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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好一场春雨
当一片晚霞冉冉升起在雨夜中时,掩雨廊下的朝扶晨,怒马街上的任平生、赵铁衣和杜望春,鞅宫附院阶前的袁仙城以及野湖畔的唐云天,齐齐抬头朝着张府的方向望去。
晚霞散去后,瞧见风雨渐歇的态势,五人便不发一言地各自抬膝挪步,赶往野湖畔,唯恐赶不上唐云天的好酒好菜,十五侍御史等人自然百思不解其之意。
霞光灿然的时分,元良先生与徐行神将停下了切磋,两人自知风雨渐歇的态势已定,于是相互施礼,过后,徐行神将率禁军离去。
再当燕宁施展地级道法夜隐时,元良先生神情微惊地念叨了一句:“白云苍狗?”
坐到马车里,微掀青帘望向张府处的夜空许久,元良先生方才让乖巧的小童驾着青帘马车驶离此处。
不久,慕有枝带着雪衫门姑娘离开,殷擒被护卫抬了进去。
风雨暂歇,春光渐浓,燕宁回到老槐院沉沉地睡了一觉。
第二日清晨,满城湿红,趁着春光大好,有调皮的男童和爱美的女童换好衣衫刚准备出门游玩,谁想竟又是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细细春雨,这一下便是连续地两三天,绵绵不绝,似乎没个尽头。
空气阴冷,道路湿滑,再富贵的人家在这样的坏天气里想必也无法用钱买下一片好心情,只能闷在家里下棋听雨,踢仆骂婢,胆子大些的则躲着家中的母老虎捏两下美妾的水灵脸蛋,但细细嚼来,也很没劲。
往常热闹的酒楼在连绵不绝的春雨里显得格外冷清,酒楼一到四层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单身大汉温几壶黄酒,唱几句小曲,吹几个牛皮。
没有客人的酒楼第五层,燕宁撑着下巴坐在窗畔,静观暴雨打落花。
不远处的灰墙旁跑过行色匆匆的三两行人,溅起的雨水恰好朝着屋檐下的一对良人泼去,眼见衣衫将湿时,有情有义的小郎君潇洒地将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抱进怀中,雨水泼溅到小郎君的背上时,像是一朵灿烂的花,有如怀中小娘子嘴角翘起的笑意。
燕宁看到这一幕不禁撇撇嘴,想这小郎君应当还是一名怀揣着梦想的读书人,简而言之就是穷书生,满腹的浪漫总能轻易地将懵懂的小娘子抱进怀中,可怎么也比不上富人家那简单有力的砸钱手段来得长久。
有些酸了,燕宁换个手继续撑着下巴,望向一条就连三两行人都没有的冷清街道。
道畔的铺子尽皆紧闭着大门,铺前零零落落的花树粉粉嫩嫩,凄凄惨惨戚戚,像极了富贵人家那些独守空房的母老虎,大骂着挨千刀的又去捏美妾的水灵脸蛋时,又在庆幸着还有三两只忠心的麻雀在身侧跳来跳去,徒添热闹。
望得久了,想得多了,燕宁看着苍生塔的塔尖喃喃道:“要是可以在后山看到满山暴雨打落花,最好是梨花,一定很热闹。”
京都满城清寂,有几处却颇为热闹。
停钟村的茅草屋下,初月搬着小板凳坐在一个破木门前,看着细细春雨如箭般从天上漫射到清渠里,将清渠里正在堆砌青字的小虫惊扰,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儿。
有春风路过,破旧的木门嘎吱作响。
两鬓霜微染,颌下须黑短,一件浆洗到发白的短衫,一双打满补丁的破布鞋,怪老头拿着一只漂亮的风筝走了出来。
初月起身高兴地冲向怪老头,拿到那只漂亮的风筝转了几圈后,可爱的脸蛋不禁多了几分不高兴,略带哭腔地说道:“以前都是哥哥带我放风筝,怪爷爷,你说哥哥现在在干嘛呢?”
细细春雨侵占进清渠里,惊扰到堆砌青字的小虫,篱笆上的柳条顿时有些不喜,怎能让外人反客为主,于是陡然间朝着清渠泼洒下一大片绿色,将春意浸透清渠,然后以这种极其霸道的姿态宣告着自己的主权。
怪老头摸了摸初月小巧的脑袋,轻声说道:“哥哥肯定也在想和妹妹放风筝。”
初月心满意足地抱着风筝走到屋里后,怪老头望向西方的目光中略显激动,喃喃道:“晚霞再现了。”
……
不顾空气阴冷道路湿滑,张秋池匆匆入宫,与思美人相见。
思美人是始皇陛下的宠妃,始皇陛下每当因政务琐事而头疼难忍时,总由她侍寝,比卫夫人更能贴到始皇陛下的心窝里。
另外,思美人还是姜含玉的亲姑姑。
姜含玉本家境平常,可不知为何突然有传言说姜含玉是禺郡金刀山庄庄主姜侍义失散多年的独生女儿,姜侍义在验明姜含玉出生时便带来的一块胎记后,含泪相认。
思美人便是姜侍义的亲姐姐。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成为始皇陛下的宠妃后,金刀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也因此骤然上升。
殷擒和姜含玉结为连理,那么殷家和姜家的关系自然就更上一层楼,肝胆相照,情同手足,殷擒的叔叔张秋池在思美人的暗中相助下,权势愈发强盛。
喝退婢女宦人,张秋池与思美人耳语了几句后,思美人便抹了胭脂赶往始皇陛下处理政务的金阳宫。
始皇陛下日理万机,事无巨细,每日都要批阅文书,而且在批阅之前还要让侍候在身侧的中车府令赵何德将纸面上的文字重新抄写在竹简上,每日批阅百斤,不觉辛苦。
中车府令赵何德的书法堪称第一流,除了丞相陶鲤而外,大概也无人能出其右,这也是始皇陛下每日批阅百斤文书却不觉辛苦的缘由之一。
赶到金阳宫时,始皇陛下正在埋头批阅文书,案上高堆的竹简像是一座小山,此时小山畔,中车府令赵何德正趴在金阶上将大臣们所奏之事抄写到竹简上,不时将毛笔送入口中微抿,喃喃自语道:“微臣有何德竟是能为陛下抄写文书,诚惶诚恐。”
思美人将将踏进大殿时,空旷的大殿里便响起始皇陛下威严的声音,道:“朕知道你所来何事,在侍御史的府前闹事,朕颜面何存,不用你说,朕也会寻个日子召他进宫,但你就不要再插手此事了。”
思美人微怔后急急答诺,施礼后慌慌离去,一言不敢发。
……
京都,中尉署。
细雨飘飘,茶雾漫漫。
陈鹤山望向正在细品香茗的京都中尉沈新枪,笑道:“这场热闹的春雨让老朽不禁想起了河间郡破观里的那场夜雨,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老朽从那时便知道燕宁是个不错的少年。”
沈新枪笑意满面地恭敬说道:“陈父说他不错,想必就真的很不错。”
思忖了一小会后,接着说道:“陈父,可朝野的水很深,长公子和二公子之间至今还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前路,拉拢这个少年并全力扶助长公子这件事情,新枪认为还需要三思。何况这个少年他在张秋池的府前闹事,就相当于冒犯了龙颜,已是自身难保。”
陈鹤山微微一笑道:“朝堂的事情由你做主,老朽没兴趣去费这个心,但我还是要说,此子日后必成大器,冒犯龙颜不过是件小事。”
沈新枪眉梢微蹙,颔首间想到了某件事情,微愠问道:“陈父,请黑河暴匪刺杀陈父和雨儿的是何人?”
陈鹤山微捋白须说道:“这件事情老朽心中有数,你就不要多加费心了,理好朝中事,不要再步你爹的后尘了。”
沈新枪望着陈鹤山缓缓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言,良久后,将手中茶碗里已凉的春茶猛地灌进喉咙里。
砰地一声,茶碗摔地,沈新枪重重叹道:“唉!” 仗剑问侠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