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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故事
一阵鸡飞狗跳过后，以木修玉鼻孔塞了两团布做结。他拿起杯子想喝口水润润喉，奈何茶水太满，他一低头，布团就浸水了，一丝红血丝渗入杯中。
木修玉低头看着杯中茶水逐渐变得浑浊，圆圆的眼睛慢慢变成了死鱼眼。
“噗嗤！”
看着他的呆样，温晚一个没忍住，笑了。好在她还知道克制，用手把嘴巴捂上了，不过她眸中的笑意泄露了一切。木修玉木着一张脸看过去，沉默半晌，道，“你想笑，就笑吧！”
反正脸什么的早没了，再笑笑也没关系。
“哈哈哈！”
闻言，温晚果断放开压制，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得浑身都发抖了。本来挺俊的一个少年，偏偏一副颓废样，鼻孔还插了两团东西，想让人不发笑都难！
哈哈！
温晚笑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眼角都湿润了。看她这么欢乐的模样，不知为何，木修玉竟然也无意识的勾了勾嘴角，心中原本的沉闷竟是散去了大半。
果然，快乐也是可以传染的！
“抱歉！咳咳！”
等终于笑够了，温晚才开口道，“我一时没忍住！希望你别介意啊！”
“没事！”
木修玉摇头，无奈的放下了杯子，主动开口道，“温姐姐，你今天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话对我说？”
“我原本想给你讲几个小故事的！听小永说，你都一个人闷了一年多了，平常也不跟同学们往来了，我琢磨着，偶尔听听故事开怀一下也挺好！”
温晚笑着看着他，直言道，“不过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似乎不听也没什么了！”
闻言，木修玉歪了歪脑袋，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了，那些故事是温姐姐特意为我准备的吗？”
“唔？”
温晚沉思了一下，“也不能这么说！因为那些故事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认真听起来可能会有些枯燥，你确定想听吗？”
“确定！”
“好吧！”
温晚点头，心中琢磨了一下，看从哪里开始比较好。
思绪了一会后，她开口道，“咱们就说个距离我们最近的事吧！桃山幽谷往西十公里偏北的地方有个小村落，人口大概在一百人左右，因为村子里莫姓人比较多，所以村子被称为莫家村，不知道你有印象没有？”
“唔，似乎有点印象！那个村子怎么了？”
“那个村子没怎么，只是比较穷而已。”
“穷？”
“是啊！土地贫瘠，村子能耕种的地也少，为了吃饱饭，村子里的年轻人大部分都上京城来讨生活，如果有手艺还好一点，若是没有，也只能出力气赚钱了！”
温晚用手摩擦着手中杯子的边沿，脸色变得严肃，思绪也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莫家村村尾住了一户人家，人称莫大娘，她家养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在几年前进山打猎的时候被毒蛇咬了，勉强回到家却因为毒气攻心，加上缺医少药，在他娘面前就去了，莫大娘当场就白了头发；老二为了补贴家用，去了一个大户人家当伺候笔墨的下人，只因为多看了一眼主家少爷的心上人，就被主家少爷找了个由头弄瞎了双眼，不仅如此，还把他扫地出门，冰天雪地的时候扫地出门，等到他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去了半条命。”
听到这，木修玉的心都拧了起来，他现在已经完全被这个故事吸引了。
只是，心中略感不安。
温晚似乎没发现他的不对，声音平静的说道，“祸不单行，三儿子看二哥被如此欺辱便找上门去，却只得到一顿毒打。他一怒之下，为了出人头地，他瞒着家里参了军！因为他除了一把子力气，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方法可以平步青云，而参加不问身份地位，只要敢拼，只要在战场上活下来，他就能往上爬！修玉，你应该知道两年多前，南平国跟东武国打了一仗，虽然我们南平国胜了，但不代表南平就没有士兵牺牲……”
“他牺牲了？”
“没有。”
“那太好了！”
木修玉猛地松了口气，却发现温晚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他虽然活着，但是他的左腿——断了！”温晚看向木修玉，还特意仔细描述了一下，“从膝盖的位置，因为那里被敌人砍了一刀，化脓了，为了保命，他亲手把自己的腿砍了！”
“……”
闻言，木修玉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拽着，胀得难受。“后来呢？”他的声音有些艰涩。
“后来？”
温晚苦笑，声音也不太好了，“苦难似乎不准备放过这个破碎的家庭。因为莫大娘三个儿子死的死，废的废，残的残，家里没了顶梁柱，嫁出去的小女儿只能在婆家被磋磨，加上她去年只生了一个小女儿，婆家竟然在月子里都不放过她，竟然让她照顾一家老小，年纪轻轻就染了一身病痛，也不知道还能熬多少日子。”
“……”
木修玉的喉咙都艰涩起来了，他的手不由自主摸上自己的伤腿，那是让他颓废的源头。可是，跟莫家人的遭遇比起来，他这点伤简直是无病呻吟。
“修玉！”
温晚认真的看着他，道，“你知道我为何没有说任何劝慰你的话吗？因为莫家人这种情况，我见过太多了。你这种情形在我这里，根本不值一提。”
说完，她自嘲的笑了笑，问道，“修玉，你觉得他们悲惨吗？他们可怜吗？”
“我……能帮帮他们吗？”木修玉终于吐出这句话来，心中则在寻思着该送多少银子过去，或者是其他物资，总之不让他们一家渴着饿着就行。
“你想怎么帮？”
温晚反问道，“是送银子？粮食？还是生活用品？”
“呃？”
“修玉，我跟你说莫大娘一家，不是让你们比惨的！也不知想让你捐钱捐物的。”温晚突然喝了一杯凉茶。
没错，说了那么多的话，茶水已经凉了，虽然不至于冰凉，但也跟温热不搭边了。
“那——”
木修玉有些不知所措。
“莫大娘一家虽然遭遇惨了点，但不表示他们就没勇气站起来！尤其对于一个母亲来说，为了她还活着的儿子，她也会站起来！”温晚继续道，“她的三儿子是因伤退伍，军队发了抚恤金，还给他找了一份木工的工作；他毕竟是上过战场的，邀请了几个同僚，去妹夫家把妹夫狠狠揍了一顿，然后让妹妹和离，并带走了外孙女，一家五口用抚恤金搬离了村子，在京城近郊的大路旁开了一家小酒馆，日子已经慢慢过起来了！对了，说不定你还去过那个酒馆呢！酒馆名称就叫‘墨迹’，墨水的墨，痕迹的迹。据说是帮取名的老秀才耳朵有点被，所以直接写成‘墨迹’了，若是要重新写一块还得加钱，所以干脆直接用了这个名字。”
近郊？小酒馆？墨迹？
木修玉想起自己受伤的那天，他似乎就在一个叫“墨迹”的小酒馆里找到了二哥。当时他对这个名字还觉得奇怪，也就记在了心里。
怎么会那么巧？
然而，温晚会告诉他，除了这个，其实还有更巧的。
“修玉，你知道弄瞎了莫大娘二儿子的主家少爷是谁吗？”
温晚没有冷笑，她只是很平静的看着他，却让木修玉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了。但是，他还是忍住心中的恐惧问道，“……是谁？”
“主家少爷姓木，命修言，正好是你二哥。他的心上人，那个时候，应该是你的百合表姐吧！”
木修玉猛地一震，身体一机灵，站起身子断然否认道，“不可能！我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印象，不可能是我二哥！他——”
“你没印象很正常吧！你一直在书院读书，何况这样的脏脏事，你家里人应该不会把特意告诉你吧？若是你想知道真相，不若亲自去问问你家二哥……他虽然人品低劣，但应该不会瞒着你吧！”
说到这，温晚脸上一阵怅然之色。
她也没想到，当初只不过想找几个小故事激励一下木修玉，却偶然发现了这个与之相关的事件。
“不会的！我二哥他——”
啪啪！
木修玉还想辩解，却突然听到一阵拍掌的声音传来，他转过身去，却发现木修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正满脸兴味的看着他。
然后，他看向温晚，赞道道，“你的故事说的不错！”
“你为何在此？”温晚问完就愣了。不过这里是木家的庄子，木修言在这里似乎也能理解。
思及此，她淡定了。
只是她淡定了，木修言却淡定不了。
她越是平静，他心头就越是火大。两人曾经是夫妻，这还是两人和离后第一次正式见面，结果她就那么一副平静的表情瞟了他一眼，只看了他一眼，眼中甚至没有任何情绪变化，这让他情何以堪？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你……”
木修言原本想出口的话在看到她又若无其事的喝了两口茶水后，彻底按压下去了。
现在不跟她计较，待会有她受到！他把目光转向了木修玉，右手抱在左胳膊上，左手则捏了自己下巴上，略带得意似乎又有些恶意的说道，“修玉，你想知道什么，不若亲自问我？”
“刚才的故事……是真的吗？”
“当然是——”
木修言卖了个关子看向温晚，却发现对方根本就不搭理他，于是也索性破罐子破摔道，“真的！”
闻言，木修玉大受打击，忍不住失声道，“为什么？！”
“为什么？”
木修言恼怒的骂了回去，“什么为什么？一个小小的贱民眼睛不安分，弄瞎他又怎么了？”
木修言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何况这种小事私底下多着呢！要人命的比比皆是，凭什么别人没事，到他这又没死人怎么就要被人责备了？所以，他的语气很是理直气壮。
“我又没把人打死，你用得着那么大惊小怪吗？谁让他当初瞎看的，也不看看他什么身份！”
木修玉愣愣的看着他，心中某种信念碎成了渣渣。
他看着木修言，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眼前的人影也一晃一晃的，最后竟然直接晕了过去，人也摔到了地上。
“修玉！”
以为木修玉是被这番话气晕的，温晚连忙上前查看，可是她发现自己眼前也开始阵阵发黑，才走了两步就一个踉跄，身子更是软的一塌糊涂，眼看着就要摔倒了，却被木修言一把拽住了胳膊，然后他一用劲，就把人拉入了怀中。
“你……下药了？”
木修言看着怀中的她，笑得满怀恶意，“你才发现吗？多亏了我的好三弟，否则我怎么能见到你呢？也多亏了你，把其他人都支走了，否则我也没那么容易得手！所以，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呢！”
说完，木修言直接把她拦腰抱起，转身就走。 小姐太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