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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在月亮和海洋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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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在月亮和海洋之间

  “凯特夫人!”

  阿特莎的声音很大,还很兴奋。“终于生了,努尼亚终于熬到这个时候了!维利沃能开着卡车去医院吗?”

  我迅速站起来,感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该死的屁股!

  “当然可以。去吧!祝你们好运!”当阿特莎急匆匆地跑向大门时,我在她身后喊,“有什么事要马上告诉我。”

  我小心翼翼地移动屁股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回门廊处的藤椅里。终于生了,阿特莎一直想成为祖母的梦想终于成真了。她儿子6年前从卓卡卓卡山谷带回的年轻女人是温柔的,有着甜甜的微笑。当他们在糖果屋后的空地上建造他们的房屋时,以及当他耕种一块小小的但肥沃的土地种植木薯和甘薯时,她一直在他身旁劳作。沿着房屋的侧墙,是缤纷多彩的天堂:嫩粉色的木槿,火红的火鹤花,优雅的紫色兰花,饱满多汁的红色的山龙眼。跪在花床上,在黄色枕垫和斑点蝎尾蕉上,努尼亚和西娜并不需要太多的话来互相了解,她们在湿润土壤中的手已经实现了大部分的交流。阿特莎说,在西娜的建议、鼓励、欣赏下,现在,努尼亚的小花园里的花在远至拉奇拉奇等地方都有很高的需求。

  但是,维利沃和努尼亚作为夫妻在科罗托托卡生活了快一年都没有孩子,阿特莎就来问西娜。西娜反过来咨询我,说:“阿特莎想让我带她媳妇去看妇科医生。上帝啊,只是因为我做过手术……”

  她没有说完,但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因为我做过手术,人们就觉得我能帮忙,人们需要我,我很乐意带努尼亚去看医生,但是我需要你的同意。”

  “我当然赞同,如果你能带她去看医生当然很好,”然后我对西娜说,“那样阿特莎能安心,努尼亚也能安心。”

  但是,妇科医生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努尼亚只能等着。我们也只能等着。曾经的希望一度被点燃,就是努尼亚的食欲见长,但结果证明是搞错了。所以,当去年秋天努尼亚再一次怀孕时,阿特莎并没有说什么,她照常去工作,但我肯定她一定更加殷切地祈祷了,期盼这个孩子能存活下来。她经常去看那个,没有在母亲子宫的最后一个月里存活下来的小女孩的坟墓。葬礼之后,她和维利沃看了那个墓地好几个晚上,没有人再谈论过这件事,但是每个人都知道巫术从业者的存在。这次真的很好,努尼亚和维利沃会成为很棒的父母,阿特莎如此盼望有个孙儿,这是她应得的,是我们应得的。一个孩子就是锦上添花。

  如果今天孩子降临产房,我们今晚就打电话给莉斯贝丝,她那里是哥森堡的早上。她得几个月后才能回来,她在斯堪的纳维亚度过一个长长的夏天,然后一年中剩余的时间都待在斐济,这种分开的生活方式很适合她。她仍旧看起来比我们年轻10岁,并不是因为化妆。她的角色是巧克力大使,这使她的皮肤发光,使她的脚步轻盈,我敢肯定是这样。她现在跟约阿希姆和他的家人待在一起。

  当他们在玛雅去世的那年来拜访的时候,莉斯贝丝是我见过的最紧张的祖母。我从没见过一个陌生人欢迎团比这个还夸张,她站着等那辆载着两个来自世界另一边的双胞胎女孩的车。多疑的西娜站在门廊远处阴暗的角落,兴奋而担心的阿特莎站在窗口,英格丽德坐在椅子上咧着嘴笑,玛丽亚在台阶的下面,拿着一盆水,里面盛着蓝色的海星,它们在由沙石和贝壳构成的沙床上闪闪发光。

  琳达和她的男朋友也来拜访了我们。他们在去丹娜努旅行之前,开着租来的车在凯特之家停留了一个短暂的下午。玛丽亚也是欢迎团的成员之一,当莉斯贝丝向她挥手时,她走上前去问候他们。

  “玛丽亚,这是我的女儿,她的名字是琳达,美丽的意思。”

  玛丽亚脖子上那个金色的项链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琳达吃惊地看着她的妈妈说:“那不是……”

  莉斯贝丝平静地安慰她说:“玛丽亚是海之星,她照耀着凯特之家的所有人。”琳达锋利的嘴软化成一个微笑。

  莉斯贝丝和她的女儿之间有最融洽的关系,足够私人到她们高兴见到彼此,足够专业到确保尊重。琳达很能干,多亏有她,现在,我们的巧克力不仅在健身圈销售,还在挪威和瑞典的健康食品店出售。

  有时候,我在门口听到母亲和女儿在Skype上网络通话,她们的谈话简明有效,但是,时常你会听到她们沉浸在闲聊中,甚至发出斐济语的咯咯笑声。也许是哈拉德几年前去世,琳达心里可以放松一些了?她不用再玩那个复杂的忠诚游戏了?

  莉斯贝丝作为寡妇回家参加葬礼,因为他们从没有真的离婚。哈拉德守住了最后的信誉,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她,没有给那些在那一年当中,在他最终被高胆固醇和动脉变窄打败之前,来来往往的年轻女性伴侣中的任何人。没有给阿曼德任何东西。当莉斯贝丝回来后,她没有专门向任何人宣告哈拉德去世后的遗产分配问题,没有遗嘱,所有的东西将会被分给已知的继承人。西娜甚至没有眨眼,阿曼德和哈拉德从来不是彼此生活中的一部分。唯一连系他们的线就在凯特之家,这条线从来没有延伸到门外。

  西娜没有再回过挪威,阿曼德也没有回到这里来,但他们一直保持联系,西娜告诉我们关于他的最近的消息是,他正在交往的一个女人的家庭厨房举办的餐饮项目。西娜好几次提到她的名字,她的声音中充满希望,好像在说:这最后会是一个得体踏实的女孩吗?会是个能够爱护阿曼德这个在温柔微笑的背后仍然坚决维护自己的人吗?会是个能够留心照看那些阿曼德从出售西娜的公寓得来的钱的人吗?那些钱她已经委托给一个房地产机构了。属于阿曼德的那一部分财产已经提前支付了。当她也转了一笔金额到我的账户后,西娜的皱眉柔和了一些。“逾期租金”,银行的回执上写着。

  她现在有着主管的头衔,管理着糖果屋的日常监督。在这个甜蜜屋,4个来自村庄的女人穿着绿色的围裙日复一日地工作,滚压,旋转,倾倒巧克力酱进模型。她们中的两人属于摩西斯的大家庭。我很高兴,偶尔看到他跛行下小山,围绕着机器看细致的烘干环节。那个偷偷观察制作巧克力的人,最后也来到了凯特之家。他仍然站在门廊的台阶上,拒绝进来。阿特莎仍然会在经过窗户发现他时叫我过去。现在维利沃也经常出现了,他依然保留着他在前公司的工作,慢慢解决着他的问题。我们新的农场经理现在有一间办公室了:维利沃在工具房旁建了一个延伸出的小屋,里面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以及各种各样的管道、滑轮、标志牌和他用来改善和维修机器用的工具。

  “我儿子读过书。”无论什么时候有机会说这件事,阿特莎都会这样说,“所以他有一份好的工作,可以养活自己。”然后,她放声大笑,玻璃窗上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她嘴里因为少牙空着的地方因为她的笑而闪烁着。

  如果今天孩子过来,我知道英格丽德就会马上忙碌起来。英格丽德夫人,那个即使在阿特莎的眼中也是不需要婚戒来被承认是马特森夫人的人,当她在兰巴萨时,也会几乎每天打电话来报到。约翰尼在船上有一部卫星电话,当英格丽德从甲板上报到的时候,我能感到吹在她脸上的风:“我们捕到三条巨大的金枪鱼!每条都超过60磅!船上没有足够的冰箱,所以我们今晚必须回去,这样鱼才不会坏掉。”

  笑声,气喘吁吁地,短促的句子,我可以想象她宽大的脚稳固地穿着防水橡胶靴踩在海草和鱼鳞里。她的苏鲁裙被一条短裤代替,她灰色的头发变长了,在一顶破旧的渔夫帽下,扎成一条马尾辫。再也不是那个你可以想到的、挑剔的、只会算账的英格丽德,像是一个内在的自我释放出来了,现在,在兰巴萨这只船的甲板上英格丽德跳出了自己的舞蹈。

  当西蒙和彼得去年夏天来拜访时,场面非常令人感动。像其他宠溺孙儿们的祖父母一样,只不过英格丽德和约翰尼生活得无忧无虑,他们立马带孙儿们坐船出去了。后来,我们都坐在一起,花了整个晚上看彼得的照片。晚霞,丰渔,还有他在围栏上弯腰拍下的一条海蛇的特写镜头。当来自发达国家的那些男孩谈论线和钩子时,他们脸上写满了快乐。英格丽德脸上的笑容因为她找到的激情与自豪而扩散着。

  她是平衡艺术的大师,不管是在甲板上还是在其他方面,她的日子在风餐露宿的水手生活和锐利地审查凯特可可和凯特巧克力账本之间有规律地切换。英格丽德至少一月一次来她仍旧保留在凯特之家的房间里待着,然后一条一条地浏览债权债务。维利沃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这是一大进步,因为他的前辈坚持低着头站在台阶上。当然,我也加入了,但我很高兴知道我们的产业,不管是管理还是记账,都在可靠的人手中。这些天,我们忙碌的任务主要是关于巧克力,以及我们创造的一个稳固的品牌,尽管我们还是会给几个老客户提供生可可豆,但其实我们用了自己大多的收获成果来生产“玛雅”——凯特巧克力的招牌产品。幸福碎片。斐济的味道包裹在闪亮的玻璃纸里,商标上印着两只闪闪发光的海龟。

  有时候,我觉得好像英格丽德接管了我以前拥有的自由,并且她接管得理所当然,因为我发生了那件可笑的令人不高兴的事。我竟然会摔倒在台阶上?曾经坐过沿着巴基斯坦那令人头晕目眩的山路走过的公共汽车的顶部,曾经在马来西亚雨林中坐着极小的船与狂野的水流搏斗的我,现在竟然摔倒在家里的台阶上?那四级台阶我睡着了都能走过去。直到三年前的一天早上,我摔倒了,不知怎么,我一只脚踩在了另一只脚上,然后失去了平衡。股骨骨折,我睡了好几周冰冷的床,床头桌上有一个花瓶装满柔软的花束。我在苏瓦做的手术,几个月的缓慢恢复、疼痛,最终让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就是我的髋关节会一直容易嘎吱作响。我觉得我不能抱怨,我们中的许多人在我这个年纪会经历更糟糕的事,但是,恐怕我永远都不会跟我的行走拐杖好好相处,它是珍贵的但实在不能被喜爱的附属物。

  一开始的几个月,阿特莎一直跟在我身后,保持几步的距离,室内室外地跟着,直到我让她停止这么做。“凯特夫人虽然多了一个额外附件,”我跟她说,“但我还是一样。”她不太相信我,坚持要在我在沙滩上行走时跟着我。有时,我不得不用刺耳的声音跟她说我不想她跟着。有些路我要自己走,在柔软的沙子上行走比以前困难许多,我走得很慢,但我有的是时间。周围事物的时间和欢乐都没有变化;阳光依旧柔和;小船把一天天捆绑在一起;海浪并不是独自存在,它们一直是深沉大海的一部分;那光芒再一次原谅所有。

  向后看是什么意思?跟向前看是一样的吗?我自己想一定是这样。因为她是还没有到来的,但是她又是曾经来过的。她站在门口那里,一个美丽的年轻姑娘,15岁,她的长头发卷成波浪,比大海还要梦幻,她耐心又明智。自由的风带她来到这里,忠实的大地让她来到这里。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玛丽亚愿意她都可以住在这里,只要她高兴,她来去自由,当我们想念她时,她又会回来。她在沙滩上留下的足迹现在跟我一样大了,清楚而故意的痕迹,强壮的脚趾向前。

  我不会始终跟着她,她的时间与我是分开的。我现在学会倾听,感受小船下的波浪。想起那晚诞生的希望,在白色的巴洛洛月亮和大海之间,等待和观望着。

  房间里的电话响了,温柔的脚步声穿过地板。当她回来时,她的眼中充满光彩。

  “是阿特莎打来的电话,努尼亚生了个小男孩,他们打算给他取名叫尼克拉斯。” 如何优雅的老去(套装共5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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