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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袖里藏剑,山之青意
春光烫,脸颊红。
鹤老戳中仲千般的痛处,以仲千般先前暴匪如今弃匪的经历,定是早已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
《黑河暴匪之名册》记载了一条黑河暴匪的行事准则:能动手就动手。
所以黑衫仲千般没有嚷嚷半个字眼,气势骤横,猛翻右掌,不知从何处抓出一根黝黑铁棍单手背握,背握时带起的劲风将身后三辆平板车上的金黄迎春花扬到了半空。
林间春光暗上几分,一根黝黑铁棍从落下的花帘间乍然捅出。
满是沉重之意的黑河真元在化身成一头蛮横前冲的牦牛时,四野的空间开始嘎吱作响,像是铁棍捅碎了一面镜子。
落于棍出之地的金黄迎春花在猛然间翻滚了几圈,而后被劲风带着一道扑向鹤老,犹如落于黑河之中,顺着湍急水势流入下游。
铁棍挟花重若万斤,将先前斩春三恶带起的落叶踩扁的野草压成碎末后,朝着鹤老的面门直直撞去。
所经之处绝无生机,在微软林地铺满断茎残花之前,先铺上了一层碎草屑。
林间本无路,经此一弄却出现了一条深黄色的土路。
路有尽头,尽头处立着一位老翁。
望着挟花撞来的铁棍,鹤老的神情渐渐变得认真,不论暴匪弃匪,凡是从黑河出来的人都不好对付。
神情渐凛时,鹤老轻挥青袍右袖。
呛啷,一声清鸣响彻林间,一道青光离袖而出。
青光斜刺铁棍,一息间相碰千次!
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棍旁黄花簌簌而落,如被捕住的蝴蝶,如被压碎的草屑。
三息较量过后,黑光青光猛然大作,于中心处爆发出一股强悍的真元冲撞,烟尘扑腾而起中铁棍与青光各自晃晃悠悠地倒飞而回。
真元冲撞的余波将草屑残花再次甩上半空,就连斩春帮的帮众和二十名带刀随从也因为首当其冲而不得不狼狈跌退上五六七八步。
鹤老左手负后,下颌微抬,慈眉善目染上春光,右手往斜上空轻探,青光便舒缓落于掌心。
定睛望去,原来是一柄柳叶状剑身的青铜长剑。
世人也谓之秦剑。
反观黝黑铁棍倒飞而回时,仲千般抓住铁棍中段的双手像是抓了一颗烫手的山芋,肌肉盘虬的身躯也在不住地颤抖,就连呼吸的气息也愈发地急促紊乱起来。
初次较量,孰强孰弱,已有分辨。
可鹤老的神情仍然很认真。
且不说只是胜了仲千般半分,仅仅就是仲千般那黑河暴匪的身份就足以让鹤老无法轻视。
虽说不知仲千般为何成了黑河弃匪,但较量过后,鹤老心中已是清楚仲千般的修为并没有因此被废掉或是被削弱,那么想必仲千般仍是可以施展独属于黑河暴匪的玄妙手段。
那般手段,鹤老不敢有丝毫的轻视或懈怠。
即便鹤老是一名可以施展出袖里藏剑这等玄妙手段的高手。
沈如雨慢慢啃咬完烧饼后,立到燕宁的身侧观望着陈爷爷与黑衫大汉的较量,面容的平静表明她对陈爷爷有着绝对的信心,不过先天比同龄人成熟的燕宁还是从小丫头的眸子深处窥见了一丝的紧张与忧色。
烟尘渐敛,草屑残花再次铺满微软林地,鹤老决意先行动手。
手中青剑舞出几朵青花,真元泼洒到柳叶状剑身之上,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顿时溢满林间。
铺满草屑残花的深黄色地皮已有青意冒出,响杨枝桠上的饱满嫩芽也正缓缓地绽开成肥绿,而先前被惊走的飞雀扑棱着翅膀又是立上树梢,偶有几声欢喜的雀鸣挠耳。
鹤老定山为自然之物,取山之青意,可令荒田变沃川。
春光渐浓。
春意渐盛。
春风徐来。
《山林野闻录》有记载,斩春帮每每斩春之际,必将掀起腥风血雨。
这一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于是斩春帮的帮众在斩春三恶的带领下,踩踏着被斩乱的一地迎春花,高举奇形怪状的扛肩大刀,兴奋地狂喊着,冲向那围成半扇形队列的二十名带刀随从,以及其后的沈如雨和燕宁。
斩春帮之所以能成为河间郡的江湖老大,毫不夸张地说,黑河弃匪仲千般占了九成九的功劳。
小势力终究是小势力,就算一夜暴富也不会拥有大门派的底蕴与气魄,便如四五十人的斩春帮帮众对付不了明显受过严酷训练的二十名带刀随从。
唯有在初窥修行的斩春三恶开始动手时才能稍占上风。
也许真的只是初窥修行,所以斩春三恶还未能完全熟练地驭控真元,以至于气息极其不稳,因此当下局面竟只是以斩春帮略占上风的暂时性结果而持续维持着。
燕宁惊叹于二十名带刀随从悍勇的同时,心中也早已看出那二十名带刀随从能够坚持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待斩春三恶气息稳定时,他们必将土崩瓦解。
毕竟初窥修行的修行者也终究是修行者,普通人绝是无法与之相抗。
而鹤老虽能胜仲千般半分,但也没有办法迅速脱身,因此一旦斩春三恶能够完全熟悉地驭控真元,那么他们就只能坐以待毙。
燕宁岂是坐以待毙之人,心中念转间,抓住沈如雨的左手腕,转身便朝着破观跑去。
耳畔春风呼呼,脚下步履匆匆,沈如雨被燕宁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住了一瞬,待清醒过来时已是跃过了破观前的小溪。
沈如雨站在没有门的门前,眉头不喜,朝着跑向北窗畔长案前的燕宁喊道:“想不到你不仅是个土包子,还是个怕死的懦夫。”
“我不是懦夫,”燕宁伸手去取黄纸伞的同时不忘解释一句。
“陈爷爷和各位兄弟正在外面奋力御敌,而你身为一个男人却胆小如鼠地跑进破观里躲起来,还说你不是懦夫?”
“我只是来取我的兵器。”
燕宁从长案前快步走出,路过沈如雨身侧时随意说了一句,接着头也不回地跃过小溪冲向正在奋力御敌的兄弟们。
燕宁注意到沈如雨说得是奋力御敌,而这四个字一般是久经沙场的将士们所常用的说法,绝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富商千金能够说出来的话。
燕宁虽然看出了端倪,却也无法再去深究,那二十名带刀随从已是渐露颓败之势。
沈如雨望着燕宁的背影低声喃喃了一句“难道你的兵器是把油纸伞”,然后也迅速地跟了上去。
奔跑间,燕宁看到鹤老和仲千般的战斗又是再起,毕竟是第一次遇见高手与高手之间的战斗,燕宁可舍不得让这样的机会从眼前白白溜走。
因此燕宁的目光始终一分为二,奋力御敌着,偷空观望着。
铺满草屑残花的地皮重新冒出数十棵新草时,鹤老的青剑动如脱兔。
一道青色剑气直直掠向仲千般,可令荒田变沃川的青山真元也是将仲千般绞碎的空间修复如初。
仲千般袒露在外的两条臂膊开始泛红,继而泛黑,长长疤痕下蠕动的血管清晰可见,只是流动于其中的血液是黑色。
再渐渐,仲千般肌肉盘虬的身躯开始泛黑,轻薄的乌黑无袖衫瞬间便被力量爆炸的肌肉撑裂。
想必这就是独属于黑河暴匪的玄妙手段。
《黑河暴匪之名册》也有记载,此种玄妙手段名为黑河铸甲,必须定黑河为自然之物方能施展,所以是独属于黑河暴匪的玄妙手段。
施展黑河铸甲时,全身血液会化为黑河的乌黑色河水,而乌黑色的河水能起到与盔甲类似的防御作用。
既是玄妙,自然不可能真得就只是盔甲。
盔甲对攻击的防御方式是硬扛,而黑河铸甲则是吸收利用,其强悍精妙处比盔甲胜了不知几筹。
所以仲千般的全身会泛黑,所以掠到仲千般身上的青色剑气会无影无踪。
鹤老善目微眯,一抹青意在仲千般泛黑的腹处亮起,而后立即被涌动于全身的乌黑色河水吸收利用。看仲千般舒畅的神情便知道鹤老的剑气不但没有伤到他,反而为他助长了嚣张的气焰。
仲千般泛黑的嘴角咧出一抹笑容,一口歪歪扭扭的大白牙在泛黑的皮肤下显得极为亮眼,也甚是可怕。
仲千般得意的目光始终盯着鹤老,握住铁棍中段的双手缓缓抬起,高过下颌,高过鼻梁,高过粗眉,在头顶处悬空而停。
真元迸溅时像掰断甜滋滋的甘蔗一样,铁棍被仲千般掰成了两根断口处光滑平齐的短棍,像极了他的两条粗眉。
铁眉双棍,这才是仲千般的兵器。
真正的战斗如此方始。 仗剑问侠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