总之全是虚的。
孟家。
呵。
“那随便你吧。爱回不回。”吃完饭申姜就回楼上去。
孟夜坐在原地,吸溜着奶茶,目送她走了一段,又扭头看着外面开始无聊地发了一会儿呆,手机嘟嘟地响得吵人,打开看,在群名为‘富强民主和谐有爱’的群里,几个人在讨论,到底孟大少跟颜平安什么时候定下来。
他随手设置成免打扰,把手机收了起来。
申姜一回去就看到宋小乔手机上未接来电一堆。
但她用被褥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一个也没有接。
“小乔?醒了吗?”申姜问。
被子里的人没有理。
申姜过去,费尽地挤到被子里,宋小乔到是动了一下,让开一点位置叫她能躺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躺着,申姜原本是杂七杂八地乱想,但大概今天运量太大,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半梦半醒,听到电话似乎又响了起来。
这次响了很久,超时被自动挂断后,又再响起,坚持不懈。
申姜迷迷糊糊坐起来,欠身拿起宋小乔的电话,正要帮着接,电话却挂断了。
她顺眼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
半夜12:12分。
在打算把手机放下的时候,余光看到手机锁屏界面上排排来自宋妈妈的未读信息。于是又将手机重新拿起来。
申姜一直以为,宋小乔不接电话,是因为家里人一直在催她回平城参加葬礼,而她不想面对。
看到这些信息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宋妈妈不是催宋小乔回来,从头到尾都在催促她马上回国外去,不要回平城。
在宋小乔不听劝阻,一意孤行回到国内不肯走,又因不敢面对爸爸已死的现实,在X市落地徘徊的几天中,宋妈妈和宋分时一直在不停地阻止她。
刚才在殡仪馆,申姜看到宋分时疾言令色地跟宋小乔说话,也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因为宋小乔来迟了,宋分时不高兴。
而是因为,宋小乔没有听话。
宋分时压根就不希望宋小乔出现。
但显然 ,其它亲戚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当时大家见兄妹两个有争执,围上来‘劝架’时,宋分时立刻就停下,不再说什么。
而最近的几条消息,宋分时一直在强调 :“爸爸过世前就是这么要求的。不许你回来参加葬礼。并且已经做好了安排。国外的的房产会过户到你名下。过了这段时间,我陪妈妈去看你。”
在没有收到宋小乔任何回应的情况下,他发送的最后一句是。
“就当是完成爸爸的遗愿。这个时候不要耍小性子。”
申姜放下手机十分疑惑。
为什么不让宋小乔回来?
如果说是为了争家产,不至于宋妈妈也完全站在宋分时那边。
那除此之外,宋小乔有什么不能回来的理由?
申姜看完信息,扭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宋小乔已经醒了,头从被子里伸出来,头发乱蓬蓬。因为偷偷地哭过,眼睛肿得厉害,看去像一只悲伤蛙。
申姜头一次觉得悲伤蛙并不好笑。
“给你叫外卖吃?”
宋小乔没回答,仰头躺着,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饿吗?”
过了一会儿宋小乔开口却是答非所问:“我爸爸没有心脏病。他上周才做过全身检查。并且最近半退休状态,基本都不怎么去公司。也没有过度劳累。”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有些幽远:“没有心脏病、没有隐患、身体健康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心脏骤停?”
说着摇摇头:“我不相信。”
也无法接受。
她喃喃地说:“其实上飞机前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国送送爸爸,可到了国内我真的害怕。一想起到要回平城,就害怕 。大概是害怕看到爸爸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说着抱着枕头捂在脸上,好久都没再动。只是用力攥紧申姜的手。
申姜想安慰她,可似乎说什么都过于无力。于是反握她的手,和她并排躺着,静静地听她说话。
“妈妈说,是因为怕我受不了,才不让我回来。可我一点也不相信。因为这的话,左右我现在都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连送山都不让我去?家里有什么事瞒着我。”宋小乔丢开枕头,露出憋红的脸,转身看向申姜:“你相信我吗?”
“什么废话。”就像当初她说有人敲门,宋小乔立刻无条件地相信她一样,申姜说:“当然相信你。”她认真地说:“如果你真的觉得有什么可疑,那我帮你一起找答案。”
宋小乔红着眼睛 ,黯哑着声音问:“可我们从哪儿开始?”
申姜想了想:“宋叔叔已火化,所以我们不大可能在死因找出问题。那我们就从另一个方面着手。”
“什么方面?”
“你们家的秘密。”申姜正色说:“宋分时说,不让你回家是你爸爸的遗愿,这不是很奇怪吗?心脏骤停是突发性的没有预兆,宋爸爸照道理讲,无法预计自己的死亡。他一个这么健康的人,怎么突然想起来设制这么个遗愿?”
宋小乔想了想:“难道我家在国内有仇人,或是被什么高层胁迫?或者无意目睹了什么事 ,害怕祸及家人?”
申姜说:“要真是这样,没道理只有你有危险。照一般的观念来讲,宋分时是儿子,是宋家的继承人,他应该更危险。你妈妈也应该有危险,可为什么大家都没事,你要躲呢?”
“要不去家里找找。”宋小乔想了想说:“如果说有什么线索,一定在家里。宋分时和妈妈明天上午要去酒店送客。家里没有人。”
申姜有些迟疑。
宋小乔问:“怎么了?”因为哭过,鼻音还是很重。
“我在想,既然宋分时和你妈妈都那么说,也许真的有什么你不能回来的理由,你是不是最好先离开……反正有我在平城,我……”
“我不会走的。”宋小乔决然打断她的话:“就算真的有什么事,逃跑也不是办法。难道我真的一辈子都稀里糊涂地不回来吗?”
申姜想劝,可又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
逃避从来不是好办法。
但莫明还是有些不安。
从到了平城之后,她心绪就不太稳定。
一开始她以为是车站的设施太不友好,导致自己烦躁。
可现在这种好像有什么要发生的感觉,却似乎只增未减。
宋小乔还想说什么,突然僵住,停下来低头看自己的手臂。
申姜也看到了,她手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而与此同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很腥。
‘沙沙’‘沙沙’
有声音,在门外响起,像是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最后停在门前。
与两个人,只隔着薄薄的门板。
两个人下意识地屏住呼息。
一齐看向不远处的门缝看去
地毯上,原本有从门逢里漏过来的光。
但现在这些光,正从左侧一点一点消失。
可右侧才是电梯的方向,左侧是走道的尽头,那边只有两个已经退掉的空房间。
申姜中午吃完饭上来时,正看到有人离开,清洁阿姨正在打扫。
所以那里没有住人。
怎么会有人从左侧过来?
门缝完全被挡住,没有任何光透出来之后,就再没有声音响起。
申姜几乎要以为,不论那是什么,都已经走了。
宋小乔做了个敲门的姿势,口型问她:“是敲你门的那些人吗?”
申姜摇头。他们不会这样。
转身就要起床下去看看,宋小乔立刻指指门缝。叫她不要轻举妄动。
申姜看了一眼,做了个口型:“没事。”
示意吓得有些僵住的宋小乔不要发出声音。自己缓慢地掀开被子移到轮椅上。一点点地靠近门。
同时心中,也不得不庆幸还好轮椅才保养过,才这么顺滑。
不然‘嘎吱嘎吱’声不知道多大。
人还没走近,人家就知道她来了。
路过书桌的时候,她顺手操起桌上的台灯。
底座向上倒拿着。
宋小乔见她上去,有点急了,欠身想抓住她,她连忙滑着轮椅躲开,瞪眼示意宋小乔别慌。
转身仍然向门口去。
宋小乔咬牙,也从床上下来。轻手轻脚飞快地跑过去,拉住申姜的轮椅,示意她在自己身后。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上前。
门缝一直没有光重新漏进来。
不论是什么,说明都一直在门外。
宋小乔一点一点地靠近门,脚停在门边。
金色的指甲、脚趾微微抓紧地面,粉嫩的后跟轻轻掂起来,并探头向猫眼看去。
手则向后伸,让申姜把台灯给自己,
申姜跟在后面,把台灯交到她手中,却突然有一个不好的想法。
如果是人站在门口,脚的阴影应该只有两道。
门缝其它地方应该是亮的。
可现在,整片都是黑的,一点光也透不进来。
那,对方现在是什么姿势?
而从猫眼向外看的宋小乔,看了一会儿,也感到疑惑,保持着姿势向外面张望,小声对申姜说:“是不是走廊灯坏了?外面全是黑的。”趴在门上嘀咕:“什么啊,还以为外面有人。”原来只是停电了吗?
虽然是这样,但并没有立刻离开猫眼。
因为感觉,黑暗里有什么。
她睁大眼睛,想看清楚一些。
申姜低头看向门缝,却整个人僵住。
原本被挡得严严实实的门缝,现在只有两道阴影,就像是有一双脚站在那里。
而除了这两处被挡住的地方之外,走廊上暖色调的光,从门缝其它地方漏进来,静静落在宋小乔的赤脚前。
明明外面是灯是亮的。
宋小乔和对方,正隔着一扇门,脚尖对着脚尖站着。
而她说……外面是黑的……
就在申姜反应过来,猛然伸手抓住宋小乔向后拉的瞬间。
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从猫眼中传来。
随后,一点一点地,有什么将碎掉的玻璃从里面挤出来。
在玻璃落地的瞬间,房间里的灯,突然熄灭了。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门周围所有透光的缝隙,都被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地挤满。
悉悉索索,有什么从缝隙里一点一点地挤进来。
黑暗降临,恶臭随之蔓延。
两人一点一点地后退。
黑暗完全笼罩了房间。
而在黑暗中,申姜除了令人汗毛倒竖的蠕动声外,只能听到自己和宋小乔的呼吸。
它们急促而沉重,似乎马上要不堪重负,心脏也要爆裂似的。
她努力地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但视线之中,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又疑惑起来。
自己到底没有睁眼?
绝对的黑让人有一种,不知道是否自己真实存在的幻觉。
甚至又怀疑,是不是有什么软湿粘滑的东西,已经顺着自己的腿蠕动着爬了上来。
直到撞在墙上再无路可退。申姜才停下来。
她尝试有节奏的深呼吸。
默默数十声之后,蓦然叫了一声:“宋小乔!”猛地向身前的地上扑抓过去。
她叫这一声,本意是让宋小乔后退,躲开。
但她明显感觉对方也扑了过来,就一如,两个人早年,一起埋伏‘校霸们’时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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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孟夜感觉不对,冲上来撞开门时,一切已经结束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申姜双手掐着什么,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而宋小乔半点形象也有没有地叠在她身上,利用全身的力量,帮着她按住手,生怕对方会挣扎跑脱。
看到他后,申姜几乎是嘶吼:“我们抓住了!”
在孟夜的再三阻止下,宋小乔才半信半疑地爬起来。
申姜小心翼翼地松开手。手里除了黑色的灰尘,真的什么也没有。
过了十多分钟,两个人总算换了衣服 ,整理好。
孟夜坐在沙发一侧,看着坐在沙发另一侧,捧着热茶披着毛毯的申姜。
宋小乔去卫生间了,就剩下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刚才漆黑一片的房间,在那个东西消失后,又恢复了常态。明亮又安静。
而孟夜翘腿,看着申姜只剩骨头的一双手,心情难以言喻:“你怎么想的?”
“我又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申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还没缓过来。
那些被她抓住的黑色灰尘消失的时候,她手上皮没了,肉也没了,整个手掌除了一把白骨。其它都根随灰尘消失了。
但手却行动自如。也不疼。
诡异。
“先不说它是什么,总之,既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就更不要用手去抓!”孟夜不可思议:“这不是常识吗?”
“那我用什么抓?”申姜平静地问。
“你非要抓它干嘛呢?你要不是渊宅的主人,这一抓下去你人都没了!”
“我就是知道自己是谁,这不才伸手去抓吗?”申姜说。
孟夜感觉自己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它又不是冲你来的!这是人家的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见申姜听了也不说话,只是在那儿有一下没一下地玩骨头。
顿时血压上去了:“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泯’,如果有人向祟神发下宏愿,祟神实现他的愿望后,他就要还愿。他要是不还,祟神就会派‘泯’来收走自己应得的祭品。你懂了没有?”
申姜点点头:“听懂了。然后呢?”
坐在她对面的孟夜觉得,自己正在花光这一辈子的所有耐心:“祟是什么知道吧,也就是邪祟,是元祖都无法剿灭,只能用‘分天术’切割出来的旧日神祇。它一直以来,在这个世界上,是以神的面目存在的。人们所立的每一个庙,拜的每个菩萨,创造的每一个神话故事,都是它的□□。人们所崇拜的每个神,都是它本身。而‘泯’之所以出现,一定是宋家的人跟祟神发过大愿,他们的愿望实现了,到了时间,那崇神的仆从就来收取祭品。这事跟你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你多什么事呢??”
申姜愣了好一会儿,才从‘菩萨’与‘祟神’的关系所带给她的震惊中抽身。
听到孟夜的质问,还是不由得笑了一声:“要不我不姓孟呢。我要姓孟,自己家的人都能填下去,舍个朋友算什么呀?对吧。”
“那也是。”孟夜也笑了一声:“你要姓孟,你手不就还在了吗?总不至于腿残疾了,手也没了。是不是?”
可以算是刻薄的针锋相对。
说完回头,却见申姜仍然面无表情坐那儿有一下没一下玩骨头,瞬间血压飙得更厉害了。
“你不着急?缺心眼?”
“我急什么,孟家有事要求我帮忙,那先帮我解决这种小事,是应该的吧?”申姜抬眼看向孟夜。
孟夜被噎了一句,但没有否认。
所以,她也没猜错。
申姜看着孟夜:“那等什么呢?还不想办法?每一秒流逝的,都是我宝贵的青春。”
“行。”孟夜点点头,气得‘嗤’笑了一声。
想着‘我还年轻,□□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不中,千万不能被气死在这儿’,闭着眼睛深呼吸。
平静了一下心绪之后,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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