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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少年,你来
名为柳井市的坊市极大,燕宁奔跑于其中不知看到了多少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酒旗,不知闻到了多少股在风中飘散余香的油腻,不知踩到了多少坨在风中渐趋干硬的牛粪。
白衫后摆间,散落于地还未来得及清扫的鸡毛蒜皮或是酒坛红布被卷上半空,在银色月辉的映衬中犹如下起了一场凄风苦雨。
在这场凄风苦雨中,燕宁转过几个铺子,绕过几株花树,在一段满眼望去很是整齐干净的开阔街道上,渐渐放缓了脚步。不是因为力竭,而是因为遇到了一拨披墨衣戴黑巾的汉子和一拨穿雪衫绣桃花的姑娘。
这段开阔街道之所以整齐干净,是因为这段开阔街道上只有零零散散的三四间铺子,不过也因此显得尤为冷清。
但燕宁不知道的是,这段看起来尤为冷清的街道在昼间却是柳井市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段。
这段街道除了那三四间可有可无的铺子外,便只有一家酒楼以及一家医馆。
酒楼就叫酒楼,医馆就叫医馆,没有任何多余的前缀。
如斯霸道,当有几处?
昼间的繁华热闹想必便是与这两家有关。
所以即便这两家起名如此随意如此骄傲,可来往的客人却是络绎不绝,车像流水,马像游龙。
如若不知情的外乡人要是向京都里有名的说书人请教缘故,想必便是那平日里舌灿莲花的说书人也无法想出用何种言语可以好好赐教一下土包子般的外乡人,最后只能从简地答上一句:“谁让此处酒楼是掩霞楼的产业,谁让此处医馆是雪衫门的产业。”
答话时,声调中必定满是服气。
掩霞楼和雪衫门京都五雄当中的两个门派,有着定夺江湖事的生杀大权,如何能不服气,如何敢不服气。
此时夜深。
在酒楼门前的那拨汉子尽皆披墨衣戴黑巾,手持浑铁长棍。
在医馆门前的那拨姑娘尽皆穿雪衫绣桃花,腰悬秀丽短剑。
两拨人在酒楼和医馆门前相互对峙许久,似乎在争论着何事。
燕宁将抬起的脚步轻轻放下,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与纠结,他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
后有纵天门弟子狂追不舍,燕宁后退便会遭到五十二把短斧的狂劈乱砍;前有不明来历的两拨人似乎在争论着何事,从他们的神情而观,此事应当极为重要,燕宁倘若前进便很有可能打扰到那群汉子与那群姑娘,从而惹怒他们造成不可预估的后果。
所以当下燕宁委实左右为难!
就像是流浪在冰川的孤儿,不知该前进陷入无尽冰河的寒峭窟窿中,还是该后退葬入剑齿巨象的血盆大口里。
“孩子,这是京都,如果你足够强大,你看谁不爽就可以杀谁,所谓的理由不过只是为了以后可以杀更多人而放出的一个屁罢了。”
纵天门汉子的言语犹然在燕宁的耳畔回响。
虽说燕宁不至于因为纵天门汉子的一句话从而认为人心险恶,但这句正在慢慢得到验证的言语也着实让燕宁在面对不明来历的江湖人时会产生些许的惧意,尤其是在夜深时遇到的前方那两拨明显不是善茬的汉子和姑娘。
毕竟京都人可以用一个像屁一样的理由来暴起杀人,身后紧追不舍的纵天门弟子就是最好的例证。
燕宁轻轻放下的每一步都尤为小心翼翼,不敢弄出稍微大一点的声响。
可随后追来的纵天门弟子毫不知晓在酒楼与医馆的门前正有两拨面露不善的汉子和姑娘在相互对峙,争论不休。
所以在燕宁踏完第七步后,五十一名纵天门弟子便挥舞着手中短斧叫嚣着冲进了这段开阔的街道,将此间的寂静完全打破。
也惹得酒楼医馆前的汉子和姑娘暂时搁下不休的争论,齐齐回首,横眉怒望!
最先冲入这段街道的那名纵天门弟子急忙驻步。
第二位冲入这段街道的纵天门弟子在轻微地撞到第一人后急忙驻步。
第三位冲入这段街道的纵天门弟子在轻微地撞到第二人继而撞到第一人后急忙驻步。
……
第二十六位冲入这段街道的纵天门弟子在重重地撞到第二十五人继而撞到前面二十四个人后急忙驻步。
……
第五十位冲入这段街道的纵天门弟子在极重地撞到第四十九人继而撞到前面四十八个人后急忙驻步。
……
最后一位冲入这段街道的纵天门弟子在沉重地撞到第五十人继而撞到前面四十九个人后,所有纵天门弟子尽皆身形不稳,慌乱且狼狈,短斧砸地的声音顿时刺破夜色。
微怔过后,五十一位纵天门弟子没空再多看燕宁一眼,便立即推搡着叫喊着空手向后逃窜而去,不分街道或小巷,不分熟悉或陌生,先离开此间地段才是正事。
忙忙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如果纵天门弟子晚逃半步,想必就该真的要在汉子和姑娘的横眉怒目下上了天。
几十条臭咸鱼如何入得了眼,因此汉子和姑娘等到纵天门弟子一溜烟地消失后,安静下来的酒楼医馆前顷刻间又是再度热闹起来,口水泼溅,互不相让。
可浑铁长棍与秀丽短剑缠绵良久,就是不见真得打斗起来,无非就是你上我下,你下我上的戳戳碰碰。
一直不敢作声的燕宁就像是街道上那些丝毫不起眼的酒坛红布,然而或许是因为口水战实在是太过于无趣,所以燕宁引起了某人的注意。
当然也可能另有他故,比如在冒失闯进这处地段的众人中,只有他没被汉子和姑娘的横眉怒目吓得逃窜而去。
于是,一名穿雪衫绣桃花的姑娘转而望向了燕宁。
燕宁依稀记得那名穿雪衫绣桃花的姑娘先前曾将对面披墨衣戴黑巾的汉子弄得哑口无言。
不过不是因为那名穿雪衫绣桃花的姑娘讲得太有道理,反而可谓是蛮不讲理。
所以当那名姑娘将目光转向燕宁之时,燕宁的颊畔突然又是落下几道滚烫的汗流,在月光下将鬓角的黑发染得锃亮。
凉风拂过正处于黏意最盛时的鬓角,那名穿雪衫绣桃花的姑娘忽地开口道了一句:“少年,你来。”
少年,你来。
姑娘,做甚? 仗剑问侠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