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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断墙边,断过往(四)

仗剑问侠录 一肩春杏侯 6981 2021-04-05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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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7章断墙边,断过往(四)

  “杀神叛国,十五侍御史代圣清查,南冲院即日起停止授课,闭门却步。”

  十五人坐在十五匹马背之上,趾高气昂。

  当头马异常神骏,当头人格外嚣张。

  那人披着独属于侍御史的华丽官服,面容颇为俊美,只是白得太过分的皮肤和不健康的血色,再加以他肩后那张长满青黑胡茬的古铜色面孔的衬托,让那人看起来就像是在阳光下游荡的野鬼,有些可怖。

  不过那人举着一纸黑皮的样子,倒是从气势上稳稳压倒场间众人,威风凛凛。

  那人便是十五侍御史之首,张秋池。

  手中的那一纸黑皮自然就是所谓的杀神叛国的证据,至于到底是真是假,想必也没几个人胆敢查验,如果是真的没人担得起后果,如果是假的将要面临的压力也不言而喻,毕竟十五侍御史之首张秋池举着一纸像模像样的黑皮就敢而且能抄南冲院的家,再怎么说,南冲院也还挂着常春藤盟院的名头,因而以侍御史所拥有的权利来看,还真没几个人愿意得罪张秋池。

  三位老人等的就是这般。

  一人,一纸。

  名正言顺。

  于是盛世凌人。

  居然一言也不发,刘奉常便率先动身朝着南冲院里走去,身后国祀院的学生纷纷拽开脚步暗中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紧随院长步伐,细细察看,则能够发现所经之处都会浮荡起一层没过脚面的微小雪粒。

  云了殿的两位殿掌灯也不甘落后,当他们开始踩雪而走之时,那群鞅宫附院的学生也挨挨挤挤的张狂起来,虽说鞅宫附院的学生并非直系两位殿掌灯所管,但他们的院长没来,场间还能是谁能够叫得动这么多的鞅宫附院的学生,非富即贵的学生。

  洛长河依然双目紧闭地坐在断墙边,没有任何动静,也无人上前打扰。

  一人随着一人的走过洛长河的身旁,各色衣角一遍再一遍地擦乱街雪,眼见刘奉常将将踏过断墙底线的时候,南冲院里也没半个人影冒出头来奋勇阻止,难道南冲院这个没落许久的杀神学院就要以这么脆弱的方式宣告毁灭了吗?

  院里无人,院外有人。

  有的人进到了南冲院,自然也就有人出离了南冲院,此时院外来人便是南冲院曾经多年教授过的有良心的学生。

  “欺我南冲院无人嘛!”

  最先来者当街怒喊。

  只见来者一身黑袍,剑眉英挺,双瞳深黑,怒喊刚刚落地,浮荡起没过脚面的那一小层雪粒便顿时坠入凡尘,就像是被千万斤重的精铁死死地压住,连同被压在铁下的还有光线微风气息空间真元等等这类有形无形之物。

  来者就是当日使得院中雨忽歇的黑袍人。

  很少有人知道黑袍来者是掩霞楼楼主任平生的私下兄弟,另外更少有人知道黑袍来者也是从南冲院走出去的学生,并且那时的南冲院还算辉煌,黑袍来者还是那一届的大师兄。

  他叫邵德,一个普通的名字。

  可此刻他的身后站满了来自各地的修行者,无论离院后到现在他们的地位如何,名声如何,修行如何,全都来了。

  南冲院有难,怎能不来。

  以德服人的大师兄都来了,怎敢不来。

  与此同时,南冲院里也涌起了动静,轰隆隆的似是车轮压地的声音,石若金和笛横推着两辆大车兴冲冲地跑来,车里堆满了看起来乱七八糟的衣服,亭雨眠背剪着双手雄赳赳气昂昂地仰脸微笑跟着走来,再后是仍旧面无表情冷淡无比的大师姐沈晓星。

  两辆大车停在槛内。

  “各位师兄,这是属于我们南冲院的院服,嘿嘿。”

  亭雨眠看着石若金和笛横把大车里的院服往槛外扔去时,骄傲嘿嘿笑道。

  不知多少件院服从槛内飞到槛外,划过长空,跃过洛长河的头顶,刘奉常的头顶,两位殿掌灯的头顶,所有人的头顶,精确地落到南冲院师兄们的手中,惹来师兄们好小子好家伙的笑骂夸赞,大师兄邵德更是对槛内的少年们做出赞赏鼓励的细微动作,目光中很是满意。

  槛内槛外,南冲院众人纷纷披好院服,连及在院里远远看着的沈晓星。

  深色院服辅以白衫色,左胸口处绣有一个小小的南字,样式简单明了也不失大气。

  大师兄邵德目光炽烈,怒喊道:“各位师弟,还记得南冲院的院训吗?”

  南冲院众人尽数目光炽烈。

  真元爆裂。

  震荡风雪。

  齐声喊道:“欺我者,入土为安!”

  如此因真元泼洒,激发出南冲院院服背后的特殊之处,一个大大的冲字霎时浮现,热血沸腾,青春飞扬。

  南冲院众人逝去的青春仿佛在这一刻尽皆回返!

  “一群小毛孩小把戏,简直可笑。”

  刘奉常喃喃自语,回身不管不顾地朝着南冲院继续走去,周身隐隐散发出的威势气机完全可以抵御住南冲院众人的真元气息,只是苦了国祀院和鞅宫附院的学生,他们较之这批早年间的南冲院学生,差距甚远。

  袁仙城和唐云天依然没有出现。

  元良先生和小童平安则平静地坐在一间房内沉默不语,向来活泼天真的小童也出奇地没有玩闹,只是坐在元良先生的身边,担心地观望着。

  此外。

  遥远的一座雪白城池。

  高高的城头立着一位年纪稍大了点的姑娘。

  周边城池尽数温暖如春或是滚烫酷暑,唯独凤梅妆立城头的这座雪白城池寒如凛冬,城中白雪常年不化,呵气成霜。

  这就是凤梅妆的城池,寒城。

  她立在积雪的城头临眺西边远方,密切地关注着京都,虽说即便是圣人也无法从城头看到南冲院前发生的事情,但从凤梅妆的眼神里却仿佛能够看到她的自信,只因她事先在那里下了一场雪。

  “刘奉常。”

  城头喃喃自语一句,凤梅妆挥了挥袖。

  犹记得上次凤梅妆立在城头挥袖的时候是替始皇陛下替大秦斩杀魔将,而这一次,是为了她自己,为了那个狗男人。

  南冲院前长长雪街上的积雪忽然无风自起。

  无数颗微小的雪粒在空中纷纷洒洒地飘扬着,一颗颗串成一道道雪帘,挡在意欲侵犯南冲院之人的身前,雪帘又会分解成一颗颗雪粒,划出无数道鬼魅的锋利如刀的弧线,割裂空间。

  刘奉常尝试着往前踏了三步,距断墙底线半步时重重停下脚步,实属无奈之举。

  既然如此,他人自然更是早早地不敢动弹。

  “凤梅妆。”

  两人相峙良久,我不想杀你,你也别妄想踏前一步,互相奈何不得。

  这时候站在槛内的亭雨眠他们忽然让开了一条路,袁仙城和唐云天磨磨蹭蹭慢慢悠悠而来,好似对眼前的危机丝毫不放在心上,也许在他们看来,这根本算不得危机吧。

  此间沉默无言,有的只是目光与目光的蛮横碰撞,虽然无形,但其实早已就像是暴风雨降临时的海面,波澜横生,惊涛骇浪。

  尤其是有大符手美誉的唐云天,他的威名曾经可是驰名天下,即便他有誓在身承诺自己再不用符,可那无边无际的识海和强悍无匹的神识便足以让众多修行者难以招架,别说他身侧还有一位在鞅宫附院门前展示过神识强度的南冲院院长袁仙城。

  南冲院内一间普通的房舍沉默地屹立在老银杏树下。

  房里容颜清俊的元良先生盘腿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小童平安端着一碗清水安静地守护在先生的身旁,脸上的忧色清晰可见。

  纵使像今天这样端着清水守护先生的动作他不知道做了多少遍,可今日此刻还是会很担忧,不仅仅是因为情谊深厚,还因为元良先生在做的事情区别于往日的每一次。

  苍白的脸色,缀汗的额头。

  足以说明一切。

  时而皱皱眉头,时而动动手指。

  时机渐至。

  蓦然间,元良先生睁开好看的眼睛。

  眸里无异彩,无神光,无气势。

  覆满平淡安宁。

  就像是沙漠间的一湖清水。

  也不见周遭天地发生何等变化,房间门窗摆设也是纹丝不动,但槛内槛外的人却全都脸色骤变,感应道划过南冲院上空改变了附近区域规则的气息。

  那是元良先生的气息,那是元良先生的幻境。

  这一眼,动用了全部的真元和神识。

  端着一碗清水守护在旁许久的小童平安见状,急急忙忙把清水浇淋到元良先生的头顶,未及,脱力虚弱的元良先生从愣怔的迷离状态里清醒过来,眉头虽皱,神情却并不如何痛苦惊惧,然后像往常的每一次一样,看向开心的小童平安笑了起来。

  笑起来是那般的自然,习惯成自然。

  小童平安把空空的瓷碗随手放下,擦干水渍,扶着元良先生卧上床榻。

  这笑容包含很多情绪,其中就有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那便是浇淋到元良先生头顶的那碗清水只是普通的清水,没有其他作用,也不能把元良先生从幻境中拉回到现实里,那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为的就是让人不知道小童平安对元良先生的重要性。

  南冲院外,还在凤梅妆雪中的他院之人在元良先生睁开好看的眼睛之际,便发现自己被困进了一个透明的罩子内,那罩子像是弹性十足的水泡,任由内里的他院之人如何用力使尽办法,也无法戳破一个小洞,当然像刘奉常两大殿掌灯之所以也没有办法,缘为凤梅妆相助。

  这个透明的罩子是元良先生对幻境提出的新理论的一次实践,不完整的实践。

  “元良,何必呢。”

  刘奉常神情镇定地朝着南冲院深处轻声说道,他知道那个人听得到。

  “奉常,他可是我的关门弟子。”

  元良先生卧于床榻回应道。

  “他是我的儿子。”

  刘奉常淡淡的语调里掺杂了太多的细微情绪,卧于床榻的元良先生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所以他停顿了好一会才长叹说道:“冤有头,债有主。”

  两人之间的时空再度无声沉默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元良先生明白刘奉常的意思,只好又叹声道:“年轻一辈有他们自己的解决方式,我们就先在旁看看如何?”

  刘奉常旋即问道:“他来了?”

  元良先生眉含浅笑道:“回来了。” 仗剑问侠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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