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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治寒疾
夙离说，生死之界的幽水不像忘川的暖泉那般有调适治疗之效，这幽水反倒是寒性，不过带着麻痹之能，可暂时减缓风澜受到的蚀骨之痛。或许能以毒攻毒将极寒之川的寒毒压制下去。
别无他法，相欢不忍心风澜一直忍受这种痛苦便答应用用这法子。
一个时辰过去了，相欢坐在幽水殿外头，不敢进去叨扰风澜休息。
眼下风澜泡在幽水之中，整个幽水殿中已然变得一派寒冷，即便是坐在殿外的相欢都能隐隐感受到由殿内传出的寒冷。
可，夙离说这能帮风澜减少痛苦，她也只能试一试了。
鬼殿中有侍女经过，看她一人打着哆嗦坐在外面很是可怜，给她递了衣服。她虽接下却没有穿。
对风澜的心疼一刻都止不住，他还在受着苦，她又怎么能不陪着？
极寒之川的蚀骨之痛她体会不到，却至少想感受一番对风澜而言最低痛苦的寒冷到了什么程度。
她不敢想，这么多年来，他一个人是怎么撑过来的？
相欢晓得这极寒之川是风澜为了花言叶受的，也是自愿的，可她就是心疼，很心疼很心疼。
还在想着，他平日里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在受罚之际就不会动点脑子？
还有，虽晓得风澜对花言叶并无情愫存在，可一想到风澜这重痛苦是为了花言叶，她心中便有些不舒服。
此时此刻，各种不舒服的感觉夹杂在一起向她涌来，让她更加难受。
将头埋在膝盖间，很是低落。
“你这妖精怎么这么死心眼？”夙离的声音传来，给她带了厚裘衣。
相欢抬头看他一眼，他便将衣服递给她，道：“你要是病了，谁来照顾他？可别指望本殿或是狸寒那个老家伙。”
相欢还是摇头，“他在里头受苦，我怎么能享福。”
夙离一笑，亲手将裘衣给她披上系好，在她身旁坐下，道：“傻妖精，照顾好自己并不算享福啊，你要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如何能将他照料好？”
夙离说得在理，相欢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心中仍旧难受。
“我怎么什么都帮不上……”相欢情绪低落，“每次我出事他都能帮上我，可我却在他痛苦的时候帮不上任何忙……”
“想这么多做什么，在本殿眼中，你可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妖精。”夙离道：“极寒之川种下的寒毒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只是不好解。”
“怎么解？”相欢精神一分，她真心想为风澜做点什么。即便是能为他减少一分痛苦也是好的。
夙离稍显犹豫，奈何相欢瞧着他的眸光异常真挚，他这才开口：“妖灵。”
“我的可以吗？”相欢下意识开口。
她也是妖精，还是一个轮回了万年的妖精，若是妖灵有用，那她的妖灵应该效用更大吧。
夙离毫不意外的开口：“你看你看，本殿便晓得妖精你会说这番话。”
相欢蹙着眉头，夙离开口：“你知道没了妖灵会如何吗？”
提到这个问题相欢才稍稍冷静一分，回答道：“灰飞烟灭，重轮六道。”
夙离一摊手，无奈的瞧着她。
相欢又陷入了沉思中，闻夙离言：“所以说本殿觉着这不是个容易的法子。要是你重轮六道了，你觉得他还能毫不介意的继续用你的妖灵？”
夙离说的不错，相欢的确没有这个自信。
风澜对她好，也曾说过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便定然以命相陪。既是如此，她又如何能用自己的妖灵。
“不过呐，本殿倒是没想到妖精你对风澜的心意这般真挚，竟能毫不犹豫的说出用你的妖灵这种话。”夙离意味深长的笑着一针见血。
相欢沉默一瞬，是啊，她自己也没想到竟是这般在乎风澜。
看见他难过时她心中会不好受，得知他难受时，她更愿意让自己来承受一切苦难。
“但你要知道，用你的妖灵是绝对行不通的。”夙离道。
相欢明白，这下又苦恼了。
一瞬之后，她忽然反应过来之前有得到过鬼妖精的妖灵，虽是被她用来找回记忆过，但或许对风澜还有用呢？
夙离看穿她的心思，毕竟晓得她是渡妖的，便也能猜到几分她的思量。
他开口提醒：“本殿可是个实话实说的人，有些事实你还是要知道。一般的妖灵对极寒之川根本起不了作用，除非你能找到跟你一样有万年轮回之久的妖灵。”
“不过，本殿瞧你灵力这么弱，你当真是轮回过万年的？”夙离不甚相信相欢这个灵力浅薄的妖精的妖灵内竟蕴含着万年的灵力。
相欢点头，眼下哪还有心情同他斗嘴，只如实回答道：“或是因为我没有万年前的记忆了……所以连灵力也一并被封存了吧。”
夙离满意，眼眉一挑，“如此，妖精你便没法子用你的妖灵为风澜治病了。等级不够，实属可惜。”
这厢夙离还有心情在逗相欢，那厢她心中已然要郁闷到爆炸。
“你也不用着急，极寒之川的寒毒在发作时虽是难受了些，但说到底是不会要命的。风澜的生命还是很安全的。”夙离道：“总归日后妖精你还在继续渡妖，慢慢寻找合适的妖灵便是了。”
夙离同相欢坐了半个时辰后便离开了。他说，再等一个时辰风澜便会醒来，若是能安然熬过这后头的一个时辰，此番寒毒便是被幽水给压下去了。
生死之界的幽水虽不能根治极寒之川的寒毒，却也能在成功压制寒毒后维持个两月左后。这还算是最好的法子了。
夙离走后，相欢控制不住的将视线往殿内投去。
周遭不断蔓延而出的寒气让她一再精神起来，一直瞧着殿内，想去看看他的情况又害怕会打扰他休息。
一番纠结后，相欢还是轻手轻脚的再靠近了一分，想着只要确认他安然无恙她就出来，绝对不打扰他休息。
然，她进去见到泡在幽水中的风澜后却是怎么也挪动不开脚步了。
幽水极寒，虽知道眼下风澜是没有知觉的，但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见他那双平日里满带风情的柳叶眉眼下紧紧蹙起，她心中便难受。
控制不住的再靠近他一步，颤抖着伸出手来想要抚平他紧紧蹙起的眉，亦是想到了她第一次去忘川找他的时候。
那时候他也正被寒毒缠身，在忘川暖泉时是那么难受，可那时候的她却什么都看不出来，跟现在一样，还是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她真讨厌这样无能的自己。
可是风澜，他从来都不愿意将受伤软弱的一面在她面前展现出来。她以为自己平日里在菩提斋中看见的那个风流神仙就是他的全部，殊不知，每次见她之前，他便已然将所有的不快与苦楚全数藏了起来。
只指尖触碰到风澜眉角的那一秒，相欢猛地一颤。
即便只是轻微的一触，那寒冷之意便能再次将她冻结，像是直接被扔去没有出口的冰窖中一样。
“风澜……”她轻轻唤一声。
下一瞬，他像是在梦中遇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神色凝重起唇开口：“一切当真是你在做戏？一丝真心都没有？”
“风澜？”相欢蹙眉紧张，“是我相欢，风澜……”
“不要走……不要走……”他的声音逐渐变小，却仍旧是在无意识的道出心底事。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你。”相欢去触碰他冰冷无比的脸颊，却是怎么都抚平不了他深深蹙起的眉。
在幽水边上陪风澜一直待到一个时辰后，幽水总算是将极寒之川的寒毒暂时压制了下去。
风澜缓缓睁开眼来，视线中出现的是相欢一点点放大的面容。
在他稍稍清醒之际，她已然吻住了他。
两处凉唇相触，却是异常温暖。 菩提启妖录