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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或许是后生可畏
山雨欲来风满楼。
留下几名穿雪衫绣桃花的姑娘看守小楼后,慕有枝便和老鱼带着雪衫门弟子往张府冲撞而去。
路上,慕有枝一直在心中念叨着燕宁这个胆小如鼠的懦夫实在没用,让他过来出气不出力居然都不敢。
同时间,往张府冲撞而去的步子迈得又快了些,那晚要不是蓝叔不放心她暗中跟随,说不定她早就已经命殒暮岭了。一想到这里,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何时受过如此的委屈。
今晚定要让那个什么破十五侍御史之首和他侄子吃大粪,至于裘钟宇那个老东西,断手断脚都不为过。
满楼寒风将小楼里浓郁的血腥味微微吹散,不久后欲要催城的暴烈山雨想必也能够将墙面地缝间的血迹冲刷干净。
再过两天,也许这座血剑帮的小楼就会成为一个平常的茶楼酒馆,而那个同样很平常的血剑帮也将正式宣告从此不复存在。无需半个月,人们就不会记得小楼是血剑帮的小楼,他们只会明白小楼是雪衫门的小楼。
当然也会有人自始至终不知道这小楼已是换了主人,甚至不知道这小楼原来有过主人,比如张府前的燕宁。
他不关心不在乎,因为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这座青叶遮掩下的府邸中。
风满袖,青枝狂摆,惨乱叶影间有寒风呼啸烈烈。
燕宁不想浪费时间地去观摩慕有枝让血剑帮灭门的过程,因为血剑帮灭门与否和他没有关系,他也不会因为血剑帮灭门而解气,唯一能让他解气的想必就只有把婚书扔到殷擒的脸上。
借慕有枝的力不过是为了压制裘钟宇和殷擒身边的护卫,从而能够得到一场一对一的对决,而不是为了让慕有枝把婚书扔到殷擒的脸上,这件事情,燕宁必须自己做。
所以燕宁先行独身来到张府门前,战意澎湃。
轰隆一声闷响,天上落起了细雨。
燕宁撑开杏黄油纸伞,蓬地如同绽开一片遍野的迎春花,细雨间闪烁着淡淡的微黄光泽,似是在欢迎这场热闹的春雨。
燕宁就撑伞站在张府的门前,不言语,澎湃战意翻墙而入,逼门开。
朱袍老人裘钟宇率着一众护卫从槛内踏到槛外,怒且谨慎地打量着燕宁打量着四周,他们不会相信燕宁敢独身一人来闯十五侍御史之首张秋池的府邸,可在雨中打量了许久,也不见他人,只有渐急的雨势迷蒙住眼帘。
有寒风刮过,笔直的雨帘倏尔歪了一分。
张府的槛内站定了两个人。
那少年和那姑娘并肩站在一起,仿佛是郎才女貌天生绝配,可在燕宁的眼里却显得极其刺眼,也或是极其辣眼。
总之很不舒服。
如果有一根刺戳到了手指肉里让你很不舒服,会怎么办?很简单,剔出来。
裘钟宇那夜受了重伤,中气虚亏,于是当下在吵闹的雨声风声中说话时就像是烦人的苍蝇在嗡嗡吵叫,而苍蝇最擅长的就是把自己弄得一身臭味,还恬不知耻地拼命往人的身上去靠。苍蝇自以为很厉害,其实只是人们不想脏了手,于是便有了许多用来拍蝇的工具。
“两年前,怪老头的出现让你侥幸活着来到了京都;暮岭的夜晚,那个女娃和蓝衫高手让你侥幸活着来到了这里。”
裘钟宇负手立在雨中,朱袍不湿,嗡嗡吵叫道:“今晚你自投罗网,我看还有谁能让你活着离开这里。别说老夫没有人情味,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慢慢参观这里,这将是你能够看见的最后一个地方了。”
燕宁透过顺着伞骨砸落到地上的春瀑看向裘钟宇,认真问道:“上了年岁的人都这么,聒噪吗?”
裘钟宇脸上的皱纹松弛下来,轻笑道:“老夫也不和你这个毛头小子做些无谓的口舌之争,只是老夫有一事不明白,难道你不知道这座府邸的主人是谁吗?”
燕宁抬头看了看匾额,答道:“好像是一个什么侍御史之首张秋池吧。”
裘钟宇再问道:“那你可知道侍御史之首意味着什么吗?”
燕宁摇摇头,不在乎地答道:“不知道。”
裘钟宇松弛地笑道:“怪不得,怪不得,不知者不畏啊,老夫还以为你这个毛头小子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燕宁低头看了看脚下积起的浅水洼,想起了在霞山山顶遇到的那个驾霞的仙人,仙人好像称赞他是后生可畏,所以当下他鬼使神差地便脱口而出道:“或许你该称赞我是后生可畏,而不是不知者不畏。”
他不知道的是那夜野湖畔,青衫书生朝扶晨同样称赞他后生可畏。
槛内的少年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惊起一片门前春雨时,怒喝道:“燕宁,那天在酒楼你辱我之仇我非报不可,今晚我一定要把你剁碎喂野狗。”
燕宁将目光望向槛内的殷擒,没有偏移一分,平静地说道:“那你过来,我们一战。”
殷擒惨白的面色在雨夜里显得更为可怖,尤其是他现在还要咧一嘴奸笑,得意地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和你一战?实话告诉你吧,张秋池就是我叔叔,他想让你死就能让你死,想让你活就能让你活,我叔叔马上就会从宫里回来,到时候就是你的死期,哈哈哈哈!”
看到燕宁一如之前的平静面容,殷擒不屑地接着说道:“哼,你小子还在这装淡定,就算你小子孤陋寡闻,不知道我叔叔的厉害,那铁马盟的马盟主你总听说过吧,那是我叔叔的好朋友,一个手指头就能碾死你;还有常春藤盟院之一鞅宫附院的学生,那都是我的同窗,我随便叫几个来就能让你生不如死;还有还有,徐行神将的威名你总该知道吧,他马上就会带领四方禁军过来把你碎尸万段,谁让你小子不长眼敢来我叔叔家门前闹事。”
槛内的姜含玉此时也假惺惺地急着说道:“燕宁,你快点走吧,再晚就真得会没命的。”
身旁的殷擒瞪了她一眼,她便再不敢言语半句。
殷擒在京都确实有些背景,要是搁在以往燕宁绝不敢如此,可现在不同。且不说马上就会赶来的雪衫门,那夜任平生还对燕宁说了两个字,放心。
于是燕宁就真得很放心地来闯张府。
他相信任大哥。
春雨落到石阶上落到瓦檐上像是在以指敲玉,清脆间燕宁清亮地说道:“他们不会来了,今晚,就你我,死战!”
锃地一声,杏黄油纸伞被抛落到雨洼里。
燕宁横起嗡嗡微颤的平直薄剑,割破雨帘时慢慢指向槛内怔住的少年,目光坚定。
春雨凝滞在剑身花纹间,聚于剑尖处成线滴落,啪嗒啪嗒,像是打脸声。 仗剑问侠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