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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江湖】古刹（15）
自那之后，创立清云剑派的事情便成了鹤云玄与木华的头等大事。
即便重新回到城中，鹤云玄也不过只有八岁而已。
江湖中人都难以想象一个年仅八岁的孩童为何在活下来之后还要回到这座是非之城中来。不少人以为他是回来查找真凶的，也有人以为当年鹤家惨案一事对这年纪轻轻的小公子造成了不小打击，或是他早就选择性的忘记了鹤家那晚的血腥。
其中种种猜测鹤云玄都有所耳闻，木华跟着一块听不由得一笑。
带着黑纱帷帽的鹤云玄端茶杯的手一顿，问：“有什么好笑的事情？”
木华拿着筷子在桌上敲着玩，将看街道上人潮的眼神收回来，同他道：“这些人都在议论你。”
“是我们。”鹤云玄道。
木华听了这三个字心中简直不胜美滋，隐藏不住的笑意在面上展露出来，“下一步要怎么做？”
鹤云玄冷静道：“去拉拢其余剑派。”
木华思索一番，“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不过，那些剑派会那么好心帮我们？”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不过，鹤云玄还是要试一试。年纪不大的他心思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常年在江湖中混迹的人士，他缺的不过是一个机会罢了。
既然无人给他这个机会，他便自己创造。
鹤云玄与木华首先去拉拢的门派便是苍梧山剑派。苍梧是江湖老派，若是能暂时借用一番其名声，想来江湖众人也不会将他看轻了去。
只是，苍梧素来排外，此去苍梧乃是连三成把握都不到。
赶了好几日的路两人终于抵达苍梧山下。木华寻了处隐秘的地方暂时藏身，鹤云玄一人上到苍梧。
一直到这日晚间他才下山回来。
木华一见他便立即皱起了眉头，关切的向他跑去，问：“苍梧那群人对你动手了？”
鹤云玄轻嗯一声，面上什么愤恨或委屈的神情都没有，只答：“意料之中的事。”
说着他去到火堆边上坐下，自己清理手上的伤口。
木华心疼，不止是手上，他脸颊边上也有明显被打过的痕迹。
坐去他身边，即便是看着他手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记她都万般难受，现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反倒是鹤云玄在安慰她，“你难受，我也会跟着难受。”
“很疼吧。”木华皱着眉头伸手欲触碰他脸颊边上的伤痕，又担心会因这一触碰而让他疼得厉害，遂纠结着只能将手悬在半空，满满的心疼丝毫不差地在脸上显露出来，“他们怎么能……”
“没关系。”鹤云玄处理好手上的伤口，转了视线瞧着身侧的她。
下一瞬，在看见她眼角有清泪落下时心中一怔，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为她擦干眼泪，道：“别哭了，我不疼。”
木华一垂眸眼泪便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去，“怎么可能会不疼……挨打的是我该多好……”
“若挨打的是你……”鹤云玄即刻接上她的尾音，“或许现在哭的就是我。”
木华猛地抬头看他，视线中他的模样骤然放大，感受到额间被一片柔软的唇畔触碰，她便呆滞住，连呼吸都屏住了一瞬。
拉开距离，鹤云玄轻声一笑，“我饿了。”
木华吸吸鼻子，听着他的话赶紧拿出才烤好不久的野味，道：“还是热的，你多吃点。”
鹤云玄接过，吃得格外香。
只是，这般纯真的孩子模样，此后木华已然再难看见。
半年后。
鹤云玄缕缕遭到江湖中名望剑派的拒绝，谁都不相信一个八岁的孩子能做出什么事来，亦是没有人愿意帮他一把。
而，那些对他纯属同情或可怜的人便被他一一拒绝。
眼下他的境况是很落魄，可，他不想被任何人同情可怜。
鹤云玄与木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气候寒冷，两人相拥而坐由心觉着温暖。
木华向他靠近一分，将唯一的一件裘衣往他那处多盖点。只要看见他安然睡着的模样她便已经满足。但往往都是在她安心满足的闭上眼睛后鹤云玄便又轻轻的将裘衣为她挪去。
“你会离开我吗？”鹤云玄晓得她没睡着，突然想问。
木华睁开眼来侧首瞧他，雪在无声的下，很美很和谐，是一派宁静的模样。
她认真答：“永远都不会。”
正如她说过很多次的那句话一般，只要他不想让她离开，她便永远都会追随他。不管是去何处，她都会跟着。
鹤云玄久久不语，似乎有心事。
木华看出，“我想让你知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好坏对错我都会奉陪。”
鹤云玄眉间微有一动，却是在下一瞬闭上了眼。
这回木华看不出来他心中藏着什么事，良久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长时间的沉默后，他终于重新开口：“我找到了建立清云剑派的契机。”
“是什么？”她兴奋，仿佛是自己要得到所有想要的一般开心。
鹤云玄微有哽咽，最终道：“杀了苍梧山如今的掌门。”
他说，他去杀苍梧山的掌门，但她必须要出现在苍梧山中，要引起众人的注意。
要暴露身份，要让众人以为是她这个妖精杀了苍梧山的掌门。
木华应声，她答应了。
她明白的，鹤云玄为何要这么做，这次的计划实行之后他将会得到什么，她与他之间又会变得如何，她都知道的。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木华猛地往他身边靠近一大步，将他紧紧拥抱住。
两人的身子都很冰冷，却因两颗心的贴近而变得异常温暖。
“对不起。”鹤云玄沉着声音开口。
木华摇摇头，很高兴他终于找到方法实现他想做的事了，道：“我会帮你的，只要你想，我做什么都可以。”
木华曾在心中想过很多次，她或许是真的爱上这个少年了吧。从第一眼见到他时便已经产生悸动，如命中注定那般美好。
即便道路再艰辛，她也觉得幸福。
即便她永远都不会告诉他这份心意，她已经得到了满足。
古刹内。
木华说故事时面上洋溢着满足于幸福，可她现在明明就是头被困在这般不见天日的地方的困兽。
到底是有多爱才能让她这么多年来丝毫怨恨都不怀？
扶苏动容，开口：“师傅以你杀了苍梧山前掌门为由抓了你，将你困在这里了是么？”
木华面上带笑摇摇头，“他最不想成为的便是那种人。我知道的，他有他的苦衷，而即便心中再苦，脚下的路再难走，他也不会成为他所厌恶的那种人。”
扶苏眸中有所不解，闻木华浅浅言：“这座古刹，是他为我所建。当年在苍梧山他伤了我，也救了我，将我藏匿起来。”
“可现在……”扶苏欲言又止。
木华环顾四下一番，“足足用了五年时间他才将清云创建起来。在他创建清云之后，他一直将我隐秘的带在身边。直到被江湖中的其他剑客发现。”
说起鹤云玄来，木华总是幸福的，“他杀了所有得知我存在的剑客，将我带到了这里来。”
看一眼扶苏的神情，她道：“这里应该是处机关复杂之地吧，我想，他还是在乎我的。”
木华伸手去触碰将自己困住的结界，“这重结界是他请来的高人布下，我便将它当作是用来保护我的。”
扶苏不言，外头的黑色有要退去的意思。
“你恨过师傅吗？”他问。
木华的神情是这般平静，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鹤云玄了。自从他成为清云剑派的掌门人之后他便再没来见她。
她心中清楚，这是为了清云，是为了她。
鹤云玄曾经对她说过，“若是幸苦，便离开他吧。他放她走。”
木华摇头，浅浅却坚定的道：“你若是为难，便杀了我吧。是我心甘情愿。” 菩提启妖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