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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仙侠】陌上（13）
天牢中，三千夜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显得异常突兀，亦是在这一瞬间截去了所有声音。
即便是连呼吸声，拂羽都在控制。
三千夜方才说的话，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在她开口之前，三千夜已然开口：“早知道我还是避不开你这劫，我又何必与你分开这么多年，总归眼下也是这副模样，我就该一直都将你留在身边。什么蓬莱，什么修仙圣地，从一开始便不该送你去。”
拂羽抬头一分，眸中满是疑惑。
她亦是能很准确的找到三千夜眼下目光所及之处，与他汇了眸光。
暗色之中，她却辨出了他异常温柔真挚的眸光。
“仙主的意思……”
“我知晓你不明白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三千夜开口，截去她的话，“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也会护你平安，即便你最终还是选择去到玄月身边……我只是不想再这么瞒着你过下去。即便你在我面前，我却还要装作与你隔开了几百万年般陌生。”
拂羽的眉目越发紧蹙起来，“看来，我与蓬莱岛中的弟子果真是不一样的……今日紫灵仙人说我是那十二魔渊的余党，并没有错，对吗？”
“我体内真的存在一根足以隐藏我魔性的仙骨……”拂羽蹙着眉头开口：“这跟仙骨是谁的？是我强行夺过来的？”
三千夜不言，但下一瞬她已经有了思量，猛地一怔，问：“我体内的这根仙骨，可是仙主的？”
不管是六十年前她在蓬莱的第一场比试，还是之后的疗伤恢复，又或是上到九重天之后三千夜帮她解围，每每都是他在帮她，让她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想。
而三千夜，也并没有否认。
拂羽的呼吸声不由得加强，捂住心口，去感受灵渊之中的那根仙骨。
到了这一刻她才真切的意识到原来她只有这唯一的一根仙骨啊……且还是三千夜给她的，用来隐藏她是十二魔渊余党的真相。
“如果你想知道过去的事情，我会告诉你……”三千夜开口，眸光始终锁在她面上。
拂羽却久久没有开口。
眼下受到的冲击并不是能一时半会接受的。
她晓得自己与蓬莱岛中的弟子不一样，晓得不管是师傅还是大师姐都不许她离开蓬莱，而在这一刻，她也终于晓得为何孤木会同她说不要与蓬莱之外的仙人接触……只是，她从不曾想过自己竟会是十二魔渊中人，是与蓬莱，与天族站在相对立场的魔人……
“还请，请仙主将一切都告知于我……”
良久的沉默之后，拂羽终于还是开了口。她想知道过去的事情，想知道她曾是十二魔渊中怎样的人，也想知道，她到底该不该恨过去的自己。
三千夜的话语沉重，“好。”
三千夜告诉了她多年之前十二魔渊造孽于人间的事情，也告诉了她在很久之前他就注意到了她。
多年前。
九方天受天帝的命令下界彻底收服那受了太渊邪气而为祸人间多年的十二魔渊，三千夜虽领了命令却迟迟不曾动身。
众仙只道他整天都沉浸在自己那般潇洒的世界当中，竟是连这般大事都不上心。
却是不想，三千夜心中早就有了收服十二魔渊的法子。
只是，他还得先确认一件事情。
以水镜在九方天中观察过十二魔渊一段时间，而在这期间，魔渊中的一名女子着实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这女子生得很魅，尤其是那一双眼，仿佛只要与她多对视一眼就会被勾走魂魄。
且，这女子与魔渊中其他人不一样。她不杀人，也不参加任何祸害人间的事情。
于是，三千夜便开始考虑要不要在铲除十二魔渊时留这女子一条性命。
但，很快他便发觉了女子的另一面。
终归还是十二魔渊中人，说不嗜血是不可能的。不过，女子杀的却是背叛十二魔渊的人。
也是好人。
三千夜开始对这女子多加关注。
起初，他见女子不与魔人一道祸害人间，还以为她是向善的，却是不想她竟会杀了想离开魔渊向善的人，倒真是让他好奇这女子的心思究竟是什么。
于是每日打开水镜时都会注视她。
更让他好奇的是，这女子好似已经发现了有人在十二魔渊之外以水镜监视，好几次她都找到了灵力的源头，甚至在水镜中与三千夜有过眸光相汇。
只可惜，即便她发现了这一切，也没办法见到他。
也便是两人眸光相汇的那一眼，足以给了三千夜一个不杀她的理由。
没过多久，天帝的命令再一次下达。正好三千夜也准备去端平十二魔渊，他便借着天帝命令的由头光明正大前往十二魔渊。
而实则，他更想站在那女子面前，看看她究竟是个怎样的魔。
率领仙兵来到十二魔渊外头，按照来时设计的那样按计划进行，果然不出他所料，十二魔渊中已经没剩多少真正能作恶的魔人了。
但这依旧是一场苦战。
最终，他放走了不少想要向善的魔渊中人，而在十二魔渊身死的魔人亦是不少。
独独是那个让她摸不透的女子，他留着她的命，将她带离十二魔渊。
拂羽听到这里，身躯再是猛地一怔。
“被仙主带走的那个女子就是我，是么……”故事说到这里，那女子是谁亦是很明朗。
“正是。”三千夜简单回答。
拂羽稍稍沉默一瞬，像是在努力的平复自己无法接受那重现实的心情。在她深吸一口气之后才续问：“之后呢？仙主与我之间，发生了什么？”
拂羽猜，或许就是在那一刻，三千夜将一根仙骨给了她。
三千夜继续说多年前那个故事。
在将她带离十二魔渊之后三千夜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瘫坐在地上，受了不少天族灵力的伤害，眼下并没有什么气力。
但听到三千夜做此一问之后她便冷笑一声，明明眼下受困的是她，她却还是十分不屑道：“仙主早该知道我的名字了吧。在水镜中监视了我如此久，难不成仙主还要在我面前装傻？”
三千夜亦是一笑，执着骨扇有规律的往手心拍打，“你也不差，即便只是通过水镜也能确认我的身份。浮羽。”
浮羽，便是她身处在十二魔渊中的名字。
而三千夜正是因她唤自己为“仙主”从而知晓她已看破他身份的事实。
在天族之中，被称作仙主的，只有他九方天三千夜一人而已。
“这么说起来，我观察你已久的事情其实你也是知道的。”
三千夜音落之后，浮羽又是一阵冷笑传出：“我们魔渊中人还未愚笨到这个地步。”
“很好。”三千夜对她格外有兴致，“那便告诉我，你不将水镜之事说出的原因是什么？还是说，其实你一直都在等着天族铲平魔渊的这一天。”
三千夜能够看穿她的心思，浮羽并不反驳却也没有承认。
她面上满满都是不屈的神情，还有极为强烈的求生欲望。
“我见你并不愿接受死亡的命运。”三千夜饶有兴致开口，果然，浮羽的回答并没有出乎他意料。
她反问：“难道你会想死？”
三千夜站着，浮羽瘫坐着，因没有力气支撑身子，没过多久她便彻底趴在地上。
可即便是这么狼狈的趴着，她也不愿意抬首去仰视他。
三千夜道：“看着我，你便能活下去。”
闻言，女子似乎吞下了所有的不甘，硬生生强迫自己抬头去仰视他。
她道：“这是你说的。”
甚至连为什么让她活下去的原因都没问。
三千夜晓得，这女子极度想活着。
面上不由得带出一抹笑意，他对这个性子如此怪异的女子越发好奇。
也罢也罢，再给她一条活路，倒是看看她重生之后会如何活下去。
一瞬之后，三千夜将手中的骨扇在手心划开，一根仙骨骤然出现在他手掌之中。
他瞧着浮羽，道：“拿了这根仙骨，让我看看你想活成什么样子。” 菩提启妖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